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地下室的誘惑

三十四。地下室的誘惑

李小秋

我在房間裏已經靜坐了將近一小時，但腦子裏的紛亂和雜陳卻是很罕見地強大和持久。我父親，張瑞恩，盧星亮，王蝙蝠等人合成了一個雜亂的群體，他們的集合出現很大地影響到我的思辨能力。我的靜坐非但給我帶來寧靜反而無端增添了許多的亂和雜。我感覺自丹田處湧上一股燥熱，這股熱促使我的身體發漲，有一種極其想運動的欲望。於是我開始做仰臥起坐，我一個一個地數著數希望運動同時有“數羊”的安定效應。我開始原地高抬腿跑，我的腳踏向地麵發出的聲音是叭叭叭的實心，因為我的腿落到了很堅實的岩石上，它同時告訴我，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堅不可摧的城堡的地下，除了從門走，它不可能有任何其它方式出去。就在我跑到大約兩分鍾的時候，我的腦裏突然出現了一片很明顯的色彩，它們分成了一層一層地排列著。在色彩出現的同時，那些躁動和紛亂漸漸消停下來。我開始倒立，倒立是我的一種動態“鎮靜劑”，它效果明顯。我能嗅到的不光是色彩，它們還有形狀，就像眼睛可能看到東西一樣，物件以某種視覺的形式反應至我的大腦裏。

這時我的嗅覺在檢測和分析著它接收到的信息。在橡木和紅酒的深處為什麽有一些粉紅色的小點？我嗅覺的觸鍵試圖探進去一嗅究竟。但是這些粉色的點好像被什麽類似門或窗之類的東西擋住了。而且從紅酒的酒陳味以及橡木被酒浸泡後發出的植物發酵似的混合味中傳出一種很重很濃的異味，它究竟是什麽呢？在試圖辨認那種離奇的刺鼻味的時候我昏昏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個很詭異的夢。我居然夢見我那個從未見過麵的雙胞胎哥哥(這樣說也許不精確，因為我的雙胞胎哥哥是在我們三個月大的時候失蹤的，所以應該在我三個月大以前和他有見過麵)。我的雙胞胎哥哥和我外婆與她的雙胞胎妹妹一樣，一個是平常樣的漢家姑娘，而另一個則是莫名其妙的金發碧眼。我的雙胞胎哥哥曾經就是這樣一個長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小嬰兒。我媽媽去世後所留下的東西有將近一半保留在了外婆那兒，一大半都藏在了我父親在溫哥華的房子裏。我外婆這兒就有三張我那雙胞胎哥哥的照片。一張是一個月時拍的，另一張則是在他失蹤前，也就是滿百日時的照片。最後一張也是滿百日時與我一起合照的。在我與哥哥合影的那張百日留念照裏，我看上去就像專為襯托哥哥而存在的陪襯品，除了滿頭濃發外，其它一無是處；而我哥哥在金色的小卷毛下有一張如滿月般美麗的娃娃臉，五官精致，麵容輝煌。

我夢見了這個金發小娃娃，他站在一個玻璃瓶裏，身子還是象嬰兒那樣的小，而他的表情卻是成年人的，嘴巴像一條魚一樣，一張一合，一張一合，好像在說話，臉上是電影裏外星人那樣的表情。

一個很奇怪的夢。這個夢有沒有一些意義？它是想告訴我某些東西嗎？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天的同樣時刻我父親李傑克也和我一樣夢到了同一個人，他的兒子，那個還沒來得及長大便離奇失蹤的嬰兒。李傑克的夢境與我的大同小異，但是他對那個夢的反應要比我大得多。第二天一早從那個夢中被驚醒後，他一大早是又吐又瀉的鬧騰個不休。他後來告訴我說，但他沒法具體知道到底是什麽不對勁。他當時的直接反應就是某些事很不對勁。在那種不好，不對勁的感覺的折磨下，他就出現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生理反應。他開始有一瞬間在想是不是盧雲亮給他的飯菜下毒了，但很快就排除了這個想法，因為這時盧雲亮比任何人都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