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a
寧靜淡泊，人生如茶
何田田進了房間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她把整套洗漱用品的包給漏在家裏了。
無奈之下隻能打電話給客服，讓人送來一套。酒店服務挺快的，可是這種便捷包都是一次性的質量，刷在嘴裏既感覺不到牙刷也感覺不到牙膏。何田田記得隔街不遠處見過一個24小時的藥店，便裹了羽絨服抓了錢包下樓去買。
離榮的羽絨服非常輕巧非常暖和，帽子翻到頭上把大半張臉都遮住了。何田田能聞到他的衣服上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似乎是一點淡雅的古龍水再夾雜了一點衣服主人的氣息，那味道幹淨清爽，還有幾分人情味在裏頭，讓她不由自主地覺得有些溫暖。
等何田田把自己的事情都折騰完躺倒在床上，床頭的鬧鍾顯示已經快淩晨三點。
她剛合上眼，手機卻不留情麵地把她吵醒了。她抓過來瞟了一眼，沒好氣地接通：“What?!”
“你還有脾氣了？”瑞嘉文在那頭嘲諷地說：“也不想想是誰救了你？”
何田田無奈地問他：“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我才從酒吧出來回到家，”瑞嘉文毫不在意地說：“我看你的機器log off沒多久啊，今天蒙特利爾大雪暴，都上新聞了。我看那個路況，估計你也就是剛到酒店沒多久。”
“嗯，差不多，”何田田牽掛著公司裏的事情，問他：“他們怎麽說我的？”
“怎麽說話有氣無力的？沒凍著你吧？”瑞嘉文不理她，屢教不改地借著酒勁跟她不懷好意地搭話：“出門穿暖和點，我今天看到那麽大雪，心疼你了。”
何田田翻翻白眼，按瑞嘉文的脾氣，但凡是個女的，他都心疼。
記得他們一起工作沒有多久，有一次他帶她出去做項目，車子在401上經過一棟辦公樓的時候瑞嘉文伸手指給她看：“那棟，矮的。我第一個公司，在那裏做了三年。”
“哦，”何田田順著看了兩眼，說：“還跟舊同事聯係嗎？”
“不聯係，”瑞嘉文一臉嚴肅地說：“那時候，我把我們整個department裏的女人都上過一遍了，不適合再有聯係。”
何田田張大了嘴看他：“整個department的所有女人？”
“是啊，”瑞嘉文笑嘻嘻地說：“不過小公司，不像我們現在公司裏人多。何況，那時候年輕嘛，餡大皮薄的，多受歡迎啊！”
如今他認為自己是成熟一些了，也就是嘴上心疼心疼，不怎麽動手了。
“哎哎，你先醒一醒，”她提高了聲音問他：“公司怎麽說的？”
“沒說什麽，”瑞嘉文換了個語氣，說：“開了個會，你們的全部信件往來都打印出來了，另外把技術部門的人和CSM都叫來問了問。其中有兩個人拿出幾封郵件來，她在裏麵使用了很不友好的字眼，包括三番兩次用了大寫字母，甚至還用了‘愚蠢’這個字眼來直接罵CSM。這個頭一開，大家都說她用詞粗魯，沒有禮貌，都不喜歡她。我就說，他們想怎麽樣解決都行，先讓那個bitch給我這些挨罵的同事們公開道歉。不然我也把她這些信件轉給她的大老板看看，他手底下的員工是怎麽abuse我們的。”
瑞嘉文頓了頓，又問：“她用大紅色的粗體字給你寫信，你怎麽不跟我說？”
何田田沒吭氣。
大清早的收到一封大紅字體的郵件，真的挺震撼的，不亞於打開門看到牆上紅油漆寫著“欠債還錢”的效果。沒辦法，那些同事被她罵愚蠢，不是也忍了麽？大家都是在討生活，她不過就是最後逼急了兔子才咬人的。
“那最後怎麽說的？”何田田問他：“是要割肉賠款嗎？”
“想得美！”瑞嘉文吐了口髒，說：“她不想我們把這麽多nasty的郵件送到她大老板那裏去，what can she gain from this? 所以大家裝個樣子道個歉就完了。”
何田田不太相信他的話，但是她希望是沒事，既然有人撐腰，她就不用再管了，可又忍不住問：“真的麽？那還挺好，就是以後相處多尷尬？”
“你說你有什麽用？”瑞嘉文在那頭罵罵咧咧的：“看見就煩！”
說完，他也懶得再磨嘰，關照了一句讓她認真幹活後直接就掛了。
瑞嘉文對她最大的不滿意，就是她的膽子比較小。也許是對自己不夠自信，外加英語不是母語多少有點語言障礙，何田田很少在會議上發言。用瑞嘉文的話來說，就是不夠proactive。他不理解她的心理活動，也懶得去分析或者嚐試要理解她。
他問何田田：“你想上位不？想上，就得讓大老板認識你，記住你。積極一點，態度端正一點。記住你了，也不代表你能上位，隻能說多一點機會，但也總比沒有機會強。”
他不明白何田田為什麽要害怕發言，他隻覺得自己的道理都是對的，既然是對的，為什麽她不言聽計從？剛開始他還勸勸或者鼓勵，漸漸地發現她就是一個沒有希望的包子，便隻剩下了嫌棄。
何田田想起離榮說的話，她確實心理負擔挺重，心理活動很多。
比如今天晚上離榮跟她打聽消息，她不樂意說的一個很主要的原因，是她不願意瑞嘉文辭職離開。可是她又覺得，如果是個好機會被她弄沒了，是件很不地道的事情，很褻瀆友誼的舉動。
她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手機輕輕地“叮”了一聲，進來一條短信。
是小路發過來的：睡了嗎？
她隨手回複：剛躺下。
很快小路就打過來了，聲音還帶著睡意，問：“這麽晚？”
“沒辦法，下大雪了。路不好走啊。”
“田田，”小路清了清嗓子，說：“你別幹了吧，再找別的。”
“你開什麽玩笑？”何田田說：“趕緊睡吧。”
“這麽辛苦，其實你也沒掙多少錢，”小路堅持道：“換個別的吧。”
“沒掙多少錢我也得幹啊，”何田田沒耐心地說：“趕緊睡你的吧。”
小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拔高了聲音，說：“你回家來，我養你還不行？”
何田田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也許是看到自己這樣辛苦他心裏過意不去，也許是他想表達一下作為男朋友應該有的態度。但是半夜三點跟已經疲憊不堪的何田田討論這個，實在不是很好的時機。
何田田忍不住就爆發了：“你養我？我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麽要你來養我？再說，你說你拿什麽養我？每個月就1500塊錢，還不穩定，你說，你拿什麽養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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