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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追求完美人生

(2005-04-10 00:07:00) 下一個
第十章 追求完美人生 阿爾特﹒特裏戈原本就職於我家附近那個俱樂部,我因為經常在那裏吃晚餐而認識了他。開始時我隻是請他幫我給持牌人寫了一篇公司的內部通訊,後來就幹脆聘用他作我的司機和貼身侍從。他從此成了我五十幾歲到六十歲這段時間身邊最知心的陪伴,我們就象童年時代的親密朋友一樣。我離不開阿爾特粗俗、可笑的幽默,也需要在晚上就餐時有一對耳朵可以傾聽我訴說心事,因為當時正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幹擾我,使我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 我又被愛神之箭擊中了!她就是家住在聖保羅的瓊妮﹒史密斯。 我到聖保羅去是為了會見那兒的一家飯館的老板吉姆﹒澤恩,他有興趣成為麥當勞的持牌人。然而,當與吉姆一起在他的餐廳吃晚飯時,我發現自己怎麽也不能集中精力跟他談話,原來是他們餐廳作為背景音樂的經典的風琴演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身上的音樂細胞都被調動起來並融入了那生氣勃勃的樂曲。於是,吉姆把我帶過去,並引薦我認識了那個正在彈琴的人。 哇,我被這金發碧眼的美人驚呆了,我們雙方的目光一接觸就碰撞出了火花。是的,她已是有夫之婦,而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因此我們趕緊避開對方的目光,但我永遠也望不了看到她的那一刻。 在隨後的幾個月裏我經常見到她。吉姆﹒澤恩的申請加盟麥當勞給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借口,即可以出差去聖保羅。我和瓊妮的關係從偶爾交談幾句話,發展到用風琴和鋼琴和演二重奏,進而發展到經常性的熱情誠摯的交談,我向她大講我的麥當勞以及公司的前景,而她是個非常入迷的聽眾。 吉姆﹒澤恩最終得到了一個位於明尼波利斯得的麥當勞餐廳,而且就象命中注定一樣,他聘請了瓊妮的丈夫羅裏作他的餐廳經理。因此,瓊妮經常打電話跟我長談,請教有關問題。當然我們的談話表麵上嚴格限製在生意方麵的內容,實際上卻掩蓋著越來越深的情感。每次我掛上電話聽筒時,都覺得渾身上下充滿著喜悅的激情。 這種感覺使我不可能再跟愛西奧住在一起了,於是我就從家裏搬了出來,住進一間公寓裏。下一步我就計劃向瓊妮建議,我們各自辦理離婚手續然後再結婚。我知道這將是一個對她來說必須麵對的難題,因為我們都是在尊重宗教和傳統禮儀的家庭裏長大的,從小就相信婚姻神聖不可侵犯,這使她很難下決心提出離婚。我想如果我們兩人中必須有一個人先行一步的話,那個人應該是我。 於是,我先從愛西奧那裏贖回了我的自由。作為對她的補償,我把除麥當勞股權以外的所有財產都給了她,包括我們的房子、汽車、所有的保險金和每年三萬元的贍養費。我很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因為我尊重愛西奧,她是一個可愛的人,一個稱職的主婦,我希望她將來生活無憂。我直接麵對的問題就是必須籌錢支付昂貴的律師費,我的律師收費二萬五千元,愛西奧的律師收費四萬元。我隻有一個方法可以籌措到這筆錢,那就是賣掉我的普林斯銷售公司,這個我當初作為一個獨立的生意人曾賴以生存的公司。哈裏.桑那本幫我安排了一個交易,即麥當勞的管理人員集體以十五萬元現金買下了我的普林斯銷售公司的股權。它實際的價值遠不止這麽少,但我不介意,因為我急需現金,而必須馬上將該公司脫手,那我情願便宜我們自己人(他們後來把公司賣掉,得了差不多一百萬美元)。 現在,隻要瓊妮離了婚,我就可以娶她了。這一想法讓我充滿喜悅的期待。我知道還需要進一步努力才能說服她,但我肯定她最終是會接受的。現代人的婚姻出問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於是我又去見她,當麵把我的情況告訴了她並看她的態度。實際上她對此事的反應一點也沒有出乎我的預料,而且比我想象的還要好。當然,她也需要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我對此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並再次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麥當勞的工作中,以此來緩解等待中的焦急心情。 此時,在我心中,有關公司發展計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結束與麥當勞兄弟的關係,這樣做部分程度上是由於個人的原因。麥克和迪克這兩兄弟做生意的行為方式越來越讓我心裏不舒服。比如,我曾經把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們的紙杯供應商洛伯曼介紹給他們,而且他們也從洛伯曼那兒買他們需要的所有的紙杯。麥克和迪克有時會到芝加哥見洛伯曼,並要他開車帶他們參觀當地的麥當勞餐廳,但他們從不到公司總部來,甚至連電話都不打一個。我總是事後才從洛伯曼那兒知道麥當勞兄弟都去了什麽地方,說了些什麽。使我想脫離麥當勞兄弟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拒絕對當初簽定的有關公司發展的協議做任何修改,他們把不跟我們配合的責任推卸給他們的律師,他們的律師當然與我在任何時候都是勢不兩立的了。反正無論如何,我都要盡快擺脫他們對麥當勞公司的控製。 我通過他們和洛伯曼以及其他人的交往中了解到,他們是有可能被說服出讓自己的權利的。麥克的健康不太好,迪克也曾經提到過這一點,而且說過考慮退休的話。我希望可以幫助他們實現這一願望,但就是不知道代價將會是多大。哈裏.桑那本曾跟我多次花很長時間來研究,如何跟麥當勞兄弟來談這件事最妥當。最終,我決定直截了當,不用拐彎磨角,因為他們的律師將會浪費很多時間來跟我們踢皮球,最後的結果都還是一樣。 於是我打電話給迪克,直接要他出價。一、兩天以後,他的答複來了,我聽了之後差一點把手上的電話摔出去。他們的開價是兩百七十萬美元!我跟他說,你們簡直是想逼迫我從這二十層高的寫字樓裏跳出去。 迪克解釋說:“我們希望每人可以得到稅後一百萬,雷,那是包括所有的權利、名稱,甚至那間桑博那地諾的餐廳。你知道,我們想我們是應該得到這麽多的。我們已經做了三十年了,每周工作七天,一周接一周從未停過。”聽來非常感人,但我怎麽也流不出同情的眼淚。 要籌措到如此一筆巨款確實是不容易的。我讓哈裏去那三家曾經借給我們一百五十萬元的保險公司碰碰運氣。無論如何,我們必須把還需要借錢的原因告訴他們,因為他們有權不同意我們借錢。但約翰﹒戈爾斯尼爾說“鮑﹒瑞佛裏人壽保險公司- Paul Revere Life Insurance Company”已經不能借更多的錢給我們了,佛雷德﹒費得裏從“國家共同人壽保險公司- State Mutual Life Assurance”得到的答複也是一樣,而“馬薩諸賽州保險協會- Massachusetts Protective Association”說沒有其他兩家合作,他們不會跟我們簽合同。三擊不中,我們隻好到大街上去了,希望可以碰到背著一麻袋錢的聖誕老人。 我的情緒非常低落,於是就打電話給瓊妮,把這裏的情況告訴她,並跟她說,如果她可以在身邊陪伴我,我會覺得好受些的。她說,她現在還不能做決定,還需要更多時間來考慮。見鬼! 哈裏在紐約找到了可以給我們錢的人。他的名字叫約翰﹒布裏斯托,是普林斯敦大學、哈佛大學、卡內基工學院以及福特基金會等十二個教育和慈善基金的財務顧問。我想,我們之間達成的協議,可以說是對美國財務融資方法的創新。哈裏也對這個錯綜複雜的設計方案能夠行得通而非常得意。 方案是這樣的:作為對布裏斯托的團隊(我們後來將其稱之為“十二門徒”)借給我們兩百七十萬美元的回報,我們將分三個階段付給他們所有麥當勞餐廳營業額的百分之零點五。在第一階段,我們將支付百分之零點四,把另外的百分之零點一拖後到第三階段。這營業額的百分之零點四的金額將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用於按兩百七十萬美元的百分之六支付利息,剩下那部分用於還付本金,當本金還清時,第一階段終止。第二階段的時間長度與第一階段相同,在此階段我們直接付給他們營業額的百分之零點五。第二階段結束後,開始第三階段,這時候我們再將第一階段未付的那百分之零點一付清。 我們起初的預計是,以1961年的營業額為基礎計算,要到1991年才可以完成全部三個階段。實際上我們隻用了六年時間就還清了本金,而到1972年就把這筆貸款全部還清了。 這是一個非常成功的交易,所有交易各方都相當滿意。“十二門徒”共賺進了一千兩百萬。看起來這是一筆很大的錢,但請記住,如果不這樣做,我們本來也是要把營業額的百分之零點五付給麥當勞兄弟的。對我們來說,完成這筆交易的全部支出是將近一千四百萬,相對於這幾年公司賺的錢再加上不用給麥當勞兄弟“交租”省下的錢來說,這一千四百萬簡直就是一粒花生米,實在是微不足道的。按現在整個係統超過三十億的年營業額計算,那用於“交租”的百分之零點五可就是每年一千五百萬呀! 麥當勞兄弟快樂地退休了,並在帕姆溫泉投資了一些房地產。麥克幾年後去世,然後迪克也搬回到老家新漢普斯亥爾,並娶了他青梅竹馬、舉止文雅的女友,一個銀行家的女兒多蘿西﹒佛蘭克。多蘿西的第一個丈夫已經去世了,而迪克那時也離了婚,所以他們倆又幸運地走到了一起。我聽說,他們的幸福婚姻甚至使迪克這個粗魯頑固的新英格蘭人也變得溫柔起來,他現在回憶我們之間的合作時說“那是一個最好的生意夥伴關係”。 我對這一結果也是非常滿意的,隻是有一件小事至今仍如鯁在喉,那就是麥當勞兄弟在簽約的最後一刻變卦,堅持要保留他們在桑博那地諾的那間餐廳,他們說要讓他們自己的員工幫他們經營。多麽討厭、下流的把戲!我們當時非常需要那間餐廳的收入,而且那是一個全加州最好的位置呀。我歇斯抵裏地大聲抗議也全無作用,他們說如果沒有那家餐廳,他們就會推翻整個計劃。最終他們保留了那家餐廳,並改名為“大M”,而我就在它對麵開了一間麥當勞,並把他們的“大M”打敗了。那段經曆使我無法寬容或原諒麥當勞兄弟,他們不遵守諾言,迫使我不得不竭盡全力,曆盡艱辛,在加州揮汗如雨、一吋一吋地開拓麥當勞的疆土。 啊,加利佛尼亞!我被在這裏所看到的前景迷得神魂顛倒。全國來講,無論是人口增長,還是經濟、文化的勢力,都在從東北部向南部和西南部遷移,我也同樣希望麥當勞能在這片正在崛起的土地上佔有自己的領地。 有一次在車上,我跟阿爾特﹒特裏戈談起加利佛尼亞。我說;“你知道,我一直在想,我應該到加利佛尼亞去,並在那兒也安排一個辦公室…”。阿爾特一邊駕駛著我的雷鳥轎車穿行在密支根大街上,一邊調侃說:“我認識一個家夥也有同樣的想法,後來醫生讓他每天晚上把腦袋泡在啤酒裏,結果把他這個病給治好了。”我問他:“你不喜歡陽光嗎,阿爾特?”他回答說:“除非同時有月光,雷。” 那一瞬間,我腦海裏象翻開一本像冊一樣閃過一個個鏡頭,引起我回憶的思緒如潮。我並不是在思念故鄉,而是在腦海裏更加堅定了對麥當勞的信仰,並回憶起曾經在麥當勞幫助過我的人們。我說信仰麥當勞,是因為對我來說她就好象是一種宗教一樣。在這裏,我絲毫沒有冒犯其他任何宗教的意思,但我對麥當勞確實就是這樣看的。我經常說,我信仰上帝、家庭和麥當勞 – 在辦公室裏,這個順序要顛倒過來。正在參加百米競賽的運動員是一定沒有想著上帝的,除非他不希望贏得比賽。他當時的腦海裏隻有跑道,而我的跑道就是麥當勞。 腦海裏的鏡頭畫麵: 一個消瘦、嚴肅的年輕人,神情緊張地坐在我的辦公桌旁邊。 他的名字叫路易奇.索爾萬內斯奇,剛剛從意大利移民來美國不長時間。瓊.馬丁諾作了他的移民擔保人,並在伊利諾伊斯州的格林艾林麥當勞餐廳給他找了一個作員工的工作。我找他來是想看看他有什麽潛力可以在我們的企業裏發揮出來,並使他可以有個好前途,因為他的主要問題並不是英文 – 他的詞匯量可能比我還大,問題是他的學曆太高了。他從羅馬大學和梵蒂岡的拉丁語大學獲得了教會法博士學位,平時拿閱讀古希臘文作消遣。他剛來美國時,希望在大學裏找一個教書的工作。他的太太也是博士,當時已經被印地安娜州的瓦爾帕萊索大學聘用了,出乎路易奇意料的是,他過來時,這裏的學院已經不再教授拉丁語了。因此,路易奇的專長沒有用武之地,於是他就在麥當勞餐廳做了下去,並從員工開始,一步步地升到了餐廳經理的位置。在我們的談話過程中,他談了許多有關“文化衝突”的內容,談到他經曆了多麽大的一個轉變,從羅馬這樣一個古老、文雅的城市來到麥當勞餐廳工作–這個具有 “車輪上的國家”的典型特征的場所,看到的是人們手上拿著剛買的食物,一邊開車一邊吃。他還談到另一個想法,那就是我們的紅白相間的建築設計該改變了。 他是否真是個書呆子? 我最後還是決定把路易奇調到公司裏來。他所受到的教育使他經常可以超出一般的商業管理層麵,看到問題的其他方麵,而且他處理問題的能力也很強。當然,他的工作記錄說明他完全可以去我們新開的公司經營的餐廳做餐廳經理。路易奇曾經在格林艾林麥當勞餐廳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給員工講課,這可能也是我們整個係統中的第一次正式的營運管理課程。他認為他的員工沒有用適當的方式招呼客人,於是他就寫了一個所謂“售賣處員工培訓教材”並在餐廳的地下室給員工上課。那些上課的員工們就坐在地下室裏存放的油桶上聽他授課。他甚至還給員工留家庭作業,如果哪些人完成得好,他就會發獎金給他們。 我還是在把佛雷德﹒特納請來公司總部上班那時候就產生了要給新來的持牌人和經理舉辦培訓課程的想法。佛雷德也非常熱衷於此事,而且我們在後來的會議上經常不斷地提出這個問題,但總是因為有更緊迫的事而把它暫時放下了。然而,佛雷德並未將這一想法束之高閣。他與阿爾特﹒班得爾以及我們另外一個區域管理顧問耐克﹒卡洛斯合作,為持牌人編輯了一部訓練手冊。當我們計劃在芝加哥西北部一個快速發展的地區 - 艾爾克莊園建一個公司經營的餐廳時,我堅持要他們把餐廳的整個地下設計成一個大地下室,而不是象以往一樣,地下室隻有半個餐廳大。這個地下室就是我們的第一間教室,並最終由此發展成“漢堡大學”。艾爾克莊園的麥當勞餐廳旁邊就有一家汽車旅館,從外地來上課的持牌人和經理們住在那裏也很方便。學員們每天上午在堆放著一袋袋馬鈴薯的地下室裏,坐在扶手帶桌板的椅子上,聽耐克﹒卡洛斯、佛雷德﹒特納和湯尼﹒費爾克給他們講課。下午,他們就在樓上的餐廳裏,通過實際操作來應用所學到的東西。課程結束時,我們授予學員“漢堡學學士”並兼修“法式薯條科目”的學位。我們的第一批學生共有十八人,到1976年為止,還有十人仍在麥當勞係統內。 上帝呀,保持年青、不斷成長真是太好了!全國各地越來越多的報紙報道我們的故事,人們已經開始意識到我們給美國的經營方式造成的影響;越來越多的報道讚揚我們的持牌人,讚揚他們對當地社區活動的參與和貢獻。 美國公眾太需要聽到類似我們的這種故事了,他們已經厭倦了關於官司的勝敗、社會的陰暗麵以及有關冷戰的政治性新聞。蘇聯方麵不斷發出的有關新式彈道導彈的研製和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發射成功等恐嚇性新聞,使美國社會中彌漫著對戰爭的恐懼和要準備打仗的心態,許多人開始在自家的後院挖防空洞,並閱讀有關核大戰爆發時的防護措施等方麵的文章。1959年秋天,蘇聯前總理尼古拉﹒赫魯曉夫在聯合國大會上,把皮鞋脫下來敲打著桌麵,向全世界宣稱,他的蘇維埃聯盟將埋葬資本主義。此後不久,芝加哥太陽時報有一篇專欄文章這樣寫道: 九名即將退役的海軍士兵來到位於芝加哥拉賽勒大街的麥當勞公司總部拜訪了雷﹒克洛克先生 - 麥當勞連鎖快餐店的創始人。他們告訴克洛克先生說,他們九人一同入伍,現在又一同退役,並希望可以一同做生意。克洛克滿足了他們的願望,他們九人將成為俄勒岡州波特蘭麥當勞持牌店的合夥人。這就是雷﹒克洛克先生幫助美國人實現他們的資本主義夢想的方法。等著瞧吧,親愛的赫魯曉夫同誌! 在麥當勞快速成長的年代裏,我曾經舉行過許多次新聞發布會,也接受過很多次采訪,但記憶最深的那次是由阿爾﹒高林安排的接受晚間新聞節目主持人哈爾﹒博伊爾的采訪。我知道博伊爾名聲在外,他是獲得過普利策新聞獎的戰地記者,而且似乎在我到過的每一個城市都可以看到當地報紙刊載他的專欄文章,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也是紐約最喜歡打亂采訪計劃的記者之一,因此我並沒有注意到阿爾﹒高林的困境。采訪當天高林接到通知說,博伊爾忘記了我們的約會,並將采訪安排在其他時間了。阿爾隻好告訴我出了問題,我們的采訪沒有按計劃安排在午餐時間,而是改在博伊爾的辦公室進行。 這一臨時改動對我來說本無所謂,但我確實沒有準備在這樣一個大房間裏麵接受他的采訪,而且周圍還有一群文字或電視記者在不停地打字或發電報,嘈雜的環境讓人很難聽到自己在說什麽,也無法集中精神。博伊爾看起來就象個喜歡搞笑的愛爾蘭酒吧間招待一樣,坐在一個亂七八糟堆滿紙張的寫字台後麵。他搬開一把椅子上的一大摞文件,示意請我坐在那兒,而我卻一屁股坐在了一張辦公桌上,這使我的公共關係顧問看起來不太舒服,但我不管那麽多。我滔滔不絕地講起麥當勞的故事,越講嗓門越大,試圖蓋過那嘈雜的噪音。隨著我們的對話的進行,越來越多的記者、編輯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聚集到博伊爾的桌子周圍。我講完時,整個辦公室裏一片寂靜。一群人圍過來聽我講故事,其中有幾個還問我,如果他們辭去現在的工作,怎麽樣才能成為麥當勞的持牌人。博伊爾也被我的故事打動了,他後來在專欄文章中這樣寫道: 就在比薩餡餅正在美國風行一時的今天,雷﹒克洛克卻用了不到五年的時間,就把一種傳統的美式食品 – 漢堡包兒的生意做到了年銷售額達到兩千五百萬美元。五十六歲的克洛克 – 這個每年賣出一億個售價為一十五分錢的漢堡包兒的連鎖係統總裁宣稱,“我把漢堡包兒放到了裝配線上來生產”。 文章接著描述了我們是如何發展起來的,並這樣結尾: 克洛克告訴我們,在他的這一規模宏大的漢堡連鎖店王國裏,平均每家店的年營業額是二十萬美元,淨利潤四萬美元。平均每個客人的一次消費額是六十六美分。他語氣幹脆、明確地說,“沒有一個加盟者失敗了…我們也看不出怎麽會有人失敗。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不會讓我們的加盟者失望,因為我們總會過來幫助他,甚至把他的店買回來。” 在他的報道中沒有提到的、也是我不願意告訴任何人的事就是,盡管我們的餐廳數量在不斷增長,我們的“開發期記帳法” 也可以讓我們的報表顯示出贏利,但我們還是沒有現金淨流入。我們當時的情況非常艱難,因為購買或租賃土地、建造餐廳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而我們自己從出租給持牌人的餐廳回收的租金遠不足以支付前麵講的投入。在我們的前一百六十家餐廳裏,隻有六十家是我們自己建造的,我們隻能從這六十家餐廳可以收到超出服務費以上的租金收入,而其他的餐廳都是持牌人自己擁有或租賃的物業,我們隻能從他們那裏收取營業額的百分之一點五的服務費,這一現實把我們至於非常尷尬而自相矛盾的境地。我們的毛收入不斷增長,很多家餐廳獨立來說它的生意都是越來越好的。例如,明尼納普利斯的一家餐廳,那時它一個月的生意額就做到難以置信的三萬七千二百六十二元。但同時,我們的公司總部的收入卻剛剛夠發工資。哈裏.桑那本不得不命令大家,所有超過一千元的帳單都不能一次性支付,而必須按月分期償還。 這就是迪克﹒博伊蘭決定要聘用一個新的年青會計師蓋裏﹒紐曼時我們公司的情況。迪克當時已經成了哈裏的替身,哈裏希望做到無論他自己發生任何意外,公司的運作都不受影響。另一方麵,如果不告訴迪克﹒博伊蘭你準備做什麽和其中的原因,哈裏是不會批準花出一分錢的,甚至根本不予理睬。我們當時需要一個有建築行業經驗的會計來幫我們做成本核算。紐曼曾經幫一些房屋和管道承建商做帳,所以博伊蘭把他請了來。起初,蓋裏隻想把我們當成他的會計事務所的客戶之一來對待,但不久他就發現我們的工作太多了,他根本沒有時間做其他客戶的事。如果我們能付他足夠的費用使他單隻做我們的生意的話,那他也無所謂,但我們不能,我們能給他的隻有越來越多的工作。我們當時的辦公室裏已經有四十五人,而我們的現金收入尚不足以支付這麽多人的費用。終於有一個星期,我們應該發工資時,銀行的帳戶裏已經沒有足夠的錢了。蓋裏想了一個辦法,把發工資的周期從一個星期改為兩個月。他特意出了一個通知,告訴大家如果有誰因為哪個周末沒有領到工資而過不下去了的話,可以從公司借十五塊錢應急。 腦海裏的鏡頭畫麵: 我正同迪克.博伊蘭、哈裏.桑那本以及這個新人蓋裏.紐曼一起坐在迪克的辦公室裏,開一個晚間會議討論有關會計方麵的問題。我對蓋裏並不了解,隻是聽說他也非常聰明。那天,阿爾特.特裏戈剛從新加坡回來,帶給我們一大包烤豬排和其他食品,於是我們從正在討論的話題上停下來以分享這些美味。我很高興能暫時不去理會那枯燥的帳目,因為我其實真正想說的是從我們全國各地的餐廳報告來的巨大的銷售額。我說;“聽著,我們正在接近達到月營業額十萬美元的目標,早晚有一天我們會進入年銷售額十億美元的公司行列。” 紐曼被我的話驚呆了,他楞楞地看著我,嘴裏嚼著沒咽下去的烤豬排,眼睛睜得大大的,樣子非常可笑。 幾年後我才知道,那天他回到家告訴他太太苞比說他那天晚上見到了我。他認為我要麽是個傻瓜,要麽是個夢想家,或著二者皆是。當時他擔心的是我們的公司能否堅持到下個星期,而我卻在侃侃而談什麽將來的十億美元營業額。這件事過了差不多一年左右的時間,另外的一個連鎖係統用兩倍於我們的薪水挖蓋裏﹒紐曼過檔,他拒絕了。當那個不相信這一結果的獵頭問他原因時,蓋裏回答說:“因為他們沒有雷﹒克洛克。” 但我認為蓋裏不僅僅因為信任我才留下來,還因為他具有自己的理想和勇氣,他的思想在許多方麵跟我類似。他記憶力極好,能記住發生過的任何事。但有一點不象我,那就是他不僅憑記憶,他還象個老鼠一樣收藏了很多別人不重視的報告或奇怪的文件,所以他可以明確地回答任何有關麥當勞的問題。他甚至記得許多連我都不記得的事,這對我來說是非常少見的。 有人說,每一事物都可以用錢來衡量它的價值,我說那純粹是胡扯!有些事是錢買不來、努力工作也得不到的,其中之一就是快樂。我這兒就有個問題讓人無法回答:如果我從來沒有遇見過瓊妮﹒史密斯的話,我會快樂嗎?我不知道。當然我會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那是我的生命。然而,遇見她以後,我覺得缺了點什麽,於是我就去追尋。我為此可以放棄一切,甚至拿我的麥當勞來換她。但錢在這件事上無能為力,我能做的就是等待,希望她會來到我的身邊。 終於,好象距上次通話幾個月後,瓊妮打電話告訴我說,她已經決定了。是她媽媽和女兒幫她決定的。她們都強烈反對她離婚,而她自己也離不開她們,於是她回答我說,答案是“不”。我頓時覺得一個巨大的裂縫撕開了拉賽勒大街,我們的辦公室在電閃雷鳴中轟然倒塌,廢墟之上濃煙滾滾。當然,隻有我一人感覺到了這場災難,這使我更覺得百倍的痛苦。我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那裏,任由電話鈴響了又響,幾個小時過去了,隨著夜幕的降臨,路燈亮了。這時候,我聽見阿爾特﹒特裏戈在外麵的辦公室叫我。 我對著站在門口疑惑地看著我的他說:“收拾你的東西,阿爾特,我們去加利佛尼亞!” 第十一章 轉戰加利佛尼亞 還是在1959年哈裏同那三家保險公司簽署了一百五十萬美元貸款時,我就任命他作了麥當勞公司的總裁和首席執行官。我自己則繼續保留主席的職務,但我們實際上在工作中是平等的。哈裏負責財務、行政事物,我則負責零售那一頭的工作,如營運、同供應商打交道等等。當我們尋找到新的場地並準備在那裏建餐廳時,我們倆各自負責的事就會重疊,因為公司裏隻有我們兩人有權簽署一個新地點的合同。 我的想法是,我們目前這種工作關係和運作起來相對順利的分工在我去加州以後依然可以進行下去。我不肯定哈裏是怎麽想的,但我相信他認為我已經自己從公司的權力中心退出來,而我能到加州去做的,在他心目中隻不過是一個可供差遣的僮仆。不管怎麽說,隨著時間的流逝,哈裏變得越來越頑固和自以為是,我們在大事、小事上都經常發生衝突。最終,隻有靠瓊﹒馬丁諾居中調停才把我們維係在一起。當哈裏無視我的指令而令一些資曆不深的管理人員無所適從的時候,瓊就會分別同我們商量來化解矛盾,她因此被人們背後稱為“負責平衡的副總裁”。毋庸贅言,這種情況很快影響到了公司、尤其是芝加哥辦公室的員工士氣,而且在公司的高層管理團隊中逐漸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陣營區分,那就是人們被分成克洛克的人或桑那本的人。哈裏請來的一個非常強硬的、負責房地產業務的助手,皮特﹒克勞與另外幾個人一起形成了桑那本派別的核心。 我已經看出這種象冰川一樣在芝加哥的辦公室裏開始形成的局麵,但我實在無能為力,因為我手上積滿了在加州市場發現並等待處理的棘手問題,到頭來,我在加州的努力獲得了應有的回報。在1961到1967年間,對麥當勞公司來說,我們在加州地區的地位發生了變化,從一些分散而無足輕重的餐廳發展成了一個活躍的市場,其發展速度和營業額的提高終於趕上了我們在全國其他地區的腳步。但也用了我整整三年時間才把這團亂麻梳理開來並把這一地區的業務納入正確的發展軌道。首先,因為洛杉磯可以說是“得來迎”餐廳的搖籃,各式各樣的“得來迎”餐廳在這一地區開得到處都是,而且該行業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壞習慣和不正當經營手段。供應商們之間有一係列的價格保護和聯手控製市場的協議,使得原材料價格高出合理贏利的範圍。例如,相同的漢堡麵包,我們在芝加哥的采購價格是二十美分,而在洛杉磯卻要付四十美分。肉餅的供應情況也一樣,甚至更差,因為肉類市場的價格波動幅度更大。當牛肉原料緊缺時,快餐店業主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才能買到肉餅。更有甚者,分銷商們不惜向連鎖特許經營體係的發牌人行賄或給他們回扣來獲得成為該體係獨家供應商的供貨合同。即使這樣,分銷商們也不吃虧,因為他們可以靠抬高給持牌人的供貨價格來把回扣再賺回來,甚至賺得更多。 要讓這些供應商們相信我們是一個誠實的企業,我們要保護我們的加盟者,我們不收回扣等等是一項非常困難的工作。他們不相信我們的說法,即隻有按我們的要求和價格向我們的持牌店供貨,我們才能保證漢堡包兒的售價維持在一十五分錢,而我們的餐廳數量才能快速發展,這樣他們作為供應商就可以跟我們一同成長。麥當勞當時在那裏還沒有什麽名氣,因而我們跟供應商談判時就沒有優勢,我們的用量不足以引起他們的重視。 腦海裏的鏡頭畫麵: 耐克.卡洛斯 ,地區管理顧問,我從芝加哥帶來幫我開發加州市場的管理人員之一,站在一個非常幹淨、可愛的麥當勞餐廳門外,餐廳裏一個客人也沒有。他站在那裏,一隻腳踏在一個消防栓上,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各式稀奇古怪的汽車以及便道上在陽光下牽著狗閑逛的人們 – 這是當地典型的生活習慣,對我說:“雷,我們之所以在這裏無法吸引客人到餐廳裏來,是因為我們的黃金雙拱門標誌隻是豎在餐廳門外的地麵上,與周圍的景致混為一起,人們看不見它。我們必須做些比較與眾不同的事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說:“行啊,耐克,當你有主意時告訴我。” 耐克真的提了一個建議,但不是在第二天,甚至不是在第二年。就象佛雷德﹒特納喜歡說的一句話那樣,我們當時的處境就象屁股坐在鱷魚嘴上一樣,那時你根本就不可能想起來,你來沼澤地的目的原來是想把這裏的水抽幹。首先,我們必須解決供應問題。耐克﹒卡洛斯在那兒幫了我很多忙。他是個對廚房工作非常熟悉的高手,從小在他父親的餐廳裏長大,來麥當勞以前自己在芝加哥經營一個賣漢堡包兒的攤點。加入麥當勞後,成為我們在聖路易斯地區的區域管理顧問,做了很多工作,並曾經跟佛裏安德麵包廠打過交道。碰巧的是那家麵包廠的老板哈羅德﹒佛裏安德退休後就住在加州。於是,耐克找到了他,並把他介紹給我。正如我在前麵提到的那樣,我費盡九牛之力勸說哈羅德同意重新出山,為麥當勞的持牌人建一座麵包廠。他終於同意了,於是我們的麵包供應狀況立時得以扭轉。 同時,我們還在尋找一個好的肉餅供應商。我選擇了一個我在做麥當勞以前就認識很久的朋友,他就是比爾﹒穆爾,“金州食品Golden State Foods”的老板。在我來到加州之前不久,比爾剛剛從他的合作夥伴手上把公司的全部股權買下來,並且連續十三個月處於虧損狀態。他工廠的設備是先進的,隻是缺少資金,因此他最初試圖說服我把金州食品買下來,但我立即回絕了這樣的建議,向他解釋說,我不想成為麥當勞餐廳的供應商。 他回答說:“那好,我現在需要一百萬資金來擺脫困境。你在融資貸款方麵做得不錯,能給我什麽幫助嗎?”我說:“聽著,比爾,堅持一下。我們現在在加州有十五家餐廳,而且很快就會有上百家。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來,並跟我們一道擴張、發展。” 他同意了我的說法,而事實上也正如我預計的那樣。比爾﹒穆爾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說明那些幫助過麥當勞並跟我們一起成長的供應商是如何成功的。1965年,比爾跟他的一個拍檔買下了一家位於聖地亞哥的麥當勞餐廳的持牌權。說實話,我當時對該市場還真有點懷疑,因為這是另一連鎖快餐“包廂裏的傑克 – Jack-in-the-Box”的發源地,他們在那裏有大約三十家餐廳。另一家連鎖快餐“漢堡大廚 – Burger Chef”曾試圖侵入他們的領地,結果是一敗塗地。比爾跟他的拍檔開始時非常困難,但終於成功了,並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又開了四家分店,而且真的是在“用煤氣煮飯”。這時候,他的拍檔不幸因心髒病去世,於是我們以麥當勞的股票從比爾手中買下了全部五家餐廳。幾年以後,他靠賣掉這些股票的錢,在加州工業城建起了一個帶倉庫的大型食品加工廠。他在那裏的肉餅生產線現在每年為麥當勞加工三億多塊牛肉餅,此外,他還生產用於軟飲料的糖漿和用於奶昔的原料。同時,他還成了麥當勞的原料分銷商。他完善了這種一站式服務的構想,即隻要我們的餐廳打一個電話,他的司機就開著那種好象舊時裝店用的送貨卡車,把餐廳所有需要的原料一次送到,這使我們雙方都大大降低了成本。比爾還有另外一個工廠和倉庫在亞特蘭大,另外還在加州的聖喬斯、北卡羅琳納以及夏威夷等地有分銷中心。 我還可以講出許多類似的關於麥當勞供應商的故事,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在我們剛起步時就來幫助我們,並跟我們一起成長。象紙杯供應商洛伯曼,他跟我交往的時間更長。那時,我還在推銷多頭奶昔機,而他則忙於兜售紙製品,我們經常會拜訪同一個客戶。我們還一起參加展銷會,並成了朋友。所以當我開始做麥當勞時,就自然想到了他,邀請他作我們的供應商,並請他製定了一個方案,在我們的所有包裝紙、杯子、甚至餐巾紙上,總之所有可以印刷的產品上都印上了麥當勞的標誌。 洛伯曼同我談好了合作的協議,之後我們就一直在一起擴張、成長了。他給麥當勞餐廳提供所有種類的紙製品,而他的“伯曼紙品公司 – Perlman Paper Company” 也成了“馬丁-布魯爾集團Martin-Brower Corporation”的子公司,他退休前是馬丁-布魯爾集團董事會主席。 哈裏﹒司馬岡,我們的油脂供應商,是另一個值得一提的例子。一個偶然的機會使我認識了他的產品。有一個名叫迪克﹒基庭的炸爐製造商向我推銷炸爐。當迪克﹒基庭給我演示他的炸爐時,我對他的產品印象不錯 - 直到今天我們依然使用基庭的炸爐,同時我也對他使用的油脂的質量印象深刻。於是,我找到了哈裏﹒司馬岡和他的“州際食品 – Interstate Foods”,這一剛剛開始運作三年的食品公司。我打電話給哈裏,請他提供三十磅的樣品。不久,麥當勞餐廳就開始成百上千磅的跟他訂貨了。哈裏對此自然感到很高興。他在創立州際食品之前,是做咖啡批發生意的。那時,他為了爭取客戶,經常要送些禮品出去,例如有產品標誌的指示牌、時鍾或咖啡壺等等。根據這樣的經驗,他有一天打電話來說要見見給了他這麽多生意的人。我說,好啊,過來吧。 我可以看出哈裏見到我們如此窄小的辦公室時是多麽驚訝。我把他介紹給瓊﹒馬丁諾,而且我們相互之間還開了一些玩笑。最後,他說:“雷,你給了我這麽多生意,我希望可以向你表示我的謝意。我想給你的餐廳送上一點禮物,例如指示牌、時鍾等等。你說吧,你喜歡什麽?” 我說:“哈裏,你還不了解我,所以我不介意你剛剛說的話。但我們直接說明吧,下不為例。我除了好產品以外,什麽也不要。不用請我喝酒,不用請我吃飯,也不用買禮物給我。如果可以用任何形式降低了你的成本,就請把來貨價格降下來而讓麥當勞餐廳的持牌人受惠吧。” 哈裏跟麥當勞一起成功了,而我從此以後也再沒聽到他提過給回傭的事。 基尼﹒維托,我們的保險代理人,是瓊﹒馬丁諾引薦給我的。當時我們有十六家餐廳,共簽了五、六十份保險合同。我知道這是不合理的,但卻不知道該怎麽辦。基尼把我們的檔案拿回家,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來分析。他帶回來一個報告,說明了哪些合同是重複投保、而在哪些地方我們又沒有合理投保。我認為這個報告非常好,並提醒他說,你忘記跟我們收費了。他說:“我不準備因此而開帳單給你,因為你根本支付不起。但我認為你的概念非常好,我們將來可能會有些生意可做。如果有需要,我隨時聽命。” 實際上,基尼又抓緊時間把我們持牌店的保險計劃重新整理過,並提出了一個方案,使得我們的餐廳,不論地點在那裏,都聯合起來一同跟保險公司簽合同,這樣可以爭取更優惠的保費。他的“基勒保險代理公司- Keeler Insurance Company”也跟麥當勞一同成長,並成了著名的保險公司Frank B. Hall Company的分支機構,基尼被選為Frank B. Hall Company的董事會主席。 看到阿瑟和萊恩尼﹒考斯克伍斯基兄弟在芝加哥經營的那家肉類加工廠如此成功是最令我高興的事之一。他們的工廠專門為中西部地區的麥當勞餐廳供應冷凍肉餅,年產量達到幾百萬磅。我至今仍記得當我在迪斯帕拉尼斯開第一家餐廳時,是從他們的父親奧圖﹒考斯克伍斯基經營的社區肉店裏買的麥當勞公司使用的第一磅牛肉餡! 我們解決了加州市場的供應問題以後,餐廳的生意逐漸好了起來,但仍不理想。1963年夏季過了一半的時候,耐克﹒卡洛斯帶著一份他製定的電視廣告計劃來找我。這一計劃需要耗資十八萬美元,耐克提議把公司經營的餐廳裏的漢堡包兒售價提高一分錢,即從一角五分提高到一角六分錢來籌措這筆錢。我對他說:“耐克,這個計劃非常出色。但我們不能提價。我要你回芝加哥去,並把這個計劃展示給哈裏﹒桑那本,讓他來解決錢的問題。” 我知道他是可以辦成這件事的,因為他的計劃雖然隻有一頁紙,但確實是令人無法拒絕的。它精確地描述了這次廣告活動將帶來幾倍於其耗資的回報,而如果不花這筆錢的話,長遠來講我們將用更多的錢來彌補。盡管哈裏﹒桑那本不很情願,但還是批準了耐克的計劃。我們的廣告宣傳活動大受歡迎,使我們的餐廳好象變成了加州的停車場,人們蜂擁而來,似乎一下子把眼罩摘掉而突然看見了我們的黃金雙拱門。這也使我著實領教了一次電視廣告的威力。 就在我們在加州轉危為安的同時,公司整體上也開始從早期的計劃與投資中收到回報了。到1963年,我們已經度過了因必須大量投資房地產而占用大筆資金帶來的困難,無論是租的還是買的物業都開始產生可觀的回報。 同時,我們三年前起步的建造和經營公司直營店的計劃也已開始進入快速發展階段。這些餐廳本身也給我們貢獻了可觀的利潤。 “漢堡大學”在1963年正式成為整個係統的一部分,並開始不間斷地向各地輸送合格的持牌人和經理,通過他們把“品質、服務、清潔和物有所值”這一“福音”傳播開來。我們每年可以開辦八到十個為期兩周的課程,每次平均有二十五到三十個學員參加培訓。我們在伊利諾伊斯州的愛迪森設立了研究和發展實驗室,不斷推出新的設備。“漢堡大學”的另一重要作用就是幫助測試和應用為推廣這些新設備的使用而製定的培訓方法。 路易斯﹒馬丁諾,瓊的工程師丈夫,1961年起就開始建立這個研究和發展實驗室。因為曾經作為持牌人而親自經營過餐廳,他有著豐富的餐廳經驗,並知道我們必須通過更先進的機械或電子設備來加快廚房烹製食品的速度,從而使我們的廚房操作更規範化。他的第一個項目就是開發出一個電腦係統來控製薯條的“預炸”過程。我們以前的操作規程是這樣說的:當薯條顏色改變到一定程度並在其表麵形成一定數量的油泡時,把炸籃從炸爐中提起來。每個在炸薯條的崗位上工作的員工都可以有他自己的理解,什麽叫“一定程度”和“一定數量”,天知道我們是怎麽做到使產品品質如此保持一致的。路易斯的電腦取代了所有這些人為的猜測工作,並可以根據每批馬鈴薯的水份含量來調整炸的時間。他還搞出了一個醬料分配器,使我們可以保證每一個漢堡包兒裏的番茄醬和芥醬的份量都是一致的。從前,盡管我們非常強調並堅持、但卻很難保證牛肉餅中的脂肪含量控製在百分之十九,我們每次都要拿相當多的樣品去實驗室測試。脂肪分析儀這一簡單但精確的儀器的出現改變了這一狀況,它使得持牌人可以在自己的餐廳就地對來貨進行測試。如果發現脂肪含量超過要求,就把所有的貨都退回給供應商。如果連續出現幾次這樣的事,我們就會發信給該供應商,要他改善自己產品的質量控製。所有這些技術上的進步都帶來了喜人的回報,我理應為此洋洋自得。 我在加州有一幫可愛、而又工作努力的員工:鮑伯﹒惠特尼,負責房地產事物;基尼﹒波爾敦,負責法律事物;鮑伯﹒帕普,負責建築施工;還有耐克﹒卡洛斯,負責營運。整個辦公室在我活潑可愛的秘書瑪莉﹒托裏基恩的布置和裝飾下,顯得熱鬧而有生機,與那可惡的死氣沉沉的芝加哥辦公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例如,有一天早上我來到辦公室時,看到“肯得基家鄉雞”的標誌人物 – 那個上校老頭坐在我門口打字,原來這是瑪莉裝扮的。我什麽也沒說,隻是在走過她身邊進入我自己的房間時,用手中卷起來的報紙敲了一下她的頭。 我理應為這一切而高興,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我非常痛苦。我力圖把瓊妮從記憶中忘掉,但我實在無法把她從我的心中移走。她與她的丈夫很久以前就搬到南達克塔的拉比城去了,在那裏他們有幾間自己的麥當勞餐廳,我從每日發給我的所有餐廳的財務報表上知道,他們幹得很好。 我不知道她是否象我想她一樣想念我。自從阿爾特﹒特裏戈離開我返回芝加哥後,我真的非常孤獨。阿爾特的女朋友在我們芝加哥辦公室的房地產部門工作,所以我不能因為他不願住在加州而抱怨他。 我從剛來加州時租住的公寓搬進了一所位於沃德蘭德山上的房子裏,並親自忙著買家具、電器及其他生活用品,試圖使自己過得方便、舒適些。我對自己說,我並不喜歡住在山上,但我內心裏還是有一絲幻想,希望瓊妮能改變主意,到這裏來跟我一起生活。 這所房子有一點讓我喜歡的,就是從這裏恰好可以看到山下大道邊上的那家麥當勞餐廳,我從自己的起居室裏就可以用望遠鏡觀察到餐廳的經營情況。當我把這一情況講給那家餐廳的經理聽時,他好象要被逼瘋了,還好他有一個非常能幹、努力工作的員工隊伍。 有些人天生就喜歡獨身,但我不是。我想我必須通過結婚才會覺得生活得完滿了。這也是我為什麽覺得對不起珍妮的原因。 她的名字是珍妮﹒道賓絲﹒格林,曾經是約翰﹒韋恩的秘書。通過一個我們雙方的朋友介紹而結識後,我就被她溫柔的性情所吸引。她嬌小可愛,與瓊妮是截然相反的兩類人。瓊妮堅定而有主見,珍妮卻順從依賴:如果天氣晴朗而我卻說要下雨了,她也會同意我的說法。 我們相識的第一天就一起吃晚飯,第二天、第三天又是這樣,實際上我們連續在一起吃了五天晚飯。我完全被她迷住了,認識她不到兩個星期,我們就結婚了。 當然,瓊妮後來也知道了這件事。一天,她打電話給我,我們在電話上簡單地談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她結束談話時問道:“雷,過得你幸福嗎?”我被她的話震驚得發抖,過了好一陣才勉強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隨後吐出兩個字說:“是的”,跟著就砰地一聲重重地放下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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