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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希望,中醫是一副狗皮膏藥

(2008-09-05 06:52:56) 下一個

九八年夏,我父親病危。接到通知後,我強忍了兩天,把美國醫學試的第二部份考完。當夜,就舉家回國了。

 

電話裏,弟弟已經與我略通了一二。我知道,父親住在我們醫院裏,已經二十四天了。這近一個月的日子裏,他天天高燒不退,三十九,四十度是每天必有的事兒。該上的藥都上了,不管是第幾代,先鋒幾了。抽血,照片,CT 不用說了,核磁共振也做了兩次。可就是不知道病灶在哪裏兒,硬是什麽也沒檢查出來。

 

下了飛機,我就直奔醫院而去。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也無暇欣賞。一心隻想知道父親的病到底重成什麽樣了。進門的時候,媽媽正在給他喂湯水,小勺微微傾著,湯一點一點的進。爸爸看到了我,口角抽了抽,好像是笑,眼睛隻是直直的。我從媽媽的手中接過湯碗,讓媽媽在旁邊的擔架床上坐下。媽媽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頭發幾乎都白了。眼睛裏含著淚,上下唇緊抿著。

 

我到了醫生辦公室翻看了病例,主管主治也是我的好朋友一直在陪著。他說,你爸的病也怪了。三個月前,我給他做體檢,他還好好的。隻是由於抽煙,有點肺氣腫而已。怎麽會一下子變得這麽重?你爸神誌很清醒的時候,我反複問過你爸你媽幾遍。他們都說,最近生活中沒有什麽變化,沒有什麽可懷疑的。隻是,他們提及這三個月來,你爸一直在吃鹿茸,是一位老中醫讓他吃的。我聽了一愣,沒聽說他吃鹿茸啊?朋友說,他跟主任商量過了,準備明天請中醫科會診。我歎口氣說,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中醫科的黃主任是九點半左右來的,估計是剛剛查完房。黃主任仔仔細細地檢查了我爸的脈相,舌苔和其他體征,又詳盡問了我母親家裏最近幾個月的飲食和生活情況,尤其是鹿茸的情況。最後,他說,你父親的身體很躁熱,我基本上知道它的原因了,你去藥房開幾副藥給他吃吧,後天,我再過來。我接過藥方一看,上麵寫著牛黃安宮丸。

 

說來也奇了。爸爸吃了兩粒牛黃安宮丸,燒就退了一些,不太過三十九度了。我心裏驚喜,但也有一絲擔心。我雖是西醫,但畢竟在大學裏和工作中,懂得一點中醫的皮毛。我知道這種藥是不能常期吃,也不能多吃的。一般藥典上也隻建議用三到七顆。第三天,黃主任來複診的時候,我拐彎磨角地說出了心裏的憂慮。黃主任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說,放心吧。沒問題的。最後,一直到爸爸出院,總共用了十八顆。

 

這些年來,我做洋醫,施洋術,看洋人也有年頭了。時常,有同事或病人問我對中醫的看法。我對他們說,我剛畢業的時候是一點都不信的,大學裏的中醫課也隻是混混。但,當醫生時間越久,我對中醫的眼光也越改變,一開始,我覺得它,好像有點兒用了;後來,我發現它還真有用,而且有大用,其中一定有什麽道理在裏麵。對西醫來說,痛症是一大難點,很難讓病人不產生藥物依賴,又能長期有效止痛。這時,中醫就提供了一個另外的途徑。對偏頭痛,腰腿痛或肩膀痛的病人,我就時常使用針灸。我發現,它的效果非常好,而且病人很滿意。現在,經常有病人主動來要求打針灸。

 

隻可惜,現在國外中醫界也是魚目混珠,良莠不齊。難怪,有人花了幾兩銀子,從陽萎治成了早泄,看似有用,其實還是無用,就大罵起中醫的無能和騙人來了。其實,西醫也誤診,也偶而治死人。上了台,就下不來了,也時有耳聞。

 

在我的內心深處,我對中醫的深層感覺,是一種敬畏,尤如麵對一個不知其深淺的神靈。他不像西醫於我,尤如一個相熟的朋友或親近的兄弟,我可以和他暢所欲言,用知識來探索懂得。我可以隨手抄起幾條定律和實驗來做燒火棍。

 

談起中醫,我時常會顯得底氣不足。不幸的是,我也沒碰到能把中醫原理講的透明的人。本草綱目,黃帝內經和金匱要略,我也讀過。但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有時,我翻中醫書,就像翻經書,內心不太懂又將信將疑。但又時常驚訝於他的神跡。我倒真的希望他能放下架子,坐下來跟我聊聊磕,用我能聽懂的語言把這些神跡,講得細了再細。至少也要像一副狗皮膏藥,街頭老太太都知道,含麝香,當歸和牛黃,有舒筋活血,驅風散寒之功效。

 

對中醫的見解,讓我想起一件事兒來。畢業後,我和老婆在一間醫院工作。有人見了我老婆,就對我說,你配不上你老婆。開始,我總是一笑了之。後來,說得人多了,有人又反複說,就把我惹煩了。我對這個人說,你又沒嫁給我,又沒跟我一起生活,你怎麽知道我好不好,配不配的。

 

我想說的是,做人,對自己一知半解或知之甚少的事兒,最好的態度是選擇避嘴。不經大腦的無規則口舌運動,難免不被人誤認為是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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