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ggressive

　　　　　　　                    （隨筆）

　　這個英文單詞在“新英漢詞典”和各種大陸出版的“英漢詞典”中的解釋比較負麵。如果您手頭正好有一本可以翻開看看。但我在美國待這麽多年，總的體會，人家“老美”並沒有把Aggressive作為特定的貶義詞，相反，卻含有許多讚許的成分。舉例來說，今年的民主黨黨內初選，克林頓夫人的表現令我非常反感。有意思的是，我形容這位女政客用Aggressive，美國媒體也用這個詞，但其中表現的含義不同。人家是頗為讚許呢。其實很多美國人就是欣賞希拉裏這種死纏濫打的精神頭兒。

　　我為什麽要說到這個詞？因為我總是在想中國人和西方人性格上的不同。多少年來，在討論中國為什麽近代落後了的問題上，人們總把性格作為一個原因來說明中國近代為什麽落後了。其實我本人就是個性格相對消極的人，不自覺地傾向墨守成規，潛意識裏有著種“天人合一”，隨其自然的想法。我必須承認，我就是在中國人堆兒裏也表現得比較保守。但通過不斷地比較，我體會，西方人和中國人在價值觀上有質的差異。您也可以把這差異歸結為文化的不同。這個Aggressive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唉，有關中西文化差異的書太多了，咱不能“班門弄斧”。

　　就這文化差異侃點兒什麽吧。您說中國過去有四大發明。火藥、指南針、造紙和活字印刷術在一千年前就有了。當時的歐洲還要經過中世紀的幾百年黑暗後才能發展到資本主義。可中國人完全沒有利用火藥和指南針運用上的優勢去開拓未知世界。您不能說中國的四大發明沒有應用於實踐，相反，是廣泛地應用之。明朝鄭和下西洋一定會用指南針，他們的龐大船隊都到了非洲東邊的馬達加斯加。現在非洲東部還有鄭和下西洋留下的水手的後代呢。可他們為什麽不想著占領發現的新大陸呢？他們大概是想：中國是世界中心之國，其他地方都是蠻荒之地，完全沒有開發的必要。於是他們浩浩蕩蕩地在印度洋上繞了幾次，每次都回來了。總之，沒有要開拓疆土的意思。可後來的西方人可是為了開拓，起碼要搶點什麽。這些原本是海盜的人們，跨過大西洋到了美洲，瘋狂掠奪的念頭讓他們剽悍，西班牙人在人數上比現在墨西哥的瑪雅人和秘魯的印加人少得不成比例。但他們居然把對方打敗了！並大肆掠奪。隨後被西班牙國王委以官銜，成為西班牙在美洲新大陸的統治者。 

　　那您說鄭和的水手們也有能力在非洲東海岸大殺大砍，隨之建立屬於中國的國土。可他們僅僅是炫耀一下明朝的國威。完了就得意洋洋地回來了，也不想想去一次印度洋要花多少錢。我在想：鄭和朝廷派出去的，皇帝隻是讓他去“炫耀國威”。下麵我就想到Aggressive這個詞兒。人家西方人時常把Aggressive解釋為“雄心”。他們的的雄心就是“人不發外財不富”。中國人往往認為這個念頭是“不良傾向”，老老實實在家種地最本份。

　　看“三國演義”時，諸葛亮在七擒孟獲時用了火藥，燒死三萬藤甲兵。不過這是小說。中國真正運用火藥作戰可以說是唐朝開始。到了宋朝和明朝，火藥作為兵器的使用都有所發展。可為什麽就沒有首先發明出真正的槍炮呢？我看了一段曆史，說的是清朝在蒙古平叛。當時清軍從西洋買了大炮。這些大炮真的把蒙古叛軍打得暈頭轉向。但清軍得勝而歸後，大炮就不玩兒了。您看看，知道西洋大炮厲害，清軍將士們還親自使用過，居然就廢棄了。我能找出的理由就是，清軍認為那次用過這種大炮後，以後就再也不會用了。不然他們幹嗎廢棄不用了呢。他們認為什麽武器有用？大概是傳統的冷兵器吧，而且會永遠有用。後來洋人打上岸來，排子槍一放，清朝的騎兵一片片倒。這才知道“還是洋玩意兒厲害”，可為時已晚。 

　　如果中國的開國皇帝們在奪取中國政權後想的是進一步向周邊發展，用更好的武器去征服。那我看火藥在戰爭中的應用將在中國不斷飛速發展。可惜這僅僅是個“如果”。事實是中國文化中不講究Aggress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