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美”讀中國人的姓

　　　　　　　　　（隨筆）


　　１９８０年代以前，美國的華人從台灣、香港來的居多。在用英文拚寫自己的姓時，當然希望美國人能根據他們的拚寫讀出中文的發音。因為台灣和香港等地不應用漢語拚音，隻有注音符號，這倒簡單了，一般都根據英文的習慣用法和發音拚寫自己的姓。我表姐從１９６０年代從台灣去美國讀書。她姓李，英文恰好有這個姓ＬＥＥ。如果中國人姓楊也沒關係，英文中有ＹＯＮＧ，其發音和中文的楊一樣。但大部份中國人的姓在英語中是沒有相應的詞的。後來我表姐嫁給了姓謝的中國小夥子，她也得姓謝了。謝的英文拚法是ＨＳＩＥＨ。我不清楚美國人是否能根據ＨＳＩＥＨ準確地讀出中文的發音“謝”來，但我相信謝拚成ＨＳＩＥＨ應該符合英語的拚寫習慣。我還認識華人老教授，他姓鄭，鄭的英文拚寫是ＣＨＥＮＧ。台灣和香港來的華人黃姓很多，一般拚寫成ＨＷＡＮＧ。

　　說實話，對如何用英文拚寫中國人的姓很少注意，因為我從大陸來。中國大陸使用漢語拚音（將英文字母注上中文的發音），任何中國人的姓都會有個漢語拚音。我姓黃，漢語拚音是ＨＵＡＮＧ，但美國人看到ＨＵＡＮＧ怎麽讀呢？怪聲怪調，聽起來和“黃”的發音接近。上高中的女兒說美國人有時會把ＨＵＡＮＧ讀成“壞”，說著就笑起來，覺得滑稽。

　　其實美國人根據ＨＵＡＮＧ的拚寫，大致讀出“黃”的中文發音還真不錯了。有的根據漢語拚寫的姓就讓美國人非常糊塗，不知道如何讀，比如Ｘ打頭的中國人的姓“許、謝、薛、熊、肖”等。英語發音習慣，見到Ｘ就發“艾克斯”的音。所以老美怎麽也弄不明白，為什麽Ｘ的發音成了“西”。美國人看到ＸＩＥ（謝），就讀成“艾克斯姨”。說到這兒想起一篇文章中說到的笑話。一位姓謝的小姐在一家美國公司上班，她的頂頭上司是位老實誠懇的老先生。一天早上他剛上班電話就響，拿起電話詢問，那邊先是沒聲音，跟著就“ＳＨＩＴ，ＳＨＩＴ，ＳＨＩＴ”的罵聲。老先生驚愕，愣了一下就把電話掛上。跟著電話又響，拿起來裏麵又是“ＳＨＩＴ”。他沮喪透了。等謝小姐前來上班，他訴苦說“今天真是倒黴，剛一上班就挨罵”。

　　謝小姐一聽也是驚訝。忽然她想到，她的一位朋友剛從國內來，根本不會說英語。是不是他……。她趕緊給這位朋友打電話，一問果然。她朋友說要打電話找她辦點急事，一聽對方講英文，便“靈機一動”，大喊“謝”，認為對方一定知道是在找謝小姐。哪知老先生立刻理解成“ＳＨＩＴ”（大糞）。如此說來，謝小姐的朋友喊“艾克斯姨”興許還能讓老先生明白他要找誰。

　　“謝”的漢語拚音雖然讓很多美國人不知如何發音，但至少不會覺得滑稽，甚至荒唐。把佘、何（赫）姓寫成漢語拚音，美國人可能就覺得可笑。因為他們理所當然地把ＳＨＥ（佘）理解成女性單數的人稱代詞，並讀成“誰（漢語拚音ＳＨＥＩ）”；ＨＥ（何、赫）自然是男性單數人稱代詞，讀成“黑”。你說自己姓赫，在美國人嘴裏成了“黑先生／女士”，這也真有點兒別扭。姓石比較尷尬，因為漢語拚音是ＳＨＩ。美國人讀這個音時就不往女性人稱代詞上想，卻想到ＳＨＩＴ。就算美國人一本正經地讀成“誰”，也不是“石”的中文發音呀。

　　有的姓經美國人一念也許會讓你不舒服。你姓李，漢語拚音是ＬＩ。結果美國人讀成“賴”。“李”怎麽成了“賴”了呢？你要真姓賴呢？美國人見到漢語拚音ＬＡＩ又讀成了“累”。

　　有些漢語拚音在英語裏沒有相應的發音。比如Ｑ，漢語拚音發“七”的音，可英語中，如果Ｑ排在詞首，往往和Ｕ連在一起，發英語輔音Ｋ的音。如果你姓“錢、秦、祁、丘”等，漢語拚音第一個字母便是Ｑ。美國人看到這些姓的漢語拚音第一個字母是Ｑ時便猜想，大概發英語輔音Ｋ的音吧？於是從他們嘴裏就發出了“ＫＩＡＮ、ＫＩＮ、ＫＩ、ＫＩＵ”等古怪的聲音，和原本的中文發音毫不沾邊兒。

　　漢語拚音Ｃ打頭的姓也有這個問題。你姓曹、蔡、崔、叢，到美國人嘴裏就成了“考、凱、虧、空”。你根本無法糾正他們，因為按英語習慣發音就該讀成那樣。

　　漢語拚音中ＣＨ、ＺＨ、Ｚ等在英語中也沒有相應類似的發音。如果你姓“趙、周、鄭、朱、張、陳、楚、左、鄒”等，恐怕別指望美國人會根據漢語拚音正確地讀出中文的發音，讓他們記住就更困難了。我太太姓左，漢語拚音是ＺＵＯ。你看美國人嘴哆嗦著就是發不出“左”這個音。後來美國同事索性把我太太的姓念成ＺＯＯ－－動物園。嗨，也別太難為人家“老美”了。

　　可中國人的姓用漢語拚音到底好不好？利弊都有吧。既然已經這麽用了，就別老改來改去。而且我知道越來越多的美國人已經懂漢語拚音，Ｘ、ＣＨ、ＺＨ、Ｚ、Ｃ、Ｑ等都能比較正確地發音。看來英語以後也會有不少來自中國的“外來語”發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