2009 (57)
2010 (55)
2011 (83)
2012 (66)
2013 (88)
2014 (102)
2015 (497)
2016 (457)
2017 (603)
2018 (637)
2019 (816)
2020 (700)
2021 (540)
2022 (880)
2023 (542)
我覺得詩書畫都應當是真情實感的自然流露。它應當是沒有一條預定的路線,而恰恰又是按照必然的路線流過去。正像溪流一樣,而非人工的水渠。我非常喜歡拜讀孩子的畫,他們沒有要討人喜歡或怕人恥笑的種種顧慮,一心一意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它真摯,就必然可愛,盡管拖鼻涕、開襠褲也可愛,而我自己的畫上則各種雕琢的痕跡太多,條條框框太多,使我不能自由地抒發。
畢加索看了嗎?不能理解,我也一樣。從純形式感要求,有些色彩也並不美。聽到別人講,油畫家們似乎也說不出所以然。
我喜歡展覽前言旁邊那張照片。具體說是照片中那些掛滿牆壁、擺滿地上的各種彩陶,那是非洲黑人的藝術,很美。畢氏在相當程度上得益於黑人藝術。他如果生前到過中國,也一定會將中國藝術融入其中。此人特長就是極善吸收、善變化,從不重複昨天的足跡。這大概就是這位藝術大師的偉大處了。
我所走過的路造就了我這樣的人,對我來說緊跟青年的潮流也不可能,我缺少那種因素、素質。我們這一代人是經過那樣的教育過來的,禁錮這麽多年,象裹過腳的人一旦放開腳,也走不出“天足”那樣的步伐。我們的特殊經曆造就了一種特質,這種特質是年輕人所不能具備的,應該說大家各有千秋。
我覺得從學院出來的人都有一個弊病,那就是每走一步都有許多規範,這裏利弊不一:如李可染先生說畫畫要慢,隻有慢你的線的味道才留得住,我就牢牢記住一點。但實際上這也不應該是個死的東西,有的先生則說需要快,快才出旋律。
我看過郭味蕖先生畫畫,他點花骨朵極快,沒那個速度活潑勁就出不來。我是認準李先生的,這種認準也常給我啟示,但這之中也會有束縛;沒有受過學院訓練的人就比較自由,但也容易走彎路。說實話,從學院中走出來也真難,首先你要做一個叛逆,我就被人指責過。
我搞過一些變形,其實還隻是誇張,算不上變形,這與我受珂勒惠支的影響有關。我說過要否定過去,不然出不來。有人認為我說這話否定傳統,認為我是糊塗蟲,說你周思聰有那麽好的基礎還要否定,這家夥是“從人到猿”,大倒退,本來很有美化的能力卻把人畫得那麽醜,不知什麽意思。說那話時已是八十年代初。那時搞這些的確不是什麽時髦,是要頂著壓力。
我的畫中,經常有人說能看出一種壓抑感、憂鬱,直到現在仍然有一種淡淡的哀愁。這種東西並不是我有意要表現的,這和個人經曆有關,我後來生病的幾年中很想回避一些煩躁的東西,畫麵上自然也就有了超脫的感覺。
我上中學時就有人說我老愛看陰暗麵,這話是我從別人對我的批判中得知。我畫畫也是這樣,大概這是讀書的緣故,我喜歡悲劇,喜歡揭示人生苦難的作品,也許這就是一種“特質”。
光變形還不夠,在畫麵組合上也不能用過去那種一瞬間的關係處理,當時的這一切完全出自內心的需要。好多人都說我失敗了,我說就是失敗也不能按原來的辦法畫。
當時也很怪,支持我的大都是畫油畫的,後來作品展出後兩年人們也習慣了,現在看真覺得沒什麽。所以我的感覺是,有時也不能怪學院,有的人在美院呆了很多年,技巧不錯,但對什麽都不動情,他本身就不適合畫畫。象李先生那樣對大自然的熱愛,那才是藝術家的氣質,這種東西不是靠美術學院能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