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遊記感想,居然從去年寫到今年。人困乏,心情不好;到春來,人悵惆。“小橋獨立風滿袖”,悠悠歲月,別說當年好困惑,困惑是一如繼往的。活一天,就困惑一天。二0一一是個怪事多多的年份。年怪怪,人怪怪,事怪怪。
去馬德裏,全因到了西班牙。古遠的傳說和今天的名聲。西班牙的馬德裏都遠遠趕不上西班牙的巴塞羅那。但是馬德裏是西班牙的首都。燦爛的朝霞不會隻升起在北京啊北京,那朝霞也會升起在西班牙馬德裏王宮的小院。活在海外,日子踏實和平淡,人心裏好象沒什麽情懷,也沒有特別的向往,就盼故鄉的親人天天好。
站在人生中年的半山腰,讀好讀的書,走能走的路,一年裏大享受,就是飛上藍天,飛到天邊,去看看世界上的好風景。辛亥革命一百年,人飛到了西班牙,仿佛就有了西班牙人的向往?鬥牛國裏的人向不向往共和?西班牙人向不向往馬德裏。想不想到馬德裏當個“低端人口”?
從巴塞羅那飛到馬德裏,兩小時多點就到了。大早出發,到馬德裏的時候,正是太陽大升的時候。陽光明媚的大藍天讓人心情格外好,想起“解放區的天是明亮的天”。人生大清早心裏的歌和歌聲勾起的記憶,甜滋滋,霧濛濛;霧不是霾,霾不是霧。霾和“埋”在辭海裏居然通。故國的天在改革開放的歲月裏,難得天高雲淡了;“三十年河西”,山山寨寨,水水村村,搭棚建廠,全民製造。一骨腦地做貨賣給外國。外國給成了解放區。外國的天在大多時候真的是又藍又明朗。
我們坐的出租小車走小巷,過小街,單行單行單行,奔預定在市中心的旅店,一路很是風情。馬德裏的天,湛藍且明亮;馬德裏的人,健碩又靚。白雲在藍天上飄,小夥的手搭著女孩的肩,女孩的手攬住小夥的腰。馬德裏的步行街,搭著布棚,為行人遮住陽光,大城便有了小鎮的味道。路兩邊鱗次櫛比的商店,食鋪,冷飲處,咖啡館,好一派人間煙火。馬路中央更熱鬧:有玩雜耍的小夥,有唱民歌的老太,竟還有拉小提琴的中國美女。故鄉的姑娘,大眼含著淚花,小提琴拉得好憂傷:“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
在異國的街上看到家鄉的姑娘,聽到催人淚下的旋律,由不得想起“紅太陽”“照完邊疆吽”落了山,鄧小平被打倒求饒(少奇求饒也不成)活著得以再出山,撥亂反正,反正反正反反正。華主席回家練書法,神州有了胡耀邦。“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工農兵學商,“該出手時就出手”,能出走時就出走。哇噻,莽莽乾坤,浩浩天下,四麵八方,大國小國,幾十年過去。全世界的到處都有了中國人。
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十三不靠,靠自摸。那裏有人煙,那裏就有中國的貪官,中國的汙吏,中國的大款,中國的小商;中國的專家,中國的學者,中國的讀書人,中國的勞動力。人民啊人民,沒完沒了地創造曆史,在自己國裏創造完自己的曆史,再到別人的國裏創造不知道的曆史。告別熱呼呼的土,奔冷冰冰的外國。人比樹強,人是動物。動物的定義就是自己就能挪動自己。“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龍人,別故鄉,遊他鄉?見首不見尾。
今年是龍年。人,啊人,幹嘛老聯想?
在馬德裏的第一個下午和黃昏和黑夜,我們興高采烈地在馬德裏的街上到處自由行走,專心感受這個十六世紀最強歐洲國。漫無邊際無計劃遛噠,是我每逢出國遊的最愛。新鮮的街道新鮮的人;新鮮的空氣新鮮的風。馬德裏不濕,不熱,不燥,走在陌生的小街上,身心就是個爽。一個不小心還會碰上驚喜。好多年都沒看過的的活報劇,卻在馬德裏的廣場上看到了:一對青年男女,扮作兩個外地人爬走在地上,另外一雙猛男悍女扮成拎警棍的警察;警察欺負外地人,群眾振臂呼口號。我的故國是口號國,不過西班牙的口號也是口號。我也想喊,無奈沒法喊,完全不會西班牙語,是正經八百的外地人。
歐洲的夜,透著浪漫,這不光是因為歐洲人真就是長得比東方人性感。浪漫是空氣裏彌漫的。山青青,海水鹹,人自由,才能浪漫?浪漫浪漫,純精純神?故國的精神******現在還躺在天安門廣場冷冷清清忍饑挨餓沒人搭理。白天接客,晚上孤單。三十六年(已經四十二年了)過去,今天神州隻認錢。
浪漫是精神控股的搭配。精神,精氣神,是"太陽"曬的,貓食吃的。新中國人,現在隻知道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從來也沒弄懂精神和物質該如何搭配?
旅遊,是活著的美事。在嶄新的環境裏,在沒呼吸過的空氣裏,讓人有很多沒有過的感想,頓悟,婉約,情素。我愛更大的天,更大的地,更大的人間。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去參觀“鬥牛國”的王宮。八點剛過,王宮門前就已經排起了長隊。從外邊看,西班牙王宮象是丈八(古代的丈比今天的丈短點)高丈八寬的石牆圈起來的一塊地,一個主建築,一個大門樓。圍牆和建築都是純天然石頭雕琢打造,不是泥土火燒的磚。花崗岩石,跟火山爆發相關吧?經英雄工匠千錘百鑿,壘成房,壘成牆,牆上房上還站著雕塑,叫人怎麽不讚歎!在西班牙,在意大利,在法國,在德國,在荷蘭,在歐洲,端詳那些真石建築,對我這個從愛好泥捏的國家長大的人來說,就是很大的享受。歐洲人的曆史,是在石頭裏。
走進王宮,心曠神怡。早上的太陽,從牆的豁口照在王宮的小院。小院大約有四個足球場那麽大,門樓墩實,建築偉岸。站在王宮小院的空地上,就想重新活上一次。
王宮的裏邊,不太金壁輝煌,但每一個物件,每一幅油畫,每一樣家具,每一個擺設,都精美莊重,最難得是顏色沒有一點的豔俗。我一邊走,一邊看,一邊欣賞,一邊讚歎。
王宮的旁邊,是一座古老的兵器盔甲的博物館,我差點都沒發現。我喜出望外。我年輕時就覺得生在現代很悲哀,很沒勁。要是生在冷兵器時代,為正義而戰,為天行道,騎著馬掄著刀或挺著槍或操著方天畫戟或扛把巨斧,馬上戰完地上戰,身子壓著身子,胳膊摟著腰。撂倒後,雙手按住敵人的肩。拔出刀,戳胸口;勝者生,敗者完,那樣的人生該多來勁!那些古代兵器,那些古代行頭。我仔細端詳,小眼放光,如醉如癡,半夢半醒。古西班牙人的身材真好,看那些盔甲擱現在,小孩進去都費勁。難道當年西班牙人都是些一米五二的拿破侖?
巴塞羅那的風情,馬德裏的王宮。一年一度的出國看是在好山好水好寂寞的美國一年日子裏的期盼。
生活不能沒有期盼。
離開馬德裏回美國的早晨,紅日格外燦爛。馬德裏的飛機場,指示牌的“向下”表示向前。大跨度的鋼梁支撐的大廳顯得寬暢壯觀。
我莊嚴:明年再圓哪個少年夢?(完)
2/12/2012
1/27/2018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