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著涼，就是被嚇著了

　　　　　　　　　　　　　　（隨筆）

　　誰家孩子？不是，是我養的魚。也不是什麽好魚，５５加侖的魚缸裏養著一群錦鯉和紅白花的草金魚。不瞞您說，來美國已經養了十幾年魚了。咱就愛養魚，而且喜歡大個的、活潑的。我養的魚曾長得有一尺多長。我不喜歡龍井魚，懶洋洋、嗲兮兮地拖個三叉大尾巴，鼓著大眼泡，以為誰多喜歡它們似的，也就是水中哈巴狗唄。我以後要有個一米見方的大魚缸，不，我得有個小池塘，養上幾十條大錦鯉……怎麽，你讓我停停？幹什麽？噢，你問魚怎麽就“不是著涼，就是被嚇著了”？對對對，忘了正題了。

　　今年春天我養的魚多災多難。先是魚長了黴菌。在美國養魚的人都知道，因為魚缸裏有過濾水裝置，水又經常使用各種化學藥劑調節水質，水裏細菌相對少，黴菌（ＦＵＮＧＵＳ）相對多，所以魚比較容易長黴菌。魚長黴菌很容易看出來，身上長白點，尾巴和鰭的邊緣一點點爛掉。這時得用殺黴菌的藥，ＰＥＴ商店裏都有賣的，最一般的有ＦＵＮＧＵＳ　ＣＬＥＡＲ，四塊錢八片，１０加侖水裏放一片，５５加侖的魚缸放五片夠了。黴菌有很多種，這次我的魚被一種相當厲害的黴菌感染了，有幾條魚的尾巴和鰭都爛成一絲一絲的，完全散開！這一過程也就兩、三天時間。我當時趕緊放了藥，每天都痛心疾首地觀察這些寶貝兒。

　　黴菌終於被抑製住了，傷病的魚緩慢地恢複著。可過了一段時間魚都不怎麽活潑了，漸漸地也不吃魚食了，一條條躲在角落裏很難受、很膽怯的樣子，縮成一團，尾巴和魚鰭都舒展不開。根據經驗我知道壞啦！一定是我稱之為“神秘惡魔”作怪啦。我打開魚缸的燈仔細觀察，幾條病得很厲害的魚身上有黏糊糊的物質，有的身上甚至還有白斑。

　　我曾經幾次遇到這種情況，這種黏糊糊的物質絕對不是黴菌在魚身上的作用。因為我用殺黴菌的藥無效。最終魚缸裏所有的魚都是渾身滿是黏糊糊的物質和白斑點，然後一條條可憐地扭動著死去。魚缸裏的魚就這麽死光了。

　　我試圖用徹底換水，撒各種養魚的化學藥劑救這些悲慘的魚，但都是徒勞，真令人沮喪。所以我稱這不明原因的魚難是“神秘惡魔”造成的。

　　魚難在大魚缸裏發生了。盡管知道徒勞，我還是往魚缸裏撒些調節水質的化學藥水，希望出現小小的奇跡。昨天下午下班回來趕緊趴在魚缸上看，三條魚已經死去了！渾身都是黏糊糊的還有白斑。別的病魚都沒有好轉的樣子。它們變得更加膽怯，根本不吃東西，身上黏糊糊黏的東西在增長。看得出來它們很難受，不斷地從嘴裏往外吐著什麽東西，扭動著，倒退著慢慢遊動。有時會忽然掙紮著在魚缸裏遊幾下，然後又沉在水底。說實話，當時我都有心把所有的病魚都趕緊撈出來一下子處死，免得它們再受罪了。

　　晚飯後觀察了這些病魚很長時間。最後還是決定到附近ＰＥＴ商店買藥。雖然我認為那裏的藥沒用（因為買過另一種不是殺黴菌的藥，似乎隻能讓病的魚死得更快），但“死馬當活馬醫”吧。在ＰＥＴ商店我仔細看過那些藥，有一種叫ＩＣＫ　ＣＬＥＡＲ。說明書上講ＩＣＫ是魚自己分泌出來的一種物質，如果魚身上有這種念糊糊的東西或者白斑，魚會很快死去。得這種病的原因是因為水溫變化太大，或者魚受到了驚嚇。使用這種藥可以讓魚迅速地恢複正常。

　　是啊，今年開春天氣總是變化很劇烈，有幾天氣溫會升到８０多華氏度，跟著早上外邊又凍冰。不要說魚，很多人都感冒了。這麽說我的魚是“著涼”了？春天來了以後，下午陽光總是直接照射在魚缸上，我的魚都很恐懼，在魚缸裏亂衝亂撞。看來它們真的被“嚇著了”。

　　這藥不貴，買回去試試吧。藥片沉到魚缸裏後就“絲絲”地冒出藍色的物質，並慢慢彌漫到魚缸的各個角落，把整個魚缸的水都染成淡藍色。我在一邊緊張地等待。哪兒會那麽快見效？藥的說明書上說的，會迅速地見效嘛。

　　那些病魚好奇地過去好像還喝了幾口濃濃的“藥水”，然後樣子很吃驚地遊開。它們會怎麽樣呢？會不會折騰幾下就翻了肚子？它們一個個嘴巴亂動，急速扭動著身子倒退，好像在說“怎麽那麽苦呀，怎麽那麽苦呀”。再過幾分鍾，它們開始自主地遊動起來了，原來縮在一起的鰭也張開了。再過十分鍾，它們開始吃食。神了！我真有些激動，也後悔沒有早點買這種藥，因為我的魚已經死了好三條了。

　　第二天早上，我的魚完全恢複了正常。它們見到我就立刻遊過來擠成一堆，上上下下地亂跳，跟我要食吃。魚身上的黏糊糊的物質都沒有了。啊哈，這藥首先解決魚過度害怕和“著涼”的問題，其中的化學成份肯定能讓魚興奮起來。嗯，這藥裏恐怕還得有些化學物質專門消除魚身上黏糊糊的物質和白斑。現在我知道魚還會得一種病－－“不是著涼就是嚇著了”。有意思，美國的化學工業你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