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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與回憶(編譯)

(2009-03-17 01:22:54) 下一個

               

        (作者)WILLIAMA·UPDIKE


  當年,十八歲的理查德·盧得裏爾作為美軍士兵,在南越戰場上與一名北越士兵麵對麵地相遇。槍口對著槍口,理查德清晰地記得那北越士兵舉槍的架式,但不知為什麽對方沒有扣動扳機,而他卻做出相反的決定。北越士兵陣亡倒下,理查德的戰友們立刻搜查了死者隨身攜帶的東西,一張相片飄落在地上。這是這位北越士兵和女兒在一起的照片。理查德出於好奇和懊悔便把這張照片一直保留著,直到物歸原主--那位北越士兵的女兒。

  1989年理查德·盧得裏爾參觀了美國首都華盛頓的越戰紀念碑,他深深地沉浸在回憶裏,那張父女倆的照片被他放在紀念碑下,並留下一張紙條。上麵寫道:“親愛的先生,二十二年來我一直隨身帶著這張照片。僅僅十八歲的我在南越的小路上和您遭遇。為什麽您沒有奪走我的生命?我怎麽也不明白!你手拿著AK-47衝鋒槍瞪著我這麽長時間,卻沒有開火。請饒恕我開了槍,我當時的反應僅僅是平日受訓練的結果,去殺死越共……過去的這些年我多少次地困惑地看著你們父女倆的照片,每次五髒六腑都被負罪的痛苦煎熬。現在我自己有了兩個女兒……我領悟到您是一個勇敢的戰士,正在保衛自己的祖國。除此之外,我還明白了生命對你我來說的重要意義。這就是為什麽我今天能來這兒……在我的生命進程裏,這一時刻就是排解內心的痛苦和負罪感。原諒我吧,先生。”

  他沒想到那張照片和無數紀念碑下的祭品會最終會展示在一本書中。這本1996年出版的名為“紀念碑下的祭品”的書被理查德看到的時候,他流著淚,意識到那痛心疾首的過去還沒有結束,他要去找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兒,當然是履行個人的使命,再不是軍隊的義務。

  理查德給越南駐美大使館寫信,講述了他的故事。一家越南報紙報導了這件事,向社會發出“誰認識這些人?”的呼籲。巧合,一個河內市的男子看媽媽,用這報紙包著帶去的禮物。老人正好知道這位戰士,並把這事告訴他的家人。此刻是理查德撿起這張照片的三十三年之後。

  理查德·盧得裏爾後來收到那位戰士的女兒意味深遠的、質樸的信:“親愛的理查德先生,您三十多年關切的那個照片上的女孩子現已長大成人。失去父親的童年是不堪回首的,幸而這些都成為過去。我盼著您來我們家作客,並且是高高興興。”理查德驚異,戰士的女兒的內心不是充滿著恨,而是理解和同情。那個家庭僅有的珍貴的照片最終回到他的家人手中。

  這個感人的故事僅僅是千千萬萬中的一個。放在華盛頓越戰紀念碑下的祭品有六萬多件,現在都收藏在馬裏蘭州的一個博物館裏。這裏麵有多少難以置信的、毛骨悚然的、悲劇性的,或者是充滿溫情的故事呀!這些故事是美國政治和倫理道德的一部份。這些故事組成越南戰亂的圖景和美國六十年代的動蕩,故事中的人物僅僅是普普通通的人,並非政治家。

  一個漢子在碑下留下一句話,“‘POPS’:你曾告訴我‘我比你更愛看流行音樂。’現在不同的是,你在碑的上麵,而我卻沒有。”署名“你的夥計”。

  一個已經吸毒成癮的人在碑下放了一枚硬幣和一個表明他身份的戒指。他在留下的信中說:“我懂得了恐懼,學會了孤獨,決不讓任何人進入我的內心世界。我被教會成為動物--如果我想要什麽,我就得得到。我學會了殺戮--不--學會了殺人是應該的。我回到家裏成天無所事事--我的家庭不歡迎我,他們怕我。我也害怕我自己!我祈求大家的寬恕,我的生活是這樣糟糕,充滿謊言。”他的結束語象是宣言又像是請求:“再不要相互傷害。”

  狗的脖圈、香煙、啤酒和烈性酒、食品、體育用品等等,被鄭重其事地放在紀念碑下,這些都是越戰生還者獻給死難的戰友的。過去的戰士們還留下了這場戰爭的紀念物,可又有誰能完全理解他們對親密戰友的深切情思?

  一個美國國會最高榮譽勳章獲得者在1986年把他的勳章放在紀念碑下,還有封寫給當時的總統裏根的信。他堅決反對美國在中美洲的所作所為。越戰留給他的內心創傷太大了。

  一些紀念碑下的祭品傾注著死者家人的情感。嬰兒鞋和死者生前的衣物,或者是孩子們和家庭的照片,玩具、結婚戒指,還有數量眾多的信,很多都是長大成人的子女寫的。一封信寫道:“爸爸,我知道你會喜歡麗薩,你並不是一定要個十全十美的兒媳婦。爸爸,你現在有孫女了。她名叫梅芬。當她看到您的照片時就說:‘這是我爺爺’。”一位孕婦在信中這樣講:“我還不知道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如果是男孩兒,他將繼承您的名字。他將像我當年那樣,在自己成長的過程中認識您、愛您,雖然我最後一次見到您時剛剛四個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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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terw737 回複 悄悄話 戰爭摧殘人性, 擁護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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