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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春燕歸來(10)

(2013-12-23 21:05:57) 下一個


何賽剛跑到樓上,鬱曉東就打來電話:“何賽,你給我下來!”

何賽恨恨地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可談的呢?”

“你給我下來!”鬱曉東幾乎是用喊的,震得何賽耳膜都疼。

好吧,與其這樣糾纏,不如說說清楚,何賽說:“好,我這就來。”

跑到樓下,阿姨已經拿了鑰匙去鎖大鐵門,何賽等她鎖好後,就隔著鐵門跟鬱曉東麵對麵站著。鬱曉東臉色有些慘白,讓她想起他生病的那個夜晚,心裏生出許多不舍,語氣也柔和了很多:“你想說什麽,說吧,我聽著。”

鬱曉東走近了一步,握住鐵柵欄:“你別跟程顥走那麽近,他不是好人。我知道他已經帶你出去兩次了,我不放心,他就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你千萬別跟他糾纏不清。好不好?聽我一句,好不好?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你什麽,你有你的自由,但是我真的不能看著你跟這種人在一起。賽賽,真的,你別再跟他出去了,他對你不懷好意的。”

何賽從鬱曉東的臉上看出焦慮和不安,她點點頭:“我知道,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鬱曉東舒了口氣,沒再說話,就是盯著何賽上上下下地看,弄得何賽也疑惑地看看自己,問:“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很久沒有這麽近看你了,”鬱曉東的臉上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表情:“你們今天出去了大半天,他,沒怎麽你吧?我下午給你發電子郵件,你也沒回,我從九點就等在這裏,等了兩個多小時。”

“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呢?何賽奇怪地問:“我手機一直帶在身邊的,你打個電話不就好了?”

鬱曉東低下頭,沒有回答她的話,沉默了一會兒後接著問:“他真的沒怎麽你吧?沒對你動手動腳的?”

何賽搖搖頭:“沒有,完全沒有。一起吃了個飯,然後看了會兒書,就回來了。”

“那就好,”鬱曉東說:“下次他要再找你糾纏不清的,你打電話給我,立刻打給我。”

何賽點頭說:“好,我一定會的,沒別的事的話,我上去了。”


鬱曉東神色黯淡下來,勉強笑了笑,說:“你去吧。”

何賽轉身回去,可突然他叫住她:“你等等,你手臂上是什麽?”

“是什麽?”何賽伸出手臂來翻來轉去地看,沒看見什麽東西。

“就是那邊,下麵,”鬱曉東指著她的手臂,可她就是看不見有什麽問題:“你過來,我點給你看。”

何賽走過去,還在扭著胳膊亂看,卻被鬱曉東一把抓住手腕拉到鐵柵欄邊,他另一隻手伸進來握住了何賽的下巴,然後就把自己的嘴唇貼上了她的。何賽驚醒過來,急忙往後退,鬱曉東緊緊拉住她的手腕不放:“賽賽,別走。”

何賽使勁地扭自己的手腕:“鬱曉東,你別這樣,你放開我。”

鬱曉東也強上了:“我不放。”

何賽停下了掙紮,看著他問:“那麽你是要怎麽樣?你是要一頭跟韻舒戀愛,讓你爸爸得到他需要的貸款,另一頭跟我戀愛,得到你喜歡的女生,是這樣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答應了韻舒,不會再跟我有任何瓜葛,這就是為什麽你不給我打電話而是發郵件,你怕她發現。”

鬱曉東漲紅了臉,不說話,但手慢慢地鬆開了。

何賽繼續慢慢地說:“韻舒還沒有回來,你說,她今天晚上住哪裏呢?我再大膽地猜測一下,她應該在你的公寓裏,對不對?你敢這麽來找我,敢這麽抓著我不放,無非就是仗著韻舒是那麽喜歡你。愛到深處無怨尤,無論你做什麽,無論你說什麽,她都不會怪你。一直以來,她都是這麽在邊上等你,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怎麽都行。”

突然間何賽語氣變得淩厲起來:“可惜,曉東,你沒有機會真正地了解我。不過你要知道一點,我不是秦韻舒,在她那裏行得通的事情,在我這裏不行。以前我們好,那時你並沒有真正跟她在一起,可現在不同了,現在你這麽做,性質就完全變了。很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下次你要是再碰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何賽轉身上樓,額頭的在傷疤似乎在隱隱作痛,最後鬱曉東那慘白的臉還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曾幾何時,她在他懷裏被抱著去醫院縫針;曾幾何時,她被他拉進取款機的,小亭子裏深吻;曾幾何時,她站在他衛生間裏看著鏡子上的哆啦愛夢邦迪貼笑得有牙沒眼。她不懷疑鬱曉東對她的喜歡,但是他已經做出選擇了,就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何賽摸摸那個小傷疤,心想,他們是因為一個傷疤開始的,也許真不是個好兆頭。

臨睡前,她收到一條彩信,打開看看,是她站在船艙前的照片,笑得還蠻像回事兒的。程顥跟了條短信:“今天謝謝你,走之前我還看了出好戲,讚你一個!”

何賽皺眉,回道:“你怎麽一個大男人還喜歡偷聽壁角?丟不丟人?!”

程顥發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寫道:“我今天剛好看了著名的亂世佳人,人家白瑞德都說了,偷聽壁角往往能聽到很動聽很有趣的事情呢!果不其然,名著就是名著。”

何賽看了,哭笑不得。

 
那個晚上,何賽沒有睡好,整夜整夜地做夢,醒來卻什麽都不記得,隻覺得鋪天蓋地的疲倦。迷蒙中睜開眼,隻見秦韻舒坐在她床尾,抱著膝蓋看著她。

何賽驚得一下子坐起來,說:“韻舒!你嚇死我了!”

“賽賽,好久沒有跟你好好說話了,咱們去吃早餐吧!”

何賽伸手拿起床邊的鬧鍾,六點半:“怎麽了?你的臉色不好,跟鬱曉東吵架了?”

秦韻舒隻是推她:“起來吧,我們出去說。”

走下樓,看到阿姨正把一盆一盆的花往外搬,何賽跟韻舒也跟著搬了幾盆,折騰了一會兒倒也微微出了身汗。韻舒突然冒了一句:“賽賽,謝謝你。”

何賽不知道她究竟謝什麽,但直覺告訴她是因為昨夜的事情。

韻舒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兩人並肩在晨曦裏慢慢踱步,學校裏安靜極了,隻聽見枝頭的小鳥扯著嗓子叫得歡快,還有兩隻不知道為什麽打了起來,樹上一陣亂響,倒也有趣。

“昨天,曉東半夜才回來,韻舒輕輕地說:“他告訴我,你罵了他一頓。他說,一直以來,都委屈我了,以後他會慢慢改。”

何賽剛想開口,被韻舒攔住了:“賽賽,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喜歡你。我自己常常想,如果我是個男生,在你我之間,可能也會更喜歡你。跟你在一起不累,有什麽你就說什麽,不需要讓人去猜。其實我一直沒什麽朋友,大多數女生都善妒又愛攀比,心裏的彎彎道道太多,所以都交不深。可你從來不在乎我家比你家有錢,不在乎我穿什麽牌子,戴什麽首飾。”

無端端的,何賽想起程顥對她的評語來了,笑道:“程顥說我女生男相,看來有點道理。”

“我無意中發現,隻要我提起你的事情,曉東就會很感興趣地聽。我告訴他你喜歡晚上跑步,他就經常晚上出去散步透氣;我告訴他天冷了,你不能跑步了,他就買了健身卡,說是給我用的,但我知道,他是想給你用;他的洗手間裏貼著個哆啦愛夢的邦迪,我知道是你受傷那天用過的。賽賽,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軟弱得很可恨,明知他心裏沒我,還要這麽跟他在一起。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看到他,我就沒了自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從認識他那天開始,我就象是被一箭射中要害,而且還不能拔出來,假如強行拔出來的話,感覺自己會因為止不住血而死。”

何賽忍不住伸手去握了韻舒的手,緊緊地握住,手上的力量傳遞過去,像是一種支持又像是一種承諾。

“賽賽,你會不會看不起我?”韻舒弱弱地問:“以前,你常常會說我,能不能有點骨氣,能不能別這樣,可現在,你連這種話也不說了。”

何賽點點頭:“你要還是這樣,我就會。韻舒,你要明白,在愛情裏,沒有誰低人一等。理解和包容是應該的,但不應該是無底線地忍讓和委曲求全。無論是誰,咱們都別讓他白白欺負,好不好?”

“誰欺負你了,我去收拾他!”程顥的聲音從天而降,把她們兩個嚇得差點跳起來尖叫。

何賽指著他,手指都有些微微發抖:“一大清早的,你怎麽在這裏?!”

程顥笑嘻嘻靠在路邊的樹上,悠然自得地說:“睡不著,就早起。本來是打算在你樓下等你下樓一起吃早餐的,可沒想到遠遠地就看到你們倆往外走,就跟著你們了。”

“偷聽壁角還聽上癮了?”何賽嫌棄地看著他:“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好意思!”

“誰聽你們的壁角了?程顥委屈地說:“剛剛追上你們倆,就聽你在說白白被人欺負,我這不是站出來幫你麽?別不識好人心!”

韻舒無奈又佩服地看著程顥:“大少爺,早上七點都不到欸,你也太那啥了吧?”

“沒聽老人教你麽?早起的鳥兒有蟲子吃。程顥嬉皮笑臉的:”我第一次早起,就捉到兩條肥肥嫩嫩的大蟲子。”

“你他媽罵誰是蟲子呢!”何賽忍不住開口罵人。

程顥一把捉住她:“說什麽呢!女孩子說話這麽粗俗,象什麽樣子?!還沒見過你這樣的,見麵不是打就是罵,還大學生呢。”

“明明就是你先罵我們是蟲子的!我就罵你怎麽了?大清早的,我都被嚇兩次了,什麽事兒啊!”何賽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喜歡跟程顥吵架,他總能讓她情緒高漲,把自己那潑辣的一麵表現出來。

“就不許你說髒話!程顥瞪她一眼,說:“走吧,趁著現在有大把時間,我請你們兩個美女去四季酒店吃早餐!”

何賽站著不動,韻舒卻爽快地拉起何賽的手:“好啊,程大少爺這麽有心,難得。”

“我不去!何賽還是站著不動:“我就在學校吃,挺好的,要去你自己跟他去。”

程顥眯起眼來看了看何賽,好脾氣地附和:“好吧,那就在學校吃好了。”

“你究竟想幹什麽,你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繞圈子了。”何賽看著他。

“我覺得我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但是你好像還是看不出來。行,我直說,程顥走到何賽麵前:“我喜歡你,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天一亮我就忍不住跑來了,就想見到你。”

程顥這麽一說,倒是把何賽的臉都說紅了,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才好。韻舒看看情形不對,悄悄地對程顥使了個眼色,溜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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