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真不能怪讀者

　　　　　　　　                        （小說）

　　當今文學的衰落表現在讀者越來越少，“作家”越來越多。平麵媒體，特別是小說類的讀者群，減少尤甚。說到原因無非是說到以下幾條，過份的商業化，電視、電腦的作用和世風日下等等。這些因素使今天的人們被更有刺激性的東西所吸引，習慣於被動地接受而不願思考；物欲橫流的氛圍下讓人們一聽“思考人生”馬上就譏諷為“說教”。這種見解我原來也是基本同意的。不過自從在某次公共聚會上遇見位“知名作家”後我不得不改變想法，至少以上說的不完全，是否還應該加上一條：很多作家的素質也和以前的不同。請看以下一段對話： 

　　某作家：我不愛錢，根本不愛！可我現在需要錢。在目前的狀況下我太需要錢啦。因為…因為我離婚了。有了錢才能娶個高品位的妻子。見過翁帆沒有？她的長相太一般。不過楊振寧確實也老些。我怎麽也得找個比翁小姐更亮麗的…… 

　　聽眾：離婚了？ 

　　某作家：是啊，我前妻總讓我別好高務遠，說“每天能拿回家５００美元就行了”（這數兒有點嚇人。一年３６５天，每天５００，這就是１８２５００美元！就算周末、節假日不工作，再加上些休假，一年算工作２２０天，這也是十一萬，相當於一個工作很多年的小經理的年工資了。照我看，一般專業作家靠寫作能糊口就很不錯了。不過他要是個“著名作家”呢？聽那口氣很像）。這點小錢算什麽？再說每天帶回５００，這叫我一個作家怎麽帶？以為我是個開餐館的嗎？我帶回來是一次性掙的，怎麽也得幾十萬吧？不然誰去寫…… 

　　聽眾：等一下，等一下。看您這模樣也有六十了吧？我想翁帆女士寧願找八十多歲的楊振寧也不會找您呀。我這麽講您不會生氣吧？ 

　　某作家：不會，不會。我這人特有涵養。嗯…嗯，是的，我六十出頭了。不過我的心永遠保持在２０歲。“人老心不老”用在我身上就不是貶意。是啊，六十多了。所以我現在才特別需要有錢，很多的錢。 

　　聽眾：您的意思是說，漂亮女孩子都愛錢。您要是個大富翁自然就會有漂亮姑娘圍上來。可錢和感情到底…… 

　　某作家：你沒錢才會說自己感情豐富，其實等你有了錢才能知道什麽是感情（好像他真的有過錢似的）。所謂“高品位”不就是錢堆的嘛。有人說我該找個能持家的。那是保姆。還有人說我現在主要是想解決性欲問題，建議我找個村姑。那我還不如找妓女…… 

　　聽眾：不好意思再次打斷您。您出都是些什麽書呀？這問題不冒昧吧？您的書真要是一下子賣上一百萬冊，這錢不就有了嘛。 

　　某作家：（他列舉了一大堆書名，恕我孤陋寡聞，聽名字稀奇古怪，從未聽說過，這裏不列出書名，請讀者理解）……“文革”那會兒我就寫了。愛情故事，灼烈、淒惋（說著他就“沉浸”那“悲劇”當中，似乎要流淚）。我根本就不能從我的故事中自拔。 

　　聽眾：我聽說過那些手抄本，是您寫的？老實告訴您，我覺得那就是“黃段子”…… 

　　某作家：你錯了，你錯了！那是生活的實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尤其是男女之情，這是人類生活的根本。人在性交中都會全身心地投入，達到極樂的境界。告訴你吧，我一寫到那動容的雲雨之情，我就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我前妻說我都要瘋狂了，變成動物了。其實這才是作家的創造之欲望。 

　　聽眾：還是說說您的書都賣出去沒有吧。 

　　某作家：我這個人隻會寫作，不食人間煙火。出書要走關係呀！我哪裏會？你看看我這身上穿的，太一般了吧？我根本就不愛穿著打扮，就愛寫作。寫作是我的生命！你看我什麽不想吃。咱們這次自助餐有多少好吃的！我就沒動多少。沒什麽意思。我就愛寫作。 

　　聽眾：這次咱們這次活動就有售書有一項嘛。我看見那邊書攤上有不少書，其中有您寫的？ 

　　某作家：怎麽，你都沒過去看看？有我寫的呀！赤裸裸地表現人性，赤裸裸的，從來沒人用這種寫作手法。用男女之情，用性來表現，極其直接的表現。嘖嘖。 

　　聽眾：那些書……（心說了，和垃圾也差不多。） 

　　某作家：我剛才還過去看了看，見有服務員買我的書。心裏真感動，真感動。你說他們一天才掙幾個錢？竟然也掏自己的腰包買書看。我新出的書可是２０美元一本呀……也隻有勞動人民才買我的書看，心裏是真感動。太感動了。 

　　聽眾：可也沒賣出幾本呀？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讓您尷尬。 

　　某作家：這沒什麽，沒什麽。唉，人們都不知道我呀。這得打廣告才行呀。這又需要錢。 

　　聽眾：哎，等會兒有現場募捐活動，那是個打廣告的機會。您不妨也上去募捐些錢，順便介紹一下您寫的書。 

　　某作家：好主意，好主意。這點子不錯。不過我什麽都沒帶，支票本也沒帶。我可不可以這樣，先宣布募捐些錢，以後再把支票寄到有關部門？ 

　　聽眾：那您得過去問問。 

　　某作家：是啊，是啊，我這就過去問問。要捐錢咱就弄得象樣點，五百怎麽樣？瞧你那表情是認為我捐得少？那就五千。唉，唉，你上那去？怎麽這人也不打招呼就走了。唉，我這人哪，總有人認為我是精神病。不過話說回來了，作家就得有些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