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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有自知之明

(2009-06-01 01:15:02) 下一個
(雜文)

  老趙(化名)今年65歲,一年多以前突發腦溢血,而且是大腦雙側出血。當時醫生認為活不了幾天,隻能放棄,可他還是逃過了鬼門關。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因為他恢複得極差,現在手腳仍不能自主活動,長期臥床;身體也越來越差,前不久還因吸入異物得了肺炎,現在才在妻子的精心護理下慢慢好起來。最為不幸的是,他思維很清楚,現在卻隻能躺在四人一間的nursing home的屋子唉聲歎氣(同室另外三人都是傻子一樣的人)。

  他曾是同濟大學才子,“文革”那年是畢業生,分配下放基層和我嶽母同單位,繼而成為好友。嶽母和妻子都說老趙當年是充滿激情的人,很正派。“文革”後到浙大教書(他本人是個典型書生,但他能幹的妻子把這件事跑成了)。當教師老趙有口皆碑,很快被選派為中國大陸第一批留美人員(訪問學者),回國做了副教授。但在後來教授評級中沒評上正教授,於是負氣移民加拿大。要我說,老趙不自量力,起碼在加拿大期間沒有正確對待自己。 

  七年前我們一家人到加拿大旅遊,到多倫多時就住在他家。當時我就發現老趙情緒消沉,不愛說話。妻子說“老趙原來不這樣,話很多,性格外向,說什麽都特激動”。在加拿大老趙在一家計算機公司幹活,具體工作是檢驗工(QA)。據我所知,這在IT行業中是個技術含量不高的工作,想見工資不高。老趙的妻子說,老趙很是後悔,如果沒有負氣移民加拿大,在浙大最起碼還是教書做點學問。說到評級稱,第一次不公平沒評上正教授,以後還會有機會。就算以後評不上,做點學問還是可以的,但到了加拿大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您要覺得奇怪,說機會是自己闖出來的,既然人很聰明,怎麽到了加拿大就“不是那麽回事了”呢?您要是見到老趙就知道了。此君極其能念書,但日常生活適應能力差。到加拿大多倫多這麽多年居然不回開車,也不想學。在公司幹檢驗工作累得要死,回到家裏也隻會不斷歎氣。要不是能幹的妻子,真不知道他的日子怎麽過。長期心情壓抑,血壓就高,平日又不注意身體,怎能不腦出血?現在老趙再不能有自己向往的生活了。 

  老趙的生活完全被自己的不理智弄得一團糟,我為之難過。這讓我想起包遵信先生的去世。恕我直言,包遵信先生有缺乏自知之明的時候。他在1980年代初做“走向未來”叢書主編的時候是極力推崇理性的。到了1989年學潮期間,他積極參與街頭政治,雖也勸阻學生放棄絕食,但批判當時中共政府的言論極其激烈,熱切希望中共做出不可能的政治讓步。學潮被鎮壓後他被捕入獄,判刑五年。現在回顧,包遵信先生當時理性不夠,感情用事的地方太多。其朋友說,包是性情中人,常常拍案而起,不管不顧。我覺得包先生如果少卷入當時學潮,以後還能有更多的精力做學問,可他憑借著一腔熱血成為學運積極支持者,遂被捕成為“幕後黑手”。獄中他身體和精神上都受到極大殘害,以致出獄後就沒再做什麽學術研究工作(被開除公職也是原因)。 

  常言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意思也可以這樣理解:你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幹任何事情,但能否成功並不是預先可以控製的。另外,成功的機會落在誰頭上也有著偶然因素。現在說包先生是否該卷入學潮已沒太大意義,問題在於事後他自己怎樣做到理智,並泰然處之。 

  地球離了誰照樣轉。我們的老趙如果不負氣移民,或許正在國內做學問。但國內像老趙這樣的有才氣的聰明人有的是,他去了加拿大,不等於他能幹的事情別人做不了。他應該明白這個理兒。應該懂得隨遇而安,豁達對對待人生。在加拿大幹QA照樣可以愉快、平靜地生活。可他偏偏懊悔,每每懷才不遇。我想包先生是否也有這種情緒? 

  我這兒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包先生明明遭到中共殘酷迫害,被捕入獄,後被開除公職,身體、精神都垮了。你這兒不譴責中共,反倒覺得包先生該“想開點兒”。怎麽說呢?如果包先生在出獄後的十幾年,雖然由於各種原因無法全身心投身自己熱愛的事業。但其內心坦然,知道誰也無法阻擋曆史的進程,知道他想幹的事業自有他人在不斷推動,於是笑一笑“沒了我包遵信,地球照樣轉”。這,我佩服他!否則也是缺乏自知之明。

  12/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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