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能否南北流

//心之初

 

河水怎麽流,我不太懂。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常聽人這麽說。河不會朝上流，這是肯定的的。

 

咱中國,古老東方的河，一會朝東流，大江東去；一會朝西流,黃河西奔（好想沒人這樣說）。

 

今年是二00九,若從一九四九年算起，中國河還真差不多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東西兩裸奔,大河兩頭流,這以後呢?該朝哪流？有個姓陳的女作家寫的報告文學,<大江北去>,寫得很不錯。

 

去年回國我買了本當今的國學大師（他好像自己辭過，但辭不掉）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書的背後有大師自己的斷言：我引的這兩句話，最受人詬病，然而我至今（老人家今年九十七了）仍然認為，這是真理，是詬病不掉的。

 

咱儒國，老人家怎麽認為都可以，小輩們聽著就行了。老為少綱？多了一綱？真理？

 

季羨林大師是我原先很敬重的大師。他是清朝完蛋那年出生的，是世紀老人。做好獨門學問，閱盡人間滄桑，他寫的《人生感悟》趣味橫生，不可不讀。他在德國外呆過好多年，學問精進，還留下曠世情緣，可謂東西文化兩通。除此，大師好像還是主張“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陳寅恪的學生。

 

季先生做學問非常嚴謹，認真，學問做得深做得透做得廣做得活。國內有關季大師的宣傳：“國際一流大師、國寶級大師、國學泰鬥、知識分子的鏡子、旗幟、榜樣、精通13國語言（包括中文）、學貫中西、融通古今、桂冠詩人”。其實我買季大師的書背到美國，還不是因為那些鬼都不信的宣傳。

 

我讀過季羨林的《我的人生感悟》，寫得真好。

 

一個人寫一本好書就很難，要寫上幾十本好書，那是太難了。寫不出好書，可以不寫，萬不能胡寫。胡寫的書，印得很漂亮，賣得也不便宜。讓我順著喜歡接著喜歡，隻看作者，不看內容就買下並帶回美國。

 

去年，我認真地（心裏常默念，再堅持一下）讀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心裏話：就想上吊。本不想把我的感受說出，前些天不小心，看了篇什麽文章，有人在用書裏的論斷，“野狐禪”加“談”，當成論據來講什麽。我真的很忿然，咱儒國的讀書人，有沒有良知?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共有二十二篇小文章，主要討論東西文化，天人合一，國學，書院，傳統文化，現代化，西方不亮東方亮，拿來，送去。我不想一一評述，隻談讓我“想上吊”的那些部分------ “腦震蕩文化”的論述。

 

開書第一文：東方文化。

 

文化是什麽？大師是語言專家。講文化，從字源開始，從英文詞CULTURE，說起。CULTURE有“培養”的意思，指“栽種”。大師說：文化的定義有好幾百種，誰也說不服誰。“因而我們求其理解，不求定義。

 

理解沒定義的東西（當然欠缺科學的中國文化裏有太多沒定義的東西）？

 

帶著問題，讀“沒定義的東西”前邊再加上“東方”。湯因比（喂完孤狗，孤狗告訴我：英國已故著名曆史學家湯因比來生願做中國人）把世界文化分成二十三種（二十三，估摸孤狗也找不著，隻求有個數，不管它是啥）。“日本韓國越南文化屬中國文化圈”加希伯來加穆斯林等於伊斯蘭再加印度文化這“可總稱”東方文化。我大概知道點“可總稱”。季大師接著庖丁解牛，講東方文化和西方文化，前者合二為一；後著一分為二。

 

關鍵詞是“思維”。

 

怕大夥聽不懂，大師引用大數學家吳文俊《九章算經》序中的話：“歐州（洲）的數學與中國不同，它從公理體係開始，而中國數學從實用出發”。另外，莊子曾教導我們說：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西方則從原子分到電子再到介子（介子,什麽的幹活？介子和重子都歸屬於強子。　基本粒子的一類，包括π介子、K介子、ρ介子、ω介子、（0、1、2）倍，即都是玻色子。介子都不能穩定存在，經曆一定平均壽命後即轉變為別種基本粒子）。“介子”和原子，電子，概念的外延完全不同。算了,大師不是學物理的。

 

“東方文化注重綜合，綜合出技術；西方文化注重分析，分析出理論“。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科學發展觀”是技術？不行，我得歇會，出去唱唱”毛主席的書我最愛讀“。

 

“西方文明輝煌了二三百年，這是三十年河西，下一個將是三十年河東”。先生這樣論斷。“什麽”須東方文化的糾正。百變十，什麽時侯西變東？我能活到那會不？西方文化要是不被東方文化“糾”，世界將完蛋。

 

下完一大跳，按按胸口，還在跳。定定神，讀完這一節的最後一句：隻有中國文化，東方文化可以拯救世界。像過去老唱的一首歌的頭一句，口氣也想中文版的共產黨宣言的最後一句。怎麽聽著都是“自慰”宣言，大師也不弄點證據，先生隻引用美國的混沌學“有識之士”的話。

 

把“格萊克”喂給孤狗,可憐的狗聞著中翻的英文名隻能找著 “格萊克殼寡糖(COS)研究中心”,糖也守寡?不行,身子裏的尿都要笑出來了。原先隻知道笑能把肚子笑疼，時代進步了。

 

我讀過季羨林先生的“談怎麽翻譯”（名子可能沒記對）。我想季大師讀美國“有識之士”的文章或書，不會讀的是“山寨”版吧？大師說：“混沌學被譽為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和普朗克的量子力學之後二十世紀的第三個偉大的發現”，先生的話，我記住了，因為第一次聽說。我們中國人需要在學“偉大發現”中再下工夫。讓我們更混沌吧！難道我們還混沌得不夠?

 

量子力學是普朗克的嗎？一九00年，普朗克提出了量子的概念。我曾寫過一篇小文〈中國走進了量子時代〉，我知道不小心讀了那篇文章的人會頭疼，得去“先從腳下手”（大師講中醫治頭疼不像西醫那樣就治頭，而是先從腳上下手,較西醫更合乎辯證法）.不過，不知道些物理,頭疼會依然。

 

沒有量子力學，世界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請記住這些偉大的名字：玻爾（Niels Henrik David Bohr，1885.10.07～1962.11.18) 丹麥物理學家），海森堡（Werner Heisenberg，他是量子概念出來後的第二年出生的，波爾和海森堡的關係形同父子，他1932年獲得諾貝爾物理獎，他和毛主席是同一年走的），薛定諤等眾多探索真理的物理學家。季大師隻是用量子力學和相對論給他想推薦的混濁學做引子.幹嘛呀?

 

<東方文化>最後一段是這樣的:”因此,我現在的想法是,西方形而上學的分析已經快走到窮塗末路了,它的對立麵東方的尋求整體的綜合,必將取而代之……這種取代在21世紀中就將看出分曉。這是不以人們的意誌為轉移的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

 

不想寫了，有興趣的可看：當代中國出版社出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祝季先生身體健康。

[藍色的小溪]

好文 - 季先生能那麽長壽，可以想象也是一逐流之人。陳寅恪的學生，又有多少思想的自由呢？

[心之初]

回複揮一揮手的評論:
我也覺得老人被人當槍,或老人為啥在亂彈

[揮一揮手]

謝謝好文！我認為這不是季的本意。糊弄人心。

[Pingnian]

這也一直是另俺煩心的事兒。
那些詩人總是說江水向東流，比如‘一江渾水向東流’，‘大江東去樓梯間’，等等。
可是俺就是不想隨大流，說‘一條小河向南流’有什麽不好？隻不過俺沒有名氣。要是有李白的名氣，那些捧臭腳的人一定會說這是‘絕妙好辭’了！
詩人大多都是低智商。俺根本不相信他們真的有地理幾何知識，知道西高、東低才導致水從西往東流的道理。他們也是互相你抄我、我抄你。既然你先說往東流了，好了俺也往東跑。
再說了，西高東低也是相對的。在美國那嘎噠，還說不準究竟是哪高哪低呢！
俺下次寫詩時，一定要先查查加拿大的地理圖，非得搞出個‘小河向南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