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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價值

(2009-05-21 01:03:12) 下一個

(雜文)

  記得小時候看電影“南征北戰”,影片中有個共軍小班長的角色,他矮個,胖胖的,從來都不悲觀。當所在部隊在摩天嶺阻擊國軍救援部隊時,鳳凰山共軍總攻開始了。共軍戰士們都朝那個方向看,小胖子班長不無遺憾地說“鳳凰山總攻開始了!真帶勁”,意思是羨慕在鳳凰山圍殲國軍的共軍士兵們。當時我做為個小孩子有這樣的疑問:難道解放軍的衝鋒就不死人嗎?怎麽好像去遊樂場似的?現在明白,那不過是中共自欺欺人的洗腦,甭管主觀目的是什麽,客觀上是讓中國老百姓愚昧。 

  我要是個當時共軍王牌部隊中的個小班長會怎麽想?特定條件是,咱是個農村後生,沒文化,“老區”的共幹們沒命地“動員”,咱就參加了部隊。那咱會想:不來也不行,村子裏的小夥子們都被動員來了嘛,自己哪能不來當兵?再說總能有口飯吃,部隊裏也不那麽受氣(意思是比較講究平等)。可當兵總是玩兒命的事情。千萬小心,子彈可不是長眼睛的。仗打完了還得回家種地,娶媳婦養孩子呢。我看隻能想這麽多了。那是否說自己打仗就不勇敢?很難說,受周圍的氣氛影響很大。朝夕相處的好朋友死了,或者自己所在部隊是什麽“王牌”,那腦瓜一熱,也會野獸一樣地衝殺。但我相信,是人都怕死,有堅定理念的人可以掩飾內心的恐懼。再說,到那個時刻,生死也不是小小的個人能掌握的。 

  如果對生命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呢?比如,我們“上山下鄉”那會兒,雖然沒什麽知識,但總比二十多年前的農村後生強,不太會如此盲從。記得1970年代初我在北大荒一個農場裏幹活,我和好友(也是思想啟蒙者)黑子坐在小溪邊閑聊時,說到如果與“蘇修”打起來,我們都得上前線。我說“我不得不去死,表明我(對這個政權)的忠誠”,他瞟我一眼,平靜地說“我絕對不為這個政權賣命”。看著我的驚愕表情,他微微一笑,說“我們倆的母親都在‘文革’中被打成‘叛徒’,她們到了今天還在為過去所謂的行為懺悔,她們其實是有自己特定的理想的,所以才會這麽想。”跟著黑子跟我說,她母親來信告誡他,如果和蘇聯發生戰爭,在戰鬥中被俘就自殺,免得以後留下“曆史問題”。但黑子是這個思路:我的生命應該比送死更有意義。 

  這個“更有意義”在當時對黑子來說是什麽?恐怕很難說清楚,或許是不斷探討對生活的領悟吧。反正不是盲從自己已經不信任的政府,應該追求自己所向往的東西。我永遠記住黑子在那個高壓年代對我開誠布公。他讓我學著漸漸地不去盲從。在那個年代不盲從實際上太難了。 

  不管怎麽說人要有追求,否則活的意義是什麽?就算追求享受,也是追求,雖然那是種低層次的追求。動物也“講吃講喝”,是個公的也希望“妻妾成群”。 

  黑子的朋友們(包括姐姐、姐夫)很多是畫家,並在1970年代的高壓環境下組成北京玉淵潭畫派。確切地講,他們中間現在仍執著追求繪畫藝術者才是真正的畫家。那年頭兒,這些向往繪畫藝術的年輕人被“學院派”主導的中國畫院排斥。他們不可能進學校習畫,但這阻擋不了他們對自己認為的生活的真締的追求。在那個被譏笑、甚至被取締的年頭兒,他們忘我地自我學習、創作。他們實現著生命的價值。高名潞先生主編的“‘無名’:一個悲劇前衛的曆史”著重介紹了這批當年的年輕人。 

  從另有層意義上講。這批前衛畫家在那個年頭兒的自我追求本身就是實現生命的價值。說白了叫“活得值,想幹的事兒都幹了”。現在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他們中間最長者都七十歲了,在現在人們的眼光中仍是貧寒。但他們安之若素。為什麽能如此平靜?因為他們的生命中有著幾十年忘我的追求,而其中的自我體驗讓他們滿足。這算是人生的價值和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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