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後（31）

當馬雪從醫院到家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馬雪換了拖鞋拿著手裏的袋子上了二樓，走進睡房，打開衣物櫃把新買的兩件內衣放在內衣抽屜裏，就關上櫃子走出睡房下樓來到廚房。給自己泡了杯紅茶，就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馬雪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肯定失眠，想著晚上該做什麽晚餐，不一會兒她竟然睡了過去。

緹娜到家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當她看見馬雪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就上前給媽媽蓋了一條薄毯子，然後輕聲走向二樓自己房間。馬雪醒來時已經五點了，馬雪趕緊走進廚房準備做晚飯。從冷凍櫃裏拿出一大包冷凍雜菜和一塊豬肉，馬雪準備做炒麵，就開始切豬肉並用醬油，料酒和蠔油把切好的肉絲醃一下，又拿出兩包烏冬麵，在一個大碗裏放了清水，然後把烏冬麵放進去清洗了一下。然後打開爐灶，把一個大炒鍋放在一個灶頭上，鍋熱了後馬雪倒了一些油，將肉絲快速翻炒一下後就加入半包冷凍雜菜，隨後就把烏冬麵瀝幹水，等雜菜開始變軟後就把烏冬麵也加了進去，沒多久烏冬炒麵就做好了。馬雪把炒鍋直接端進餐廳，拿了個墊子墊著，又拿著兩個盤子和筷子走進餐廳。然後她走上二樓敲了敲提娜的房門，說道，“緹娜，晚餐做好了，先下來吃飯吧。”房內緹娜“嗯”了一聲就跟著馬雪下樓來到餐廳。母女兩人吃著炒麵，馬雪問了一些緹娜學校的事情。緹娜告訴馬雪，下周一有個會議馬雪要陪著緹娜一起參加，是關於波士頓培訓的，馬雪答應緹娜一定陪她去。晚餐後，馬雪收拾好餐具，擦幹淨廚房灶頭，就準備在客廳看會兒新聞，緹娜則上樓去了自己的房間。

電視裏在說些什麽馬雪沒注意，她的腦子已經轉到明天漢斯手術上去了。她知道今天晚上她應該休息好，但自己的心情怎麽也平靜不下來，坐在沙發上的馬雪一會兒雙手交叉在胸前，一會兒又搓著雙手開始在客廳裏來回走動。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終於馬雪決定出去走一圈，讓新鮮的空氣把自己混亂的頭腦放輕鬆。馬雪拿起牛仔衣大聲對著樓上說了聲“緹娜，媽媽出去散個步。”就走出了家門。

家附近的小公園很快就出現在馬雪眼前，今天沒有太陽，陰陰的天氣似乎想把熱氣都凝成水汽，雖然沒有下雨，但能明顯感到空中凝重的濕氣。馬雪深深吸了一口氣，來到自己常來的河邊看著已經滿眼綠色的草地和大樹聳了聳肩，“哎”了一聲繼續往前走。再往前能看見一個拐角，這個拐角連著兩條大街，沿著一條就能到馬雪公司，而另一條的盡頭就是李亮買下的那棟家庭旅館。馬雪站在拐角處停了好一會兒，終於她轉身往回走向家。

到家後，馬雪關照緹娜別太晚睡，就進了洗漱間讓自己泡了個澡。平時夏天她隻是淋浴，今天她卻把自己泡在浴缸裏，閉眼靠在浴缸邊緣隻想讓自己徹底放鬆。馬雪上床時才十點，她想好好睡一覺，可在床上輾轉反側折騰到淩晨都沒有睡著。她終於起身下樓到了廚房，給自己倒了杯冷水，喝了一大口後，再次回到睡房。終於在淩晨兩點多的時候馬雪睡著了，早上六點的鬧鍾想起的時候，馬雪頭昏腦脹，她坐起來，雙手拍了拍臉頰，起身準備給自己和緹娜做早飯。

緹娜出家門時已經七點半了，馬雪想著自己到底該幾點去醫院，昨天護士既然說讓自己在手術開始後再去，馬雪覺得那就九點去醫院等著吧。她收拾好廚房給自己泡了杯綠茶，聞著綠茶的清香，馬雪站在廚房看著窗外。今天天氣很好，晴空萬裏無雲，馬雪喝了口茶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想著馬上要開始的手術，馬雪的心開始劇烈地加快跳動，她強壓著自己站起身，拿著茶杯的手開始顫抖，馬雪走向廚房，看著窗外好一會兒，終於她倒空了茶杯，來到門口，拿起外衣和包衝出門外。

馬雪到醫院時漢斯剛進手術室，她急匆匆地來到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右手捏著包帶左手按在包上緊張地看著手術室的紅燈，心裏開始為漢斯祈禱。雖然馬雪是無神論者，但在德國生活的這些年，也隨著漢斯接觸到了基督教。而這時候馬雪很需要有個精神寄托，她心裏默默為漢斯祈禱，希望漢斯手術順利。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馬雪也已經喝了兩杯從醫院販賣機裏買的咖啡，她起身開始來回踱步，整個人緊張得想繃緊的弓，不知道何時弓弦會斷裂。人在這種時候的無助讓馬雪感到悲涼，甚至撕心裂肺。痛得無處逃，這些都像是壓在馬雪頭上身上的重石，想把馬雪最後的力氣榨幹，碾壓成粉末。馬雪再次坐下，雙眼盯著手術室門上的紅燈，不想錯過這燈熄滅的那一刻。又過了兩個小時，手術還沒結束，馬雪的心開始往下沉，人有些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隻見一名護士百米衝刺似的往外跑，馬雪愣住了，不知道裏麵出了什麽事情。她頭腦一陣空白，隻覺得四周黑壓壓一片，在暈倒前馬雪始終看著還閃著紅色的手術室。

馬雪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她趕緊起身往外走，卻發現自己左手上正連著輸液管，她隻能一手拿起輸液架快步來到護士站詢問漢斯的手術情況。護士告訴馬雪手術順利，隻是因為最後收尾時有些小意外，所以才延長了手術時間，並告訴馬雪漢斯還在蘇醒，目前不適宜探望，等漢斯轉到病房就能去探望了。馬雪這才鬆了口氣，趕緊給緹娜發了短信，讓女兒放心。護士也關照馬雪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發現她暈倒時護士們立即給馬雪采取了緊急措施，所以馬雪現在手上正在輸液。護士讓馬雪把液輸完再去探望漢斯，也讓馬雪記得吃午餐，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馬雪謝過護士後就回到了房裏等著輸液完畢。

等馬雪來到漢斯病房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三刻了，馬雪在結束輸液後匆匆吃了些東西還買了束花來到漢斯病房。漢斯的臉色很蒼白，緊閉著雙眼，左手上依然在輸液，馬雪上前輕聲說道，“漢斯，謝謝你，這次你受苦了。”漢斯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馬雪和那束花，笑了笑說道，“親愛的，沒什麽，看，這次我還不是挺過來了？”馬雪笑著和漢斯輕聲說著話，漢斯告訴馬雪醫生對手術很滿意，說不出意外，再過兩天就能出院回家了。馬雪關照漢斯一切謹遵醫囑，漢斯點了點頭。漢斯覺得馬雪在醫院幫不了自己什麽，就讓馬雪早些回家，給緹娜做些好吃的。馬雪想了想，跟漢斯說明天再來看他，就走出了病房。

馬雪終於舒了長長一口氣，總算熬過去了，馬雪站在醫院外抬頭看著藍色的天空，有種大聲叫喊的衝動，卻知道現在應該冷靜些，她走到車前打開車門，開車去了家附近的超市，想著今天要好好做頓飯，緩解一下這幾天緊繃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