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後（47）

時間軸有條不紊地向前滾動，緹娜開學了，漢斯也在馬雪附近找到了一個兩室一廳的公寓。緹娜幫著父親搬家，整理房間，還把臥室重新刷了漆，並嚷嚷著要漢斯領養一條流浪狗，說能陪著爸爸。在整個過程中，馬雪沒有發表太多意見。對於領養流浪狗，馬雪知道這是緹娜從小的心願。漢斯覺得養條狗不錯，就在一個周末帶著緹娜去寵物收養所逛了一圈，那天就領著一條1歲半的黑色拉布拉多犬回到了公寓，緹娜忙著幫爸爸安置狗狗，還給狗起了個中國名字“旺財”，漢斯聽著就笑開了。緹娜回家告訴馬雪，馬雪也樂了，想著漢斯遛著“旺財”的樣子就樂不可支。

公司對蘇州工廠那條最老的生產線重新評估後決定在跨年前停止使用，並要把一條新的生產線引進到中國，所以馬雪最近的工作重點就是在酌情研究怎樣把蘇州工廠的老生產線最大化的利用，希望能再排上些用場。平日裏跟蘇州工廠負責人郵件溝通，馬雪覺得可以把這條生產線作為培訓新員工的設備，雖然這條生產線不能發揮原有作用，但整個生產線從外觀來說都和新的生產線很相似，至少讓新員工有個外觀上的第一印象。蘇州工廠的負責人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決定在這條生產線全麵停工後就把它移到培訓基地發揮餘熱。

馬雪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工作，家裏緹娜放學回家後就為自己申請MIT查資料，寫報告弄得不亦樂乎。時不時還跟在波士頓的戴維聊天，詢問一些細節。馬雪知道緹娜真得希望能申請成功，她在心裏為緹娜祈禱，希望緹娜能心想事成。漢斯的新工作明顯對他的身體負荷比手術前小了很多，現在漢斯經常樂嗬嗬地領著“旺財”到馬雪那裏做客。每當漢斯來家，緹娜就樂得跟個小孩子似的，帶著“旺財”在前院，後院裏到處撒野。馬雪看著這已切覺得心裏暖暖的。

李亮在漢堡的生意越做越大，目前已經在市中心租了個辦公室，也招了兩個人幫他打理。馬雪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軌，她心裏蠻踏實的。這時已經到了十月中旬，秋天給了漢堡豐富的色彩，樹葉由綠變黃，開始慢慢掉落。馬雪每天開車上班看著路邊樹葉變色，心裏總有些傷感。春華秋實，秋天給人帶來一絲厚重，生命中收獲的季節到了。德國人會在秋天打野味，漢斯大姐夫就很愛打獵，這些年馬雪家沒少吃麋鹿等野味。今年也不例外，雖然漢斯和馬雪離婚了，可是漢斯家人並沒有把她當外人，所以還是送了她好多野味。

平常日子裏，馬雪基本做一些不太需要花時間的晚餐，周末她卻會興致勃勃地在網上查找菜譜，做些美味佳肴。這個周末馬雪就準備做野味，都知道野味需要花時間，所以馬雪周五下班後就去超市采購。家裏雖然有高壓鍋，但馬雪決定這次不用高壓鍋，用一般的鐵鍋慢燉熬煮，希望能有不一樣的驚喜。馬雪在調味品專櫃前仔細挑選需要的調料，除了瓶裝的幹料，她還買了些新鮮的，想著和幹料搭配著一起用。

“雪雪，買什麽呢？”李亮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馬雪身邊，馬雪抬頭看著李亮，慢慢說道，“明天想做野味，在找調味品呢。你也出來采購？”馬雪看著李亮的購物車裏滿滿的食物問道，

“嗯，辦公室裏不是招了兩個人嗎？這些都是要放在辦公室裏的。飲料啦，咖啡啦，這些總要用的，多買些放辦公室裏。你要做野味？你會做嗎？這東西可不好伺候。”李亮有點驚訝地看著馬雪，在他印象中，馬雪的廚藝隻停留在那次吃過的牛排上。

“你別小瞧人啊，我做的野味可好吃了。連漢斯大姐都覺得我做的野味別具風格呢，能得到一個獵人老婆的稱讚可不容易奧。”馬雪有點自豪地對著李亮說道。

“是嗎？厲害啊！”李亮還真沒想到馬雪現在竟然能挑戰這種菜肴，心裏暗自佩服。“最近還常出差嗎？”李亮接著問。

“最近不出差，過了元旦會常去蘇州，一條新生產線要在蘇州安家。”馬雪看著手裏的調料瓶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是嗎？我最近要回上海，有批貨要盯著，看來不能在上海和你過聖誕了。”李亮有些惋惜地說著，“本來想著如果你出差，我想和你去上海附近的地方轉轉，現在杭州啊，紹興啊這些周邊城市有很多新的酒店，你一定會喜歡的。”李亮悠悠地說著。馬雪聽了，放下調味瓶沒有說什麽。她知道李亮是想帶自己過一下二人世界，哪怕就是一兩天，對於李亮來說也算是一種補償。想到這裏，馬雪低聲說道，“以後總有機會的。”

“嗯，雪雪，以後我一定會帶你去很多這種能夠放鬆身心的地方，一定。”李亮堅定地說著，並肩和馬雪一起在超市裏尋找食物。等兩人結完賬後就分開了，馬雪開車回家，李亮也把自己采購的大量飲料等放進了一輛大型黑色寶馬車中，緩緩朝著市中心開了過去。

馬雪到家時，緹娜已經到家了，馬雪拿著食物袋走進廚房，準備把調味瓶放在料理台上。一想到明天要做的野味，馬雪就有點興奮。從冷藏箱裏拿出一包豬肉和兩包烏冬麵，馬雪決定晚上做炒麵，簡單也很快就能吃到。

晚餐後，馬雪收拾好廚房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慢慢享受著一周工作後的輕鬆。她把頭靠在沙發上，看著頭頂上的大圓燈發呆，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輕鬆過了。從離婚開始，馬雪似乎一直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緹娜在法國南部的“失聯”以及蘇州工廠發生的問題讓馬雪焦頭爛額。現在終於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了，想到這裏，馬雪緩緩坐直，雙手在胸前交叉地握了起來，慢慢看向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的夜空被城市中心川流不息的車流照亮了一些，從馬雪這邊隻能看到一些光的邊緣。馬雪起身上了二樓，來到睡房，準備給自己泡個澡徹底放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