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時鍾的針在逆時針往回走,越走越快,倒回了一天、一個月、一年、十年、然後再好些年。
突然時鍾的針停止了倒轉,靜止了一秒後,又開始正常地順時針轉動起來。
在鍾的下麵,我回到了第一次見到林溪的那個時刻。
那一刻,在大學校園裏,她正在附身寫字,有一個年輕的我,正在她身後觀摩,欣喜地衝她說 “你字寫得很不錯啊!”
她轉過身來衝我調皮的笑笑。她皮膚很白,很精致,像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夢裏的我想伸手去碰她,但又怕她是個影像,怕碰碎了她。?
夢裏的我打量著那個年輕的我,嗯,很明確地,那個我,還不會流淚,還不曾淚流滿麵過,還不是豬的化身。
夢中年輕的我回頭看了一下現在的我,這一下兩個我四目相對,時光交錯,我突然醒了過來。
回到現實中的我又回想起林溪,想起從發現她那個時刻之後起的點點滴滴,所有的記憶刹那間湧上心頭。
那時按林溪的說法是,我長得像唐僧。但她又說在我臉紅紅的時候,就變得像是隻豬漲紅了臉。
有時候她故意扯著我的耳朵說:“快看,你的耳朵從禦弟哥哥變成豬八戒啦,哈哈。”
有時候她問:“譚天,你玩過打地鼠的遊戲嗎?”
“你問這個幹嘛,當然玩過呀,這麽弱智的遊戲,怎麽啦?”
“你知不知道,每次當你開始拽得翹尾巴的時候,我就想像打地鼠一樣打你的頭。哈哈哈。”
“……”
林溪就是這麽調皮,而且還古靈精怪。每等我自投羅網到她的陷阱和套路裏時,她就開心地哈哈大笑,特別容易滿足。
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皎潔的上弦月嵌在俊俏的白玉臉龐上,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就像日本漫畫裏的單純善良的長腿女神。每當這時全世界似乎都沒有了煩惱。
林溪從來都很拿我這隻豬當回事。比如她會擔心我工作是否遇到麻煩,孤單寂寞的時候有沒有人陪,過敏犯哮喘的時候會不會太難受……她總是很用心地在留意我的事情,哪怕後來……唉……等等,我要抬頭往上看看,這樣不會讓某些液體不小心從眼眶裏溢出來……
逗趣時問林溪為什麽會這麽在意我這隻豬,她總結說:“那是因為譚天之於林溪來說就像新大陸之於哥倫布,你能理解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那種感覺嗎?”
林溪在寫一部自傳體小說,她跟我說:“等你看到這小說結尾時,告訴我你是在笑呢還是在哭?”
她還配了個調皮吐舌的表情,就像我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
林溪跟我說,這是本關於成長的小說。她的金融模型幫她掙了不少錢,她的廚藝也堪比米其林大廚了,而她情感方麵的成長則主要歸功於我。
我倒不覺得她的成長有給她帶來什麽不同,在我眼裏她依然是當初那個愛笑的單純的小姑娘,時不時地以打我一下地鼠頭、損我一下為樂。
她好像總有個問題想問我,但從未問出口。她的小說名為《時光裏的答案》,她大概想從時光裏尋找答案。
我猜了那個問題是什麽,我也早就想跟她說,可是總是沒來得及告訴她我的答案。每次緊要時刻都像那隻扼住自己喉嚨的豬,明明有很多話想表達出來、吐出來,卻漲紅了臉,脖子短氣粗地,說不出話來。
我不知道小說的結局是什麽,自己會是喜還是悲,我隻知道我又開始想念了,確切說,我心裏一直都有牽掛,都在想念。
林溪說如果有人為她的小說流淚,她就算成功了。
我想,這麽小的要求啊,真像那隻容易滿足的小兔子。但我心裏默默地說:“你已經成功了!”
—— 一隻淚流滿麵的豬
本長篇小說《時光裏的答案》與《一隻淚流滿麵的豬》同屬“深譚淺溪”小說係列,歡迎跟讀。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