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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葛(29)—— 友情之上,戀人未滿

(2014-05-15 07:16:32) 下一個


友情之上,戀人未滿。

蘇宇覺得這兩句話是對他跟沈一丁之間關係的最好詮釋。他之前的兩個女朋友,分手的時候都罵他是在玩曖昧。因為走到某一步,他就不再往前走了,好像有那麽一道無形的屏障似的。她們都不願意相信,他是真的走不過去。

這一次,他跟沈一丁走到那一步同時停了下來。沒有人在做遊戲,沒有人在玩曖昧,他們站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相望。若是拉一把,就能擁她入懷中;若是鬆開手,仍然可以做朋友。他們不進一步,是因為沒有準備好,既不想走近一步,也不想就此放手。

蘇宇知道,他跟沈一丁有著相似之處,那就是都見過死亡。這讓他想起他讀過的哈利波特,那些拉著孩子們去城堡的小車,原來並不是自己會走,而是有著一匹匹“隱形”的馬在拉著。那些馬,隻有見過死亡的人,才能看得見。可見,即便是在魔法世界裏,見過死亡之後,一切也都會不同。至少,眼睛會看到一個不同的世界。

當年,他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大家都勸他別去看,可他堅持要進去見她最後一麵。死亡的氣息布滿了整個病房,讓他在一個炎熱的夏天裏覺得無比的寒涼。他實在不應該去的,從此,他再不能把她最後毫無生氣的樣子從腦海裏抹去。他當初愛上她,是被她那積極求生意誌感染,跟一起她熱愛生活,享受每一分每一秒。或許是知道時間所剩無幾,他們都竭盡了全力去愛。等她走了之後,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了那種渴望和衝動。

在國外求學的時候,他的教授曾經為他治療過將近兩年的時間。教授說,因為他曾經用一種明天不會來臨的態度來度過每一天,那樣的生活,對精神的消耗是很大的。就像是耗盡體力之後,渾身的那種酸軟無力,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恢複。蘇宇不知道很長時間究竟是多長,亦或者,能不能完全恢複。還是會留下類似於運動員身上的舊傷,平時感覺不到,可一旦用起力來才明白,一切都回不到從前。

沈一丁的到來,給蘇宇帶來不少的希望。從第一天起,他就能感覺到她的不同。或者說,他能嗅出她氣息中的那一絲似曾相識的無助。每一次蘇宇想要跟她靠近,她都會不自覺地抗拒,然後才努力地去接受他。沒有人,能比他更加了解這種感覺。蘇宇想,如果他能幫到她,說不定也就幫到了自己。同病相憐,同甘共苦,有時候是一劑良藥。他可以跟她一起,一步一步向對方靠近。

“你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沈一丁推了推他,遞給他一個剝好的糖炒栗子。

蘇宇接過來,說:“在想我們,晚上去哪裏吃飯。”

沈一丁笑了:“你這麽一說,我突然就覺得很幸福。”

“這是怎麽個幸福法?”蘇宇把栗子放進嘴裏一咬,又糯又香,難怪沈一丁每次來他的茶館都要帶上一包新長發的栗子。老字號,確實是與眾不同。他喝了一口玄米茶,接著問:“你的幸福是什麽?”

沈一丁歪著頭想了想,說:“龍應台說過,幸福就是不必時時恐懼。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很放心,不恐懼。”

蘇宇說:“沒想到,你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子,還會時時恐懼。”

沈一丁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笑:“從我媽媽出事之後,我經常晚上做噩夢。其實,那些夢跟我媽媽並沒有關係,大部分時候都是一些凶猛的野獸要吃我,把我嚇醒。我曾經試著跟我爸爸睡一個屋子,但是沒有用,他在我身邊我反而更害怕,因為他也經常做噩夢。承裴來了之後,我突然就不怕了,偶爾有發夢的時候,我就跑去他那裏睡。有他在,我就不會時時恐懼,所以我覺得幸福。”

蘇宇伸手蓋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長大後,我經常恐懼承裴不要我。”沈一丁接著說:“有一天半夜他突然跑出去,回來後就像是變了個人。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那段時間,我最大的恐懼就是他半夜出去。現在倒也好,索性他真的是不要我了,我也不必再害怕。”

沈一丁又剝了一個栗子給他:“所以說,能夠為去哪裏吃晚飯,看哪一部電影煩惱,對我來說,是莫大的幸福。”說著她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打開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不用煩惱了,楊菁菁叫我們一起去廣州蕉葉吃飯。”



他們匆匆忙忙地趕到96廣場裏的廣州蕉葉,楊菁菁正扁著嘴,拿著菜單對金凱說:“每次都點燒烤拚盤,有什麽意思?我們換一樣吧!”

“行啊,你點唄,我又沒說要吃拚盤。”金凱玩著手機裏的遊戲,頭都沒有抬。

見到沈一丁他們坐下,楊菁菁把菜單遞給了他們,說:“一丁,蘇宇,你們看看想吃什麽?”

蘇宇看了看沈一丁,也問道:“吃什麽?”

“我想吃咖喱蟹。”沈一丁鼓著腮幫子看蘇宇:“行不行啊?”

“不行,疹子都還沒有徹底好,不許吃!”蘇宇伸手去摸了一下她的脖子,仍然能感覺到很多很多的小疙瘩。

“那你點!”沈一丁把菜單塞到蘇宇手裏。

“炭燒豬頸肉,金不換碎肉生菜包,土豆沙拉。”蘇宇毫不猶豫地說了幾個。

楊菁菁轉頭看了看金凱,把手機從他手裏抽走:“別玩了!說!吃什麽?!”

金凱無奈地聳聳肩:“你想吃什麽就點,我都可以的。”

楊菁菁咬住下嘴唇,考慮了一會兒,說:“算了,還是燒烤拚盤吧。你就喜歡吃這個,真是沒品味。”

金凱跟沈一丁對視一眼,笑了。

“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幹什麽?”楊菁菁似乎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有些難為情,擰著眉毛惡狠狠地對金凱說:“人家的男朋友還在邊上坐著呢!”

“我知道啊,”金凱嬉皮笑臉地:“所以,我怎麽可能跟一丁眉來眼去的呢?再說,真要跟,我也肯定是跟你。”

“去!”楊菁菁厭惡地推了金凱一把。

沈一丁正色道:“好了,別吵了,菁菁你說吧,找我們來是什麽事?”

“我找到工作了!”楊菁菁說:“在鬆下電器。不過不是家電產品,是電路開關電源之類的產品。我負責銷售企劃,接的項目都是辦公樓機場火車站什麽的,商務樓和民居樓也做一點。”楊菁菁停了一會兒,接著說:“還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我的腦子裏,可能又長了個小瘤。”

大家都還沒有來得及恭喜她,蘇宇半舉著自己杯子,原本是準備跟她碰杯的,現在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沈一丁嘴角的笑容驟然隱去,聲音也提高了半度:“你說什麽?什麽瘤?什麽叫又長了一個?”

“我在日本的時候,發現額葉上有個小瘤。做過一次手術,移除了。”楊菁菁垂下眼睛,慢慢地說:“當時醫生說,今後我每年都要仔細檢查,因為可能會再長。我幾天前去做檢查,醫生說,醫生說,好像有了一個,建議做增強CT。”

“也不一定就是,”金凱攬住她的肩頭:“等結果出來了再擔心也不遲。”

“你知道這件事?”沈一丁盯著金凱。
 
“我知道,”金凱點點頭:“菁菁給我發郵件說了。你別生氣,當時是我叫她不要告訴你的。那時候,你剛跟於洋分手,心情那麽差,我們都擔心你,承裴還特意跑過去看你。我怕再給你雪上加霜的,就讓菁菁先別說了。”

“那麽過後呢?你們怎麽也不說?楊菁菁,我發現,凡是大事,你都瞞著我。”沈一丁抿緊了嘴唇,表情既生氣又難過。

“開好了,都沒事了,還提這不愉快的事情幹嘛?”楊菁菁拉了拉沈一丁的短發,說:“我不要你為我擔心。”

金凱說:“不用擔心,就算真是又怎麽樣?該怎麽治就怎麽治唄。”

“對啊,現在我也有工作了,有醫保的。”楊菁菁笑眯眯的,滿不在乎的樣子。

沈一丁看著她說:“你別轉移重點,我壓根就不是說錢的事。”

“就是,錢我有。”金凱湊進來打岔說:“一個那麽小的疙瘩,要不了多少錢的。”

沈一丁還要再說,蘇宇把她攔住了:“好啦,現在不是都告訴你了嗎?你就別再鬧了。菁菁自己的事,她想告訴誰不告訴誰,都可以。更何況,她是怕你擔心,是好意。”

沈一丁不吭氣了,她也知道,不管楊菁菁幹什麽,金凱都是站在她那裏幫她的。楊菁菁不想說,金凱就幫著她打岔不讓自己問。想著想著,她就來氣了,楊菁菁明知道金凱這麽對她,還吵著說愛陸承裴。她這不是太欺負人了麽?

她看著楊菁菁的眼睛,問:“你好意思拿我二哥的錢啊?”

楊菁菁知道沈一丁的意思,臉一下子漲紅了,眼睛裏也起了一層水霧。

金凱板著臉說:“沈一丁,你幹嘛?!我跟菁菁的事,輪不到你說話!”

沈一丁抓起皮包,起身就走。蘇宇立刻追著她出去。

她擰巴著不肯聽他說話,蘇宇一彎腰,把她拎起來扛到肩頭,說:“慣的你,再不懂事,我給你從這裏扔下去!”



(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下次更新在星期六,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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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awry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羊脂玉淨瓶' 的評論 : 118磅,很標準啦
happychloe 回複 悄悄話 我喜歡金凱這樣的男孩,雖然他的故事描述的不多。
蘇寧和承裴心理上都有過陰影,金凱性格很好,但願楊菁菁不要傷他。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陌上待花開' 的評論 : 養肥了看確實是很幸福的事情,我就經常這麽幹!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applaud' 的評論 : 我的好朋友說,她每天早晨,煮一杯咖啡,做好早餐,然後邊吃邊看我的故事,覺得很享受很快樂。
我自己寫出來的東西,自己看,就體會不到這樣的感覺。
陌上待花開 回複 悄悄話 總算忙得差不多,趕緊來看看米卡麻麻!
一口氣讀了好幾篇,養肥了再看的感覺真好:-)

抽絲剝繭,慢慢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等著看下一步走向,糾結慢慢解開......
謝謝米卡麻麻堅持不懈,兢兢業業地碼字,喜歡這些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善良,樂觀;文字中彌漫的也是溫情和溫馨,很開心一直有你的好文相伴,希望你一直堅持下去.
applaud 回複 悄悄話 謝謝準時更新!看你的文章是我給自己的quality time.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小妖不潛水了' 的評論 : 誰告訴你我98磅啊,那是老早以前了,先穩定在118.
小妖不潛水了 回複 悄悄話 米卡麻,你才98磅,我要隻有你的體重,我就胡吃海塞一個月還不用擔心!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awry' 的評論 : 我是介於4號和6號之間,0號什麽的我早就塞不進去了。我是一種酒妹妹非常苗條!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我是一種酒'和'fpxjz' 的評論 : 很有可能是不夠強壯的關係。中國的男人們不太鍛煉身體,包括我老公在內,手臂的力量和腰部的力量是不夠的。
我的一個同事有健身的習慣,他經常單臂就把我攔腰拎起來了,還說很輕(其實我並不輕)。
我個人而言,喜歡強壯的男人,充滿力量的勻稱之美,賞心悅目。
awry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我是一種酒' 的評論 : 隻0號是個啥號?俺們都是6,8,10號之類滴…
awry 回複 悄悄話 原來菁菁一直跟金凱好,看來她也看出來承裴跟一丁的關係, 想推波助瀾?!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紅巾' 的評論 : 有一定的道理,我一邊寫一邊也有這種感覺。主要是因為沒有完美的完全正確的決定,所以說任何選擇都可以是對的。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5Apples' 的評論 : 多謝支持!有機會的話給我看看你家的寶貝,所有的狗我都很喜歡。尤其是他們無辜的眼神。
我是一種酒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pxjz' 的評論 : 我看的時候也在想這個。我穿0號,也沒被扛過。一定是我老公不夠強壯。
fpxjz 回複 悄悄話 我就納悶,怎麽動不動男人就把女人抗起來,抱起來。俺,是不是太胖了?俺家老公從來沒抗過我,5555.。。
紅巾 回複 悄悄話 喜歡蘇宇. 他才是了解一丁的人. 他們在一起長期合適的.

承裴和一丁的愛情是雙刃劍. 還是愛得輕鬆一些才好.
草草了了 回複 悄悄話 起了個早床,趕了個晚集。
5Apples 回複 悄悄話 無意中讀到關於米卡的文章,非常喜歡。你對米卡比我對我的狗好多了,真是讓人慚愧。 又把你所有的文章找來讀了,喜歡你的筆法,更喜歡你認真態度。謝謝你的好文章,讓我不得不冒一下泡,支持一下。
5Apples 回複 悄悄話 so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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