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牛犢不怕虎”

（雜文）

　　這句成語常用來讚許敢做敢為的年輕人。但實際情況是，初生的牛犢肯定被老虎吃了。別的牛肯定怕老虎，知道根本打不過。不用說對陣，就是遇上了老虎，如果跑不快，都要被老虎吃掉。可剛出生的牛犢哪兒懂這血的教訓呀。用這成語比喻天不怕地不怕的禿小子呢？老人們都說“這事兒不能幹”。他們就非給你幹起來看。結果呢？多半是失敗。不過失敗可不是喪命，總歸會接受教訓。這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並非都是褒義吧？另外，這成語還有以下含義：對很多他人經驗之談和過去的曆史根本不信；自己的認為的信條天經地義；目空一切。 

　　我是１９８０年上的大學。那時班上的同學最小的比我小十歲，一般都小六、七歲。他們文革時恐怕剛剛記事，對“知青”的日子毫無印象。平日學習緊張，我文化底子薄，每天忙得我昏天黑地。到了四年級第二學期我們有了下廠實習。那次去了濟南，平日也就是到廠子裏收集資料，寫寫算算，日子過得鬆開點兒了，我這“知青”侃大山的勁頭大暴露，每天晚上給同宿舍的小同學說過去在農場的趣聞軼事。他們聽得津津有味。但後來就說“你瞎編的”。我聽了也沒惱，說“那我要是能瞎編這麽多故事，一連講幾十個晚上，我可夠能‘編’的”。這些小同學，沒經曆過那啼笑皆非的年代，根本想象不出來那種日子的荒唐。 

　　到了美國後我曾寫了點報告文學性質的故事，曾在國內出版了一本。我這本小書真不成功，就印刷了一次，以後便再不為人知，看來銷路不好。我並沒有什麽失望的感覺。首先自己文學功底就是不行，故事盡管是貨真價實，但“烹調”得不好。第二，這些故事的內容過於“平淡”，就是要表現真人真事怎麽好“藝術加工”？第三，專門找美國最一般的人來寫，目的是告訴國內的人們，美國沒那麽多夢，地球那邊的社會生活確實有著喜怒哀樂，但不是“大悲大喜”。一天我的一位親戚告訴我，說有個要到美國尋夢的小青年看過這本小冊子，讀罷滿臉不屑，說“瞎編”的。聽罷，我笑笑，其實心中有著些無奈。小夥子，等你到了美國，生活、學習和工作了十幾年後，恐怕會有不同的想法了。我現在說什麽你怎麽能相信呢？ 

　　前幾天我在博客上貼了篇“一個‘小毛澤東’的一生”。主人公劉長鳴是我的小學同學，關於他的故事我簡單地說了。記得我們小學同學聚會說到他的時候都感慨，說沒想到班上出了這麽個敢折騰的家夥，同時也談到他能這樣折騰也是特殊的社會背景。此故事有幾個跟貼，其中一人說“這個故事編得不怎麽樣”。怎麽，您從那點判斷出這個故事是“編”的？您經曆過那個人性泯滅的年月啦？如果您是個年輕人，我勸您別那麽狂，別那麽唯我獨尊。多聽少說，上帝為我們人安排了一張嘴兩個耳朵，就是這個意思。 

　　或許說這話的人是和我一樣，過了“知天命”的歲數。那他就…就有點活得“沒頭沒腦”的勁頭。一把年紀了還這麽狂，這豈不要人笑話？我總覺得越是歲數大了就越該覺得自己渺小，都是“老牛”了，還不知道什麽是“老虎”？咳，對客觀世界的認知，說到底是自己的事兒。多少人不也就是渾渾噩噩地活著嘛。 

　　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兒。自己有顆平常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