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煙且如煙（3）

“往事如煙不入煙”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雷者聼響，電者放電的問題。

歲月的流沙，時間的溪流會在每個人腦裏留下很多的痕跡。中國五0後們經歷過新中國的大滑稽，多少大事件和大翻轉，過了就過了。新中國的執政黨不像他們奉作祖宗的列寧所説的“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我不懂俄語，沒查過出處）”，反而鼓動人民忘掉文革、忘記8964、忘卻國家的想改隨便改的爛憲法。人民愛誰誰。近些年瓜慫元首又告誡黨“不忘初心”，鬼知道什麽是初心？“打土豪，分田地”打倒了土豪自己成了土豪，“分田分地真忙”早就忙完了。

對普通人來講，往事難忘，主要説的是愛情和友誼吧？情為何物？以身相許；誼為何物？以心相祈。在真實的日子裏，愛情和友誼都難至死不渝。“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你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普希金不知道是用什麽法子把“那過去了的”都變成了親切的懷戀。懷戀就懷戀。

在我來美國二十年左右的時候，我出國前心裏視爲摯友的男漢已經有兩個讓我從我的記憶裏清除了。真應了當年的口號：時間過半，任務過半。儅友誼到了需要維持的時候，我可以毅然決然。男人的友誼，神聊使彼此高興是底綫。能一起下象棋下圍棋説點詩詞說點書是加分。在美國，日子像日子慢慢地向前；在中國日子卻是像燒餅不停地在翻麵。變化是“人間正道”。是否？是否你還記得我。

一九九九年的夏天，我在IBM做程序員，星期天偶爾去休斯頓圍棋院找人下上一盤圍棋。有一個星期天我大人找不著，就找了個十來嵗的男孩下（下圍棋跟小孩下是需要勇氣的，小孩生猛多厲害）。一番苦戰幾番轉換，半老頭我翻了小孩的盤。看著小孩的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我不知道要是我輸了會怎麽樣？）。我覺得自己不應該，應該讓這個認真的小孩贏。這當口旁邊一個四川老頭開腔了：這個饢個咋個。。。指出我們這盤棋的勝負処。小孩哭得更厲害了，小孩媽長得還不錯。我趕快掏出煙點上，等氣喘勻了我邀請那位開腔的四川小個老頭和我下一盤。開棋前我還小聲地問了一聲：你讓我幾個子？他有點詫異然後小聲說“兩個吧”。

我學圍棋是跟被高手下讓子的圍棋裏學的，雖然沒有童子功但對一些騙著欺招（圍棋是子子平等，讓子就得下騙著）有點火眼金睛，所以下被讓的圍棋水平比下分先圍棋水平要高點。高手跟下手下棋並不都是“硬碰硬”，多是“四兩撥千斤”，讓下手空有蠻力而發不出。他們通常是挖好了坑盯著。下手數不清目，喜歡瞎著急。發不出力會很難受，耳根會變紅，而高手則不形於色，“永遠比你多三目（馬小春語）”。

最後我倆下了一盤功夫圍棋，幸運的我贏了半目。高興，我高興，真呀真高興。走，我請你吃飯，他鄉遇老鄉，“擺個龍門陣，下一盤圍棋，美好無比的星期天。他介紹自己姓韋，我立刻問你在意不在意我叫你韋哥？他嘿嘿：你愛叫就叫吧（四川人多有幽默細胞）。我們在“四川飯店”的叫了夫妻肺片、水煮肉片、家常豆腐，清炒豆苗。倆人一通吃，一通邊擺邊吃。龍門陣裏我問韋哥：不是說中國已經都好了，怎麽你還要來美國（他是以探弟弟來的美國）？他弟弟居然還是我的異班同級的同學。他沒有正麵回答我。

韋哥一句英語也不會，隻能在中餐館洗碗，每周工作六天半，掙錢好辛苦。隔兩星期的星期天，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三點，我倆就在我在休斯頓的躺好死（TOWNHOUSE）裏過圍棋節。下一盤棋然後做頓四川家常飯。韋哥愛做麻辣豆腐魚。

後來越玩越熟，越聊越歡。韋哥居然喜歡德國老哲學。黑格爾、康德、叔本華、尼采。。。韋哥讀過不少。耄懂不懂哲學，但是大王導師般地要我們“要學點哲學”。“共產黨的哲學是鬥爭哲學”，什麽是鬥爭呢？“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是“造反有理”。

我早年也喜歡過西洋哲學，尤其喜歡尼采，還把中國的專門研究尼采哲學的大博士周國平的博士論文書找來讀。讀過一遍沒讀懂，隻記住了“上帝死了”。

有一個天南海北聊大天，運籌帷幄下圍棋的朋友是生命的饋贈和運氣，可惜好時光去得太快太突然，幾年後我在上班時突發心臟病，經搶救重回人間。後來我離開休斯頓回到路州拉菲耶特。再後來韋哥和我斷了綫，我再也找不到他了。打電話隻是收到個阿拉伯聲音，我去他休斯頓打工的餐館尋找，餐館也變成了墨西哥餐館。五年前我回成都專門照他給我的地址去找，小區門衛說“查無此人”，我要求進小區找到房門號敲門問問（就算房子賣了，或許新房主有韋哥家的信息）。

中國蠻橫當道物是人非了，大簷帽大黑狗完全不通人情。我隻好喃喃：操你八輩祖宗。祖宗早死現在是王八羔子領導中國，把中國人儅作豬養著。“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的動力”。歷史默不作聲。（待續）

 

 

[歲月沈香]

我也覺得很遺憾，你跟韋哥失去了聯係。我家二哥和二嫂的圍棋下得好，我二嫂經常參加全國比賽，但我不會。

[花似鹿蔥]

勾起童年回憶。小時候跟爸爸下棋，輸了就哭，爸爸不依不饒，就邊哭邊下

[smithmaella]

“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的動力”。歷史默不作聲。
哈哈哈哈

[林向田]

很遺憾你跟韋哥斷了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