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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春燕歸來(2)

(2013-12-15 09:32:11) 下一個


說起來,何賽真挺不待見鬱曉東的。

自打秦韻舒認識了他,放佛是突然變了一個人,經常無端端的發呆,沉默,悶悶不樂。

何賽真心不知道鬱曉東是怎麽做到的,永遠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態度來對待韻舒。他也關心她,卻不過火到會引起遐想;他也約她出去玩,卻永遠都是一群同學一起,從不單獨約會;他的舉止永遠是那麽禮儀十足,卻從不曖昧。所以韻舒總是在一種患得患失的糾結狀態裏沉溺不起,一會兒覺得他是在意自己的,一會兒又覺得他對誰都那樣。
 
何賽沒有那麽多的耐心,好幾次想去找鬱曉東開門見山的聊聊,究竟有戲沒有戲,給個準信啊,別給人家心裏憋得跟貓爪子撓似的揪心,他卻在一邊看風景。
 
每次都會別韻舒攔住:別別別,賽賽,你要真說出去了,我就沒臉在他的圈子裏呆了。
 
何賽冷笑道:我還就不信了,他身邊那麽多女生,就沒有一個跟他開過口?
 
韻舒低下頭:那肯定有過,不過他一定會禮貌的說他沒有那個意思,如果不能做普通朋友,那就不能繼續交往下去了。所以,現在我們這個圈子裏的女生,都是不會開口跟他表白的。
 
何賽看著韻舒,心裏無奈地想:鬱曉東就象是太陽,其他的行星都得按照軌道圍著他轉,保持著應有的距離,一旦偏離軌道過於接近他的時候,就避免不了被烤得化掉的結局。如今韻舒已經被他的引力控製在了軌道上,走不近卻又離不遠。
 
何賽很想知道鬱曉東為什麽看不上韻舒,他們建築係裏漂亮聰明成績又好的女生,除了韻舒真找不到第二個了。有頭腦,脾氣好的美女都看不上,這人是要逆天麽?
 
賽賽,我知道你是心疼我,韻舒握住何賽的手:有時候,還是需要有些耐心的。沒準哪一天,他便看透了風景,願意坐下來看細水長流了呢?我有的是時間。
 
何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還去傷韻舒的心,便什麽都沒說,隻是握緊了她的手。韻舒看著嬌嫩內心卻是那麽的執著,就像錢鍾書先生書裏寫的那個暴風雨中河麵上漂浮著的軟木塞,怎麽打都沉不下去。她隻是擔心,又像是錢鍾書先生書裏寫的那樣愛情這種東西,就好比是溫度,不能把今天和明天的數值疊加,得到一個桃紅柳綠的春天
 
韻舒轉了個話題,問道:你的那個陳磁彬,怎麽樣了?
 
何賽扁扁嘴:沒怎麽樣,你也看見了,就是一起看看書,他懂的東西挺多的,跟他聊天很有意思。
 
韻舒壞壞一笑:那你都不跑步了,怎麽還這麽晚回來?還想瞞著我?
 


陳磁彬就是那個在圖書館裏給何賽介紹自己姑父出租車的那個男生。那天之後,他們在圖書館裏再次遇到,陳磁彬主動找了何賽。
 
我姑父讓我把這一百塊錢還給你的朋友,他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百元大鈔來遞給何賽:你朋友的男朋友很大方,直接就給了兩百。我姑父說這段路打表才九十,收一百都算多了,可你朋友非不要找錢,都給了我姑父。
 
何賽沒拿錢:不用了,給都給了,他們不缺這點錢,你姑父也太實誠了。
 
陳磁彬堅持:不行的,無緣無故多收這麽多,心裏不踏實。
 
何賽打心眼裏敬重這樣的品德,便沒再推辭。經過這件事後,她跟陳磁彬成了朋友,從在圖書館裏相互留個座位開始,到後來跑完步後一起去吃個宵夜,也算是交往上了。
 
愛情不愛情的倒也談不上,不過陳磁彬知識麵很寬廣,聊起天來很能侃侃而談,跟他相處何賽覺得很輕鬆愉快。隨著天氣的逐漸轉冷,夜晚不再適合長跑,自習之後何賽也索性不跑了,就跟著陳磁彬去後街的大排檔裏吃砂鍋小餛飩。
 
另外一個讓何賽不想跑的原因,是她經常能看到鬱曉東。三天兩頭的獨自坐在台階上,低著頭玩手機,也不嫌冷。何賽的書包扔在那附近,每次跑完都避免不了跟他照麵,他總是友好地招呼何賽一聲,弄得她也不能太沒禮貌。好多次,何賽都忍不住想問問他究竟喜歡不喜歡韻舒,可掙紮了很多次,終究是不敢。她怕,因為她想讓自己心裏痛快,最終讓韻舒難堪。所以,每次鬱曉東提出要送她回去,她總是說不用了,謝謝你,轉身就落荒而逃,真是窩囊。


 
何賽好奇地問她:你怎麽知道我不跑步了?
 
不告訴你!韻舒掐她:你都不告訴我。
 
真心沒什麽好告訴的,何賽委屈地看看自己被掐的手背:我跟陳磁彬去後街吃砂鍋餛飩來著,就聊聊天什麽的。還是各付各的賬單,絕對沒曖昧。
 
韻舒看看她,確實不像在騙人的樣子,便作罷了。
 
賽賽,天冷了,你跑不了步,難受不?
 
也沒什麽難受的,去年也這樣啊,馬上開春又能跑了。
 
“學校裏的健身房有跑步機,你可以去啊!”
 
那是要錢的,一個月就要小一百塊了,不去。
 
我這裏有健身卡,你拿去用唄
 
你為什麽有這個?你連走路都不想走,還會去健身?
 
本來想去練瑜珈的,但是買了後又懶得去了,我看有跑步機,與其浪費了不如給你用呢
 
啊呀老婆,你對我真好,何賽在韻舒臉上擰了一下:不如,你便宜點賣給我吧,不好意思真白拿你的卡呀!
 
你跟我,要算這麽清楚麽?你不用,我放著也是浪費。
 
何賽拿了卡,去了兩次,回來後立刻找韻舒:小妞,還是你去吧,我連續兩天都看到了你的鬱曉東了。那裏女生很少,機會多好啊,他一定會送你回來,這種單獨相處的機會,哪裏去找?!
 
沒想到,韻舒卻拒絕了:我從來不健身,突然這樣去,豈不是顯得太刻意了?他一定會看出來的。
 
何賽一臉的不理解:本來就是你買的卡,有什麽刻意的,買的時候你又不知道他也去。去吧,真挺好的機會,你那麽想看到他,能天天見到,不也是不錯的麽?
 
可無論何賽怎麽勸說,韻舒就是不肯去。何賽沒辦法,本著不浪費資源的原則,她天天去跑步機上跑45分鍾。到底還是有錢好啊,機器那麽先進,可以調節速度坡度還能計算卡路裏。穿著短袖短褲看著窗外瑟縮著的同學們,何賽未能免俗的有些得瑟。
 


事實證明,做人不能太得瑟。
 
一天晚上,何賽踩到了鬆開的鞋帶,一頭摔下了跑步機。額頭磕到了旁邊的機器腿,膝蓋、大腿和小腿多處被砸紫了一片。天旋地轉地躺在地上,好多同學和工作人員都圍了過來。
 
有人半跪在何賽身前,拿開她捂在額頭上的手看了看傷處,問:你能動嗎?
 
何賽睜開眼,迷糊地想:怎麽聲音這麽熟悉呢?睜開眼一看,原來是鬱曉東。她點點頭,慢慢地撐著地坐了起來。
 
這時候,健身房請的教練趕來了,略略檢查了一下何賽,說:沒什麽大事,去校院的急診上點藥吧!
 
邊上就有女生幫手給何賽穿上了外套和長褲,攙著她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鬱曉東匆匆走過來,從那女生手裏把何賽接了過去:這是我的朋友,我帶她去醫院,謝謝你幫忙!
 
何賽隻覺得身上處處都疼得厲害,哼哼起來:鬱曉東你先別走,幫我打個電話給韻舒,讓她陪我去。我先歇歇,疼得老厲害了!
 
鬱曉東繃了臉,冷冷地說:她能攙得動你?這麽疼,你還不趕緊地去醫院讓醫生看看!
 
說完,他伸手給何賽拉起外套上的拉鏈,然後一彎腰,動作麻利地給她打橫抱了起來:自己抓牢我,別再給我摔了你到地上!
 
何賽老老實實地圈住了鬱曉東的脖子,把自己的身體靠緊了他的胸口,鬱曉東的手臂很有力,走得也很快,何賽暗想:真是不能看表麵的,看起來這麽瘦弱的一個人,力氣居然還挺大。隻可惜,要是現在被抱著的是韻舒,就好了。
 
學校的醫院在這個點沒什麽病人,何賽很快就被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腦震蕩後,就是等著被護士處理一下傷口就可以回去了。
 
何賽很想給韻舒打個電話,但看到鬱曉東鐵青的臉色,終究沒敢跟他要自己包裏的手機。
 
護士來看了看她的傷處,青紫的部分沒什麽好處理的,但額頭是磕破了,流了血又凝固在眼睛周圍,賣相有些難看。難怪掛號處沒怎麽讓他們久等,一個女孩子半臉的血,感覺挺嚴重的樣子。
 
清洗的紗布弄髒了好幾塊,才把血給擦幹淨,上雙氧水的時候把何賽給疼大發了,哼哼了幾聲,眼淚就自己流了出來。護士說要冷凍一下然後縫兩小針,就出去拿冷凍液了。
 
鬱曉東走到何賽跟前,遞給她幾張紙巾,她接過來抹了抹眼淚,擤了擤鼻子,說:鬱曉東,謝謝你。
 
鬱曉東沒搭理她,轉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繼續坐著。
 
左等右等,也不見護士阿姨進來,何賽有些焦急起來了。她看看手表,已經快11點了,還有半小時宿舍就要熄燈落鎖,進不去,她就得在通宵教室裏熬一夜。平時也就算了,今天受了個傷,她說什麽也要躺下來。
 
正準備開口叫鬱曉東幫她掏一下包裏的手機,她的手機自己就響了起來,是韻舒打來的,劈頭就罵:怎麽還不回來?阿姨落鎖了!
 
怎麽可能?!還有半小時呢!何賽哇哇大喊:你下去,讓阿姨等等我,我今天在跑步機上摔了,現在在醫院縫針呢,她不能這麽對待一個傷員!
 
韻舒趕緊跑了下去,一會兒又來了電話,傳達阿姨的回複,中心思想就是兩點:
 
1、本周開始提前半小時落鎖的通告,上周就貼出來了,沒看見是你的責任;
 
2、你們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姑娘用各種奇葩理由讓我起來開門,要是我都相信,那就永遠別睡覺了

韻舒問何賽有沒有人陪著,不行她可以爬窗出來陪她,何賽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她鬱曉東在呢。

 
韻舒沉默了一會兒後,低低地說:那我就放心了。然後就掛了電話。
 
何賽繼續喂喂喂了半天,才發現韻舒已經收線,氣得立刻準備撥過去叫她翻牆出來陪受罪,卻聽到護士阿姨在門外的叫喊:小夥子你看看,這孩子啤酒瓶碎片都插進後腦勺了,不比你女朋友嚴重?今天晚上就我一個人,沒辦法,總要有個輕重緩急,等我給他止了血,就去給你女朋友縫針!
 
何賽趕緊爬下床,一步一瘸地到門邊,剛想伸頭出去看熱鬧,鬱曉東一拉門進來,差點撞到她。
 
幹什麽呢,老老實實躺著去,還有一會兒才輪到你呢!
 
我知道,我就想看看他啤酒瓶子插哪兒了。
 
自己的 爛攤子沒搞定,還有心情管別人的事,鬱曉東一臉的冷嘲熱諷:八卦無極限啊。
 
何賽一步一拖地回到床前坐下,想著自己還有事要求人家,就沒回嘴:求你個事唄?
 
鬱曉東看看她:說。
 
我們宿舍落鎖了,回不去,我又沒帶錢包出來,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醫藥費我已經交過了。”
 
不是藥費的事,我晚上沒地方睡覺啊,借點錢我去外麵的鍾點房湊合一夜。
 
不行!”鬱曉東冷冷地說:我會找地方給你睡的,你就別管了。


何賽還想問去哪裏來著,可瞧著鬱曉東的臉色,又慫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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