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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春燕歸來(3)

(2013-12-15 19:50:36) 下一個


終於等到護士忙完了重症,端著一盤工具就進來了。


何賽看得心裏發毛,就問能不能不縫線,就按兩個釘。護士說:在臉上明顯的地方,還是別留疤的好,不然破相,縫起來後傷口長得整齊,以後不怎麽看得出來。


冷凍傷口皮膚的過程就很疼,甚至疼過摔破的那一下,尖銳的刺痛讓何賽忍不住大喊了出來,身體在床上不斷地往裏頭縮。


護士警告她:你別亂動,一會兒就好了。


何賽怕疼 ,可更怕縫針不好以後留難看的疤,強忍著疼痛不敢動彈,身體在簌簌發抖。忽然間,她的手被一隻大手握住了,雖然看不見,她也知道是鬱曉東。何賽感激地攥緊他的手指,頓時心裏一踏實,人也放鬆了下來。或許是冷凍液終於起了效果,護士真拿著針線開始穿行的時候,她一點兒也沒覺得疼。


從醫院出來後,何賽堅持自己走,鬱曉東緊貼著她身側,方便她攀著他的胳膊。


鬱曉東沒說話,何賽也就沒開口自討沒趣,順著他的步子,走到了學校對麵的幾棟公寓樓中的一棟,搭電梯上到十二樓。鬱曉東掏出鑰匙來打開門和客廳的大燈,然後讓何賽先進去。


這是一套精裝修的二室一廳,顯得低調又講究,奢華卻不俗套。盡管腿上有傷,何賽還是忍不住在客廳裏到處轉了轉:你的房子?真漂亮!


鬱曉東在門口換鞋子,然後拿了一雙大拖鞋來給何賽:趕緊穿上,別光腳,你別看,我這裏沒有女式拖鞋。


他見何賽心不在焉地到處亂看,頓時覺得好笑:要不要我帶你走一圈?


何賽立刻點頭,扶著牆慢慢往裏走。兩個房間差不多大,一間是臥室,另一間是個設計室,有落地書櫥和一張巨大的設計台,可以把圖紙完全鋪開。何賽看了好生羨慕,學校的設計台都太小,差不多半張圖紙掛在外麵,不小心就折了。


鬱曉東一邊打開熱空調,一邊告訴她,這是他父母給他買的房子,怕他住不慣宿舍。


其實,我還挺喜歡集體生活的,所以平時就在學校住,考試前來這裏複習,就住這裏。

何賽讚同地點頭:
你看起來,就應該是住這樣的地方的人,學校的男生宿舍,你在裏麵顯得特別格格不入。這裏離學校這麽近,就算天天住這裏,也不會不方便。

參觀他的臥室的時候,他順手在抽屜裏拿了一套睡衣褲遞給她:這個給你穿吧。


何賽接過來,說了聲謝謝,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洗漱,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鬱曉東看了她一眼,領她去到衛生間,找了條新毛巾給她:你自己去洗一下,小心點別摔了,我下樓一次,很快回來。


何賽嗯了一聲,慢慢地走了進去,關門時鬱曉東還不忘關照她:傷口別沾著水!


囉嗦,何賽轉了個眼,又想起來自己寄人籬下的處境,立刻對他討好地笑笑,才關上門。



牆上的小鍾叮了一聲,何賽看看,已經過了午夜了。


韻舒沒有打來電話問候她,甚至都不聞不問她今天晚上該怎麽度過。何賽心裏很不是滋味,不能怪韻舒,要是她自己的男朋友跟韻舒在外麵同處一室呆一夜,估計她心裏也得擰巴死。是誰不好,偏偏是鬱曉東,韻舒死心塌地愛著的男人,現在卻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韻舒知道不關何賽的事,一切都是意外,可她心裏還是很不舒服的,所以她不打電話。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更揪心。

何賽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總覺得自己是搶了韻舒的男朋友似的。其實他們壓根都不是男女朋友,說實話她沒必要這麽自責,可她就是忍不住自責。她想起韻舒之前的最後一句話:那我就放心了。這時候琢磨琢磨,突然就體會出另外一層意味來了。她是放心鬱曉東會好好照顧自己麽?還是放心她跟鬱曉東一起?再怎麽傻,到了這會兒,何賽也隱隱地覺出,鬱曉東對她的好,似乎有些過火了。

由於之前跑了一身的汗,何賽還是堅持洗了個頭和澡,格外小心額頭的傷口,盡力不沾到水。洗好後套上鬱曉東的睡衣,袖子褲腿都卷了三層,才把自己的手腳露出來。聞著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何賽又自責了,這些原本都應該是韻舒享受的東西,現在卻陰差陽錯地套在她的身上。

鬱曉東開門進來的時候,隻見何賽穿著他的粉藍色睡衣褲,寬大的衣服使她顯得格外弱小。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肩上,臉色白得有些過頭,幸好額頭上的多啦愛夢邦迪給她增添了幾分喜感。想起她縫針後還能有心情詢問護士有沒有卡通人物邦迪,鬱曉東就覺得好笑,不過更好笑的是護士還真有。

他走進來,從購物袋裏拿出牙刷和洗臉毛巾,外加一瓶跌打藥油。
你能忍住疼的話,就自己去揉,揉開了好得快些。鬱曉東麵無表情地遞給她:晚上你去床上睡,我在沙發上睡,不過你先讓我去拿幾件衣服和被子出來。
何賽在客廳裏等,鬱曉東很快地拿了衣服從臥室裏出來了,她正準備進去,卻聽他叫道:你先等一等。
何賽疑惑地看著鬱曉東拿出根大毛巾來走向她,然後伸手,用毛巾包著她的頭發,輕輕地擦了起來。何賽的心裏原本豎立著的高牆就轟然地倒塌了一塊,使得她的腿開始打顫發軟,她恨恨地想:不帶這樣的,真不帶這樣的,太過分了!想著,眼淚就大顆大顆自己跑了出來。
她推開了鬱曉東的手:別擦了!掉頭就扶著牆往臥室走。
鬱曉東把她拉回來:好好的你又怎麽啦?!
正準備訓斥幾句,卻看到她的大眼睛裏蓄滿淚水,他嚇了一跳:我擦到你的傷口了?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鬱曉東是誰,他那一個比比幹還多一竅的心,立刻就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了。他猶豫了一會兒,拉著何賽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還是沒放手,把她拉進懷裏抱著。
何賽沒有掙紮,到了這會兒,掙紮也是假惺惺的,何必呢。
鬱曉東聞著她頭發上的沙宣香波淡淡的香味,一手攬住她的後背,一手在她的臉上輕輕地遊走。何賽的鼻梁很高很挺直,臉頰上的皮膚柔嫩得好似白煮蛋,嘴唇幹燥而溫暖。他的拇指指腹一直流連在她的嘴唇上,不斷地描繪她嘴唇的形狀。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站了一會兒,鬱曉東鬆開手,繼續給她擦頭發,何賽這回沒動。
客廳裏已經被暖空調吹得很暖和,鬱曉東拉著何賽到沙發上坐下:在這坐會兒,我去把房間裏的空調也開上,不然裏麵太冷。何賽本想說不用了,學校裏壓根就沒有暖氣,她早就習慣了。可動了動嘴唇還是沒開口,看得出來今天他是格外的想照顧她,便就由著他去弄。
想喝水嗎?鬱曉東走出來後問她。
想。被他這麽一說,何賽還真覺得挺渴的。
於是鬱曉東又去燒水,倒了兩杯水出來,腋下還夾著包鹹蘇打餅幹。
折騰到半夜,兩人都有點餓了,何賽也沒扭捏,抽了一片餅幹出來就吃。
鬱曉東抿了口熱水,突然問道:你肯嗎?
何賽低頭吃著餅幹,沒回答他,明白他問的是什麽,心裏湧出一股無比的酸澀來,揪得心都有些疼了。為什麽會是這樣呢?是誰都好,可偏偏就是鬱曉東,秦韻舒最愛最愛的人。
何賽自然不肯。
別說是今天,就是當初他們第一次相見,在何賽看到韻舒漲紅的臉和打飄的腿後,就已經不會肯了。
何賽知道韻舒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日日煎熬,夜夜失眠,患得患失,愁腸百結。多年的摯友,最信任的同伴,鬱曉東這是在讓她在韻舒心上直接插一刀啊,何賽怎麽能肯?
何賽想,他們之間,其實什麽都沒有。
鬱曉東喜歡她,應該是一種男生對女生朦朧的好感,是一種對新鮮人物的好奇,甚至可能是一種逆反心理,因為何賽不待見他,老躲著他。
何賽喜歡鬱曉東,就是一種很純粹很簡單的那種女生麵對一個高大英俊的男生自然而然會產生的心情。
遠遠談不上什麽刻骨銘心。
而她要是真的肯了,自己則永遠都不能安心。何賽想,她想要的愛情,絕對不是建立在韻舒的痛苦之上的愛情,所以,她怎麽算,這筆帳都是劃不來。
何賽淺淺地笑了笑,對他說:過一陣,也許就好了。
鬱曉東正坐在何賽身前的地板上,聽到她的話,也沒反對,隻是用手摸著被她卷 起好幾道邊的褲腿,似乎還在想什麽心事。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也對,明年夏天,我就畢業了。
何賽放下杯子,低聲道:那我去睡覺了哦。
鬱曉東點點頭:去吧,好好休息。對了,沒人知道我在這裏有套房子,明天委屈你一下,你就說在外麵的鍾點房湊合的吧。
何賽有些意外,他這麽保密這套房子,居然就帶她來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就得在鍾點房湊合一夜的,謝謝你。
鬱曉東苦笑了下: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摔。
何賽挑起眉毛:為什麽?也不是你弄散我的鞋帶的,不關你的事啊!
鬱曉東起來推她:我就這麽一說,你趕緊睡去吧,很晚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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