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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高興，時間飛快。在裏約的一個星期，有條不紊，天天新奇。“別時容易見時難”。下午就要坐飛機回美國了。
上午風和日麗。我和太太不拉手從旅館走到那片美麗的大沙灘。一路興高采烈。
現在沒有人愛和我一起走步，因為我走十來步就得停下來喘一會。讓血在身體裏流一會；上氣一定得接著下氣，腿上有了血才能走路。我老婆賢惠，年輕的時候我是猛男，老說她不來電，沒力氣，而且我說話喜歡一語中的。她用愛化解怨恨，不管我怎麽緩慢，她總是耐心地等著我喘，看我喘。而我呢，喘還不好好認真喘，還要侃。
裏約的沙灘，就像中國奧運畫上照的。美得無與倫比。沙灘是銀白的，好好大好好大（台灣漢）的一片銀白。昨天，基督山上看基督。幾天，白銀沙灘想白銀。站在沙灘上吹海風，風徐徐，很舒服。觀海潮，潮起潮落。看大山，遠處的山都顯得慈祥。你就沒法不想發點思古之幽情，憧憬走遠的童子情。湛藍湛藍的天，潔白潔白的雲，藍綠綠的海。饅頭山，基督山就在眼前。活在海外，沒有機會混成個貪官，也幾乎沒有機會碰著暴發。生活是自選，活得無怨無悔。
年輕時，我是肌肉男，全身上下全是力氣，丈把高的牆我“燕子李三”，做單杠引體向上，直接要上到褲帶以下，十來下。也就三十多年。腦袋和嘴，胳膊和腿。就嘴還有些力氣。吃啥都香，說話中氣十足。現在，我真的不愛動，一動就累，一動就喘。就想好好做個生物人，動動腦子動動感情動動嘴不動身子。幾年前我甚至發過感慨，想做個植物人，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活水就撒尿。
當年的小女生，我現在的頂梁老婆有一把子力氣。她一個人沿著海，趟著沙，迎著太陽走。還拿手機轉著圈地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自己，把美景，全變成內存。雖說現在已是花甲女了，過些日子就是趕上她媽八十八。“人生得意須盡歡”，碰著高興別錯過。幸福不是毛毛雨，是內存，是硬盤，是正經八百的曾經擁有。
想將來想看幸福，就把幸福想個夠。今天把美好內存，為今後。誰知道自己日後是不是能想走就走。人生苦，來和走，都不由人自己說了算。我遠遠看著她，想起白居易的詩句，“獨戀黃昏誰為伴？紫薇花呀對紫薇郎“。一生裏就和一個女人互相看著長大，彼此把胳膊交換；再恍恍變老，怎麽說也是造化。
我一個人坐在沙灘上遐想。要是早幾年美華的那些愛跟我瞎貧的人在這該有多好。大家玩玩擊鼓傳花。五，六年前，在美華，跟翎翅（那會她那三個孩子剛會跑），跟李國參（弄了幾十年中餐館剛退休，他說他喜歡我的春秋筆法），跟依林（她愛讀很多書，喜歡寫優美的愛，受她的啟發，我還寫過《十四就想談戀愛》），跟凜子（她有些豪邁但骨子裏或是柔情，我倆一起當過斑竹。還一起在西安的城牆上溜達過一個多小時，聊王小波，聊劉震雲，聊資中筠），跟風中秋葉（聊中國象棋，聊他推敲出的他覺得美的古詩句），跟紅櫻槍（聊圍棋，純純地瞎聊）。那段日子，每天你一言我一語，讓生活有意思。現在，人都去哪了？
“科帕卡巴納”海灘，沙白，水淨，呈新月形，長達8公裏。向左轉，向右轉，向前看，向後走，竟想起文革詩句：放眼大江東去，昂首萬裏雲天。啊。。。南半球，大江東去還是西走。
巴西人愛運動，自己動自己。打排球，踢足球，玩啞鈴，玩長跑，沙灘上，美女手拉手猛男，俊男孤獨單走，俊女一人獨自遛。老頭看著地慢慢搖晃向前，老太結伴前行。眼前是一片生機盎然，人們為生命的美好美好的生命繁忙。說“生命在於不動“的台灣李敖，活不了幾天了。
巴西人，愛足球。沙灘邊上很多地方都有人在踢球。我跑進一個人家十一對十一正在踢的足球場，跟巴西小夥哈囉一下就挺肚拔胸站在後衛線上假裝遲尚斌。巴西人友好，見老頭挺肚防守，人家也不帶球過我，反而到我跟前把傳球給我。我一轉身，突然間就變成了古廣明羅西貝利馬拉多拉，拔腳怒射，球進了，因為大門閃到門外。我老婆笑我，說她把我給拍了。我再巴西大門小夥，合了張影。
再見，裏約熱內盧；再見，巴西。
飛機上還得瞎想些鍾頭才能回家。
生命的意義，早不愛想了。前幾天才知道，“斯大林”在俄語裏的意思是鋼鐵。奧斯托羅夫斯基在《斯大林是怎麽煉成的》裏邊說的：人的一生應該這樣度過，不因什麽而悔恨，不因什麽而懊惱，我把一生都獻給了壯麗。小時候把那話背到了血裏，人半老，血就稠，血稠難流。小時候隻知道長大才能娶媳婦，天天盼長大。整天把人急的，童年少年青年，都不知道生命的快樂。大了才知道，媳婦好娶錢難掙，死了自己也見不著自己的屍，活著就得和媳婦一起給家掙錢。
有人“生的偉大（被生都是男歡女愛的結果。”的“好像是個別字）”；死有兩種:重如山，輕如毛。“死得光榮”，分輕重。活著是硬道理。過了六十了，活著就很不錯了，還規什麽劃？人生幸福就是不規劃。根本沒必要“五年計劃“。
我早年規劃過我的人生看世界，除去中國和美國，我的腳要踩上過五大洲，要至少看過十個國。加拿大的多倫多；意大利“為你死”，“那不樂死”，羅馬，佛羅倫薩；法國“夢巴黎”，墨西哥“瞰酷”，西班牙巴塞羅那馬裏蘭，巴西裏約熱內盧。離目標也不遠了。再下來要去古巴卡瓦娜，去高歌一曲“哪裏是我的家”；再去俄國莫斯科，感受一下“站在岸邊”，想象一下咯秋莎。再去看看南非，南韓，日本，台灣。人生自古都是完。
二0一六年。我的腳踩上了巴西這片神奇的土地，創出很多美好的記憶和內存，為了日後看夕陽。（完）
二0一六年七月三十一日1稿
?二0一七年十二月十五日2稿
其實我不喜歡球，就因為貼名裏有個球，我頭幾天沒看，險些錯過了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