ＡＬＯＨＡ──夏威夷之旅（三）

（遊記）

　　　　　　ＬＡＶＡ（熔岩）──地球的血液

　　地球隻是地表薄薄的一層是冷的、凝固的，地心都是熾熱、奔騰的熔岩。我想，用地球的“血液”一詞來比喻並不為之過。極其遙遠的將來，地心的熔岩終歸會慢慢冷卻，那時地球也該壽終正寢了。

　　我們一家人這次來夏威夷的主要目的就是看熔岩，看從活火山口流淌出來的“活”熔岩。此前我做過不少次看見熔岩的夢；在電視中看過活火山噴發後，地表翻騰、滾動的熔岩。我還常常想像熾熱的熔岩入海後，火與水的世界。一定是連續爆炸般的轟鳴，猛烈的水蒸氣不斷形成豪雨吧？我常想得走神。當然，這次實地觀察我們沒有機會看到想像中的景像，不過也是很過癮的。

　　到大島－－夏威夷島後已是中午，租個車東遊西逛，在火山度假村安排好住處已經是下午。趕到公園裏詢問近距離觀看熔岩入海的問題，一位在那兒義務服務的白人老太太查看了一下近段時間熔岩噴發的記錄，馬上熱情地說：“現在趕緊去，你們能在天黑前趕到一個景點觀看此景！”

　　她說的這個熔岩流淌的裂縫屬於基拉韋厄（Ｋｉｌａｕｅａ）火山。二十多年前噴發後就一直不斷地有熾熱的熔岩湧出，有時流量大，有時流量小，甚至也有沒有熔岩流出的時候。我們來的這個時候屬於熔岩流量一般。

　　既然如此，我們準備好手電筒立刻驅車前往。從公園門口的服務處到觀看熔岩入海的地點要開二、三十英裏。一路上要經過很多處冷卻的“熔岩河川”，這些都是近五、六十年來基拉韋厄火山各個裂縫流淌出來的熔岩形成的。再早的“熔岩河川”因為逐步被頑強生長的熱帶植被覆蓋，所有看不見。

　　仔細觀看黑糊糊的大片“熔岩河川”會讓你產生對時空的敬畏感。不過那天傍黑我們一家人急匆匆去看地球流出的“血液”，沒工夫欣賞這大片大片冷卻的熔岩。前往的窄窄的公路曲曲彎彎，順坡而下到了海邊，終於前麵的道路被公園設的點擋住。車子不能再往前開了。

　　前來觀看的人還是很多的。大家的車子都是在公路被擋住的地方掉頭，然後排在道邊。我們來得晚，車子掉頭往回開了好長一段才有停車位。下了車走了約二十分鍾才來到公園在此處設的點。這裏有廁所和一些簡單的介紹和注意事項。注意事項中特別強調遊客的自我保護意識。從那裏順著公路再往最近的觀看熔岩入海的地點走需要半小時左右。到時候公路就沒有了。１９８０年代初基拉韋厄火山的一個裂縫噴發的熔岩流淌下來，把早先建造的公路覆蓋掉。我們想要觀看的熔岩入海就是這個裂縫湧出的。

　　天已經黑了，我們打著手電在ＬＡＶＡ－－冷卻的、黑黑的熔岩上走了大約不到１００米便來到一處相對高的地方。這就是遊客觀看熔岩入海的一個景點。我們到時那兒有幾十遊客。在那裏看到遠遠的地方有紅光，通過一般的望遠鏡可以隱約看到熾熱的紅色熔岩流到海裏；但這景像一般的相機照不出來。太遠了，這個地方離熔岩入海的地方大約八公裏（五英裏）。

　　用望遠鏡還能隱約看到看到遠遠山坡上“熔岩河”泛出的點點微弱紅光。熔岩順坡而下時，上層的熔岩因為溫度相對低，顏色也暗，隻有滾動時溫度高的熔岩翻上來，在望遠鏡中才能看到紅光。

　　如果延著海邊的ＬＡＶＡ再往前，去更接近熔岩入海的景點觀看恐怕不現實。沒有路，ＬＡＶＡ高高低低，上麵充滿約２０公分寬的裂縫，天黑後看不清，那就第二天下午再來。可第二天下午我們驅車前往時，天氣陰雨，能見度太差，隻好折返。雨天在夏威夷諸島南麵很常見。第三天刮風，天氣晴好。下午三點我們來到公路被ＬＡＶＡ阻斷的地方，踏上焦黑的ＬＡＶＡ再度進軍。

　　ＬＡＶＡ當然都保持著冷卻前的狀態，如同下淌的泥漿。當你在高高低低的ＬＡＶＡ上連蹦帶跳時，前後左右都是焦黑的“泥漿”，真覺得自己變小了。開始往熔岩入海地方走時，ＬＡＶＡ上沾有明顯的標記，就是那種公路上能反射光線的黃色的小塑料片。但走了一段時間標記就沒了，隻是在高處的ＬＡＶＡ上有一閃一閃的指示燈，並有個醒目的標識牌，上麵有這樣的意思：如果再往前走，遊客自己對生命安全負責。我們一家人連續走過五個指示燈，前麵便是警戒線。標識牌上寫著：不得越過，否則罰款五萬美元。其實那警戒線隻是個大概的方位，沒警察在那兒守著。遊客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但來到這個地方的人們都很自覺。

　　這裏是海邊觀看熔岩入海最近的景點了。其實離“熔岩河”還有大約８００米。在公園的介紹中說，當年曾有十幾個遊客觀看熔岩入海，由於走得太近，一下子掉進熾熱、流動的“熔岩河”裏喪了命。原因是“熔岩河”邊的ＬＡＶＡ下往往有熾熱的熔岩流動，形成暗河，其頂部的ＬＡＶＡ質地鬆散，容易塌落。那十幾個倒黴的好奇遊客恰好走到一個暗河上，而上麵的ＬＡＶＡ一下子垮下來，他們就這樣遇到了不幸。不過我們所在的景點的ＬＡＶＡ下肯定沒有熔岩暗河。距離“熔岩河”８００米，太遠了。實際上公園的管理者也知道這點，但他們要絕對保證遊客的安全。

　　我們在ＬＡＶＡ上共跋涉了兩個鍾頭，大約行進了五英裏。到了最近觀看點，時間是下午五點半左右。海邊天氣熱，渾身汗。還好，風大，吹得身上爽。熔岩入海處爆發出來的水蒸氣被大風刮向洋麵，拉成一道長龍。如果風迎麵吹來，我們會被濃重的硫黃味熏得半死，水蒸氣形成的局部落雨會沒完沒了地澆下來。通過望遠鏡可以更清晰地看到紅黃相間的熾熱熔岩滾滾入海，形成陣陣的爆炸和濃煙（其實是水蒸氣）。聽不到什麽聲音，大概都讓風吹跑了。

　　離落日時分還有段時間，遊客們都掏出各種三角架子固定在ＬＡＶＡ上，準備到時候過照相癮。那天還有個兩個當地電視台的小夥子，扛著他們的專業攝影設備到此地做節目。扛著這麽重的東西在ＬＡＶＡ上走五英裏，很辛苦嘛。在太陽快落山時，攝影師把鏡頭對準另一個節目主持人。他大概要做幾分鍾的節目，議題是告誡人們不要靠“熔岩河”太近。那年十幾個遊客喪命的悲劇當然講到了。他煞有介事地說，他腳下的ＬＡＶＡ隨時可能崩塌。

　　ＬＡＶＡ上的落日真令人難忘。紅和黑兩種基調。火山口被風拉出的煙雲讓落日更加多彩。但越美的景色就越短暫。當時我沒有分身法，還得沒完沒了地拍熔岩入海。可惜我沒有長焦距鏡頭，拍出的照片顯示不出來水火相間的壯觀。那我已經很滿足了，畢竟是親眼所見地球的“血液”，畢竟了結一樁心願。

　　天色昏暗下來後，熔岩入海的爆炸情景看得更真切。特別大的爆炸很壯觀，這是因為熾熱的熔岩中含有很多玻璃物質（介紹的書中是這麽說的）。“熔岩河”從大漫坡上流淌下來時，翻動的岩漿閃爍的紅光也看到了。在望遠鏡裏，你能從那些閃動的紅色體會到熔岩的流動。好幾條“熔岩河”，無窮盡地流淌，直奔海洋。

　　基拉韋厄火山屬於裂縫火山。岩漿在地下很深的地方形成壓力，某一時刻在地表的某處噴發出來。火山口不固定，平均幾十年間，說不定在哪片ＬＡＶＡ下又爆發。不過你別擔心，噴發前總會有種種跡象。火山噴發時形成大爆炸，爆炸升起的熔岩高達數百米。可惜我們沒有這好運氣看到這一奇異景像。火山噴發後就形成一個有出口的“大鍋”，火山口內熔岩沸騰，然後通過火山的缺口源源不斷地流向大海。我想，如果一個火山口熔岩流出的速度越來越慢，那另一個火山就快爆發了吧？

　　行了，天色越來越昏暗，往回走吧。我們一家三口各自打著手電慢慢往回“爬”。說爬並不過份。因為過了會兒天就全黑了，手電照明有限，我們根本不可能選擇好走的路線，隻能爬到ＬＡＶＡ的高處張望一閃一閃指示燈的方向，摸索著往回蹭，經常是上上下下，越過一個個ＬＡＶＡ上的裂縫。我雙腳踝關節都有舊傷，特別怕崴腳，所以更得手足並用，根本不敢跳躍。我一下子有了如同螞蟻的感覺。這下我們一家人所花的時間比來的時候多出一倍。就這樣，一個個指示燈甩在身後，終於看到了ＬＡＶＡ上的路標。等走上公路，真是如釋重負。幸虧那天接近滿月，晴朗的夜空上有著一輪明月。隱約的月光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在我在ＬＡＶＡ上仔細搜索前進方向的時候，一隻一尺左右的大黑耗子忽然出現在手電的光圈裏。它可真肥，反光的小綠眼睛眨著，像是等待著什麽，跟著就鑽到什麽地方不見了。順便說一句，夏威夷群島的很多動物都是人類帶來的。這隻黑耗子的祖先就是這樣來到這裏的。在夏威夷我還看見黃鼠狼和很多野雞、家雞、各種鳥類，甚至一個類似大蟑螂的昆蟲；鴿子最多，旅遊海灘、商店、便道、飯館、旅館等地都可見到，到處都有提示牌，希望遊客不要隨意喂鴿子。這些動物都是人類帶到夏威夷的。我想夏威夷鵝大概是“土著”，不過現在麵臨不明原因的滅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