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奧爾良

新奧爾良是美國路易斯安那州的最大城。

說不上去過幾次了,這一次又去才知道新奧爾良是很多美國人的愛之地。新奧爾良在“你最喜歡去旅遊的城”的選秀排名榜上，曾經赫然第一。

夜半三更,我在“河邊漫步（River Walk）”旁的希爾頓旅店20層的一個房間朝外看：萬家燈火，星光點點，“草原夜色美”，黑窟窿咚，點堆篝火，就跟前美。新奧爾良城，大水圍，華燈照，光入水，水映光。光水合一，水光一色。夜色美。我想起哼起《草原之夜》。夜色迷人,不光是呼倫貝爾大草原；新奧爾良夜色照樣迷人。夜色，濾去或遮掩住天亮時的不美。夜色美，襯著燈閃出光亮美；

跟中國的漫漫曆史長河比，美國的曆史很稚嫩。因為短，因為嫩，嫩美國人很愛也很自豪他們的曆史。在二百多年的國史裏,居然當世界老大快一百年的了。國牛，人沒辦法。美國人愛新奧爾良,就因為新奧爾良是座曆史味道保持得很好且城市味道很獨特的城市。著名的法國“闊特”（French Quarter）  和 碼地割蕊絲（Mardi Gras）  連著現在和曆史。走在那十來段街長，六七段街寬的方塊裏，呼吸著稍稍有點甜的棕櫚味的空氣，看那些形態各異歲月蒼桑的建築，人會有走回曆史走出國門的感覺。坐在駿馬拉著的馬車上，弄不好會想起安娜卡列尼娜，或是茶花女，會別有一番味道在心頭。

美國的媽媽河—密西西比河東去，漫流過新奧爾良,滋生出一片巨大的凹地,讓新奧爾良城有了另一個美麗的名字---新月城。城的大部分像是南邊密西西比河和北邊龐恰特雷恩湖（Lake Pontchartrain）間的一個楔子。龐恰特雷恩湖又連著博恩湖（Lake Borgne）。這個湖，小得隻像是墨西哥灣的一隻細流，小船才能過。大船要進新奧爾良港口，得在密西西比河上多走差不多160公裏。

新奧爾良是美國除紐約外的第二大港口城市。

新奧爾良城的很多地方都低於水平麵,但我從沒聽過她抗洪救災。大壩修得不錯。2005年，新奧爾良遭受過一次颶風帶來的的滅頂之災，死了三千多人，城被淹了，人到處跑。十幾年過去了，重建還沒完。這座不屈的城早已經又昂然，暢開胸懷，迎著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

新奧爾良城還叫“大快活”城，這是一座“商女不知亡國恨”，有空就唱後庭花的城。城裏有名頭很響的“波賁”（Bourbon Street）街。有一年公司在新奧爾良的大船上開三天會，夜裏我們公司的男男女女就相約在“波賁”，一起在波賁街上的飯館吃晚飯，看人喝酒，聽人爵士，晃自家小腿。這條街上有很多酒吧飯吧唱吧體恤吧，每天都熱鬧到後半夜。少女穿得少，跳得歡，唱得高，老苦一天，自由放鬆，喝點啤酒，暈暈乎乎，也沒什麽不好。又快到“碼地割蕊絲”（路易安娜的一個大歡快節），“波賁”較平日更賁。 

一百多年前，新奧爾良是黑人的故鄉。沒來美國時，我對黑人充滿了好奇，老想跟他們“冬不拉”。剛到美國坐灰狗，夜裏曾被個黑人打劫，要我給他兩個“噠叻”（dollar）買啤酒。我個毛澤東時代的青年，到美國來身上就四十美元，早飯不懂“被啃”（bacon）怎麽算錢，吃了個小麵包和幾片“被啃”就花了七個“噠叻”（三十年前）。半夜還在生氣。人窮膽大，悶氣胸中有,我叫這黑人跟我到寬暢點的地方去比劃中國功夫。為兩塊錢就要跟黑人比功夫，現在想著都害怕。結果那黑人皮黑心紅，看咱“太陽最紅毛主席最親“的中國人為那那麼點錢都願打架（他不知道那會中國有多窮），就跟我算了。從那我就對黑人敬重，上飯館吃飯，如果“威特”是黑人，我都會多留點小費。 

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的世紀相交的那些歲月，新奧爾良產生出了爵士音樂，風靡美國，風靡世界。法國西班牙的文化溶在了爵士音樂裏，又鬥牛又浪漫，再加上黑人對日子的如訴如泣。爵士音樂便魅力四射，聽著就想踢趿。 

世界百科叢書裏說新奧爾良是美國最有趣的城，城裏常飄著四麵旗:法國國旗，西班牙國旗，美國國旗，州聯邦旗(南北戰爭前,美國南部七州聯邦)。盡管獨立失敗，旗還可以飄。旗上有南北戰爭裏的南軍戰士血染的風采。

法國闊特(French Quarter)，是新奧爾良城裏最老最著名的一塊地方，聽說那裏現在看起來的樣子和十七世紀和十八世紀差不多，建築，街道，地麵，氛圍迷漫著一種不熟的情調。太陽初升，八九點鍾，租輛馬車，妹妹坐身旁，車夫坐車頭，就算沒有蕩悠的牽繩，你也會覺著自己帶著王妃回娘家。美國人不愛讓他們的古城“慨爾慷”。能保留的盡量保留。這保留下的曆史風味，年年給城貢獻GDP。 

走在那些不現代的街上，看著不現代的房子和五顏六色的老屋，人高興。Mardi Gras在路易斯安娜，可是比聖誕還隆重的節日。每年都要熱鬧兩三天到兩星期，人民塗著花臉，搭著彩車，載歌載舞。人民自己花錢自己狂歡。那一周，新奧爾良最歡快，旅館都很難定得著。時代越是前進，傳統就更是可貴。再有兩個星期，路易斯安娜,又狂歡。

 

2/2/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