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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填詞柳三變

(2023-01-28 13:41:53) 下一個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宋詞故事:“奉旨填詞”柳三變

  明代小說家馮夢龍說過一個文人與妓女之間的故事:

  這個文人人稱柳七官人。年二十五歲,豐姿灑落,人才出眾。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至於吟詩作賦,尤其本等。還有一件,最其所長,乃是填詞。怎麽叫做填詞。假如李太白有《憶秦娥》、《菩薩蠻》,王維有《鬱輪袍》,這都是詞名,又謂之詩餘,唐時名妓多歌之。至宋時,有個專門寫詞譜曲的機構大晟樂府。其主官就是詞壇領袖周邦彥,一生新創詞牌數十個。那知這位柳七官人於音律裏麵更是第一精通,將大晟府樂詞,加添至二百餘調,真個是詞家獨步。他也自恃其才,沒有一個人看得入眼,所以縉紳之門,絕不去走。文字之交,也沒有人。終日隻是穿花街,走柳巷,東京多少名妓,無不敬慕他,以得見為榮。若有不認得柳七者,眾人都笑他為下品,不列姊妹之數。所以妓家傳出幾句口號,道是“不願穿綾羅,願依柳七哥。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中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麵”。但是這位柳七官人,雖做兩任官職,銀錢到手,刹時在青樓揮霍殆盡,毫無家計,以至病歿之後,竟然無錢買棺槨安葬。謝玉英雖說跟隨他終身,到帶著一家一火前來,並不費他分毫之事。今日送終時節,謝玉英便是他親妻一般。這幾個行首,便是他親人一般。當時陳師師為首,斂取眾妓家財帛,一麵製買衣衾棺槨將柳七殯殮。一麵在樂遊原上,買一塊隙地起墳,擇日安葬。墳上豎個小碑,照依他手板上寫的增添兩字,刻“奉聖旨填詞柳三變之墓”。出殯之日,官僚中也有相識的,前來送葬。隻見一片縞素,滿城妓家,無一人不到,哀聲震地。那送葬的官僚,自覺慚愧,掩麵而返。

  自葬後,每年清明左右,春風駘蕩,諸名姬不約而同,各備祭禮,往柳七官人墳上,掛紙錢拜掃,喚做“吊柳七”,又喚做“上風流塚”。未曾“吊柳七”、“上風流塚”者,不敢到樂遊原上踏青。後來成了個風俗,直到高宗南渡之後,此風方止。後人有詩題柳墓雲:“樂遊原上妓如雲,盡上風流柳七墳。可笑紛紛縉紳輩,憐才不及眾紅裙”。
 

  馮夢龍說的這個故事,載在他的著名擬話本小說《喻世明言》第十二卷 ,題為《眾名姬春風吊柳七》。馮夢龍寫的雖是小說,但這位柳七,卻是實有其人,一生行徑也大體吻合,確是宋代詞壇俗詞創作第一高手。此人名柳永(約987年—約1053年),崇安(今福建武夷山市)人。原名三變,字景莊。後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所以又稱柳七。其父柳宜,在南唐為監察禦史,入宋後濮州雷澤(今山東鄄城西北)令,後擢升為讚善大夫、殿中省丞。這位柳宜的父親柳崇是位著名的道學家,但其子柳宜的行為頗有點怪誕。表現之一就是給自己的三個兒子都起了個怪怪的名字:長子三複,次子三接,幼子三變。這三個孩子名字雖怪,卻一個個才氣橫溢:長子三複為真宗天禧二年(1018)進士,次子三接和幼子三變同為仁宗景祐元年(1034)進士,人稱“柳氏三絕”
  
  “柳氏三絕”中,幼子三變最富文學才華,也最具叛逆精神。他除了像當時大多數知識分子那樣,讀書應舉,走讀書做官之路。但是,他又不同於一般的士大夫,出於叛逆性格和耽於風流的個性,他喜愛將自己的才華在青樓歌女中揮灑,陣日出入秦樓楚館,倚紅偎翠,為她們創製新詞。“教坊樂工,每得新腔,必求(柳)永為詞,始行於世”(葉夢得《避暑錄話》),他不但是市斤藝人演唱歌詞的首席作家,也是他們演唱水平的權威評論家:“一經品題,身價十倍”(羅燁《醉翁談錄》丙集卷二)正因為如此,京城的名妓都願與柳永往來,京城名妓沒有不認識他的。名妓散盡千金,隻求柳永與之一寢,求得一詞一詩。哪個妓女若說不認識柳七官人,就會被恥笑,都以結交這個當朝第一才俊為榮。東京城裏的妓界流傳這樣的口號:“不願穿綾羅,願依柳七哥;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中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麵。”如果說這是馮夢龍小說中說的,不足為據的話,柳永自己的詩詞也可作為旁證。景祐元年(1034)柳永考中進士後,被任命為睦州(今浙江建德縣)團練推官,消息傳來,京城妓界居然一片嗚咽。臨行那天,前來送別的全是妓女!柳七在詞中描繪出這個盛大的感人場麵:“郊外綠陰千裏,掩映紅裙十隊。惜別語方長,車馬催人速去。偷淚,偷淚,那得分身與你!”送行的歌伎,竟然排成十隊,簡直像帝王出行;而且分別的話兒說不完,則是帝王也無法辦到的。隻有這位風流倜儻詞壇上的無冕之王方能如此。而柳永也樂得在這溫柔鄉中此際銷魂。甚至把“幸有意中人”“針線閑拈伴伊坐”的倚紅偎翠,看得比中“龍頭榜”、進士及第還要重要,甚至說出“忍把浮名換取個,淺斟低唱”。所謂禍從口出,正是這句話,斷送了柳永的半輩子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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