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獨行

我是一個孤獨的流亡者,我以最質樸的筆記錄我的一段過去,或許正如我的作品名一樣,我將在孤獨中死去。
正文

十六、三十雜談(1)

(2008-09-19 23:44:02) 下一個
再過一個多月,我才滿30周歲,因此仍可以涎著臉自稱30歲。不少名人都著有《三十自述》之類的東西,幾年前,我就計劃著到時候也湊上一篇類似的玩意兒,好讓後人瞧瞧我胡亞明30歲時的風采。去年過生日的時候,也不知忙了些什麽,竟然將這樣一件大事忘到九霄雲外了,實在慚愧,慚愧!
在這本自述裏,我多次提到一位叫趙延軍的難友,他是我在獄中遇到的惟一一位比較有思想的刑事犯。去年一段時間,我同他深談過幾次。老實說,同他談話是一種享受,甚至能激發我的創造力。下麵以對話形式將那幾次的談話內容整理出來,就算是為三十歲的胡亞明立的一塊碑吧!
趙:亞明,你是學經濟的,你對中國最近十年的經濟發展狀況有何看法?
胡:根據官方公布的統計資料,中國經濟最近十多年來都以10左右的速度增長著,這是一大奇跡。當然,官方的統計資料水份大,但即使打個折扣,增長速度也是非常快的。九十年代初期,由於李鵬的“治理整頓“政策,經濟增長速度一度呈疲軟之態。92年老鄧南巡後,中國經濟又患上了重感冒,一時過熱過快,成了所謂的泡沫經濟,物價指數以兩位數的比例攀升,老百姓怨聲載道。朱鎔基主持經濟工作後,實行宏觀調控,初步實現了高增長低通脹,即所謂的經濟軟著陸。朱鎔基不是一個好的政治家,但卻是一個實幹家。如果明年的九屆人大上他能順利接任總理,中國的經濟形勢將會更加看好。同其他官僚比,朱更具才能和魄力,他被外界稱為“經濟沙皇”,他有能力管理好中國的經濟工作。但是朱鎔基不可能在政治上有多大作為,他即使順利接任總理,也隻能是個執行者,而不是政策製定者。
趙:你剛才提到外界稱朱鎔基為“經濟沙皇”,外界還稱他為“中國的戈爾巴喬夫”,你聽說過沒有?從這個稱謂,是不是反映出外界對朱的期望很高,中國的變革將在他的手裏完成呢?
胡:外界可能有這樣的期望,但朱鎔基難當如此重任。我已經說過,他是一個實幹家,而非政治家。明年朱接任總理後,江李體製仍不會改變,頂多是兩套馬車再加一個拖後的朱,變成江李打頭的三套馬車,在這樣的體製下朱鎔基不可能有多大的作為。從朱本人的經曆來看,他對共產黨專政的殘酷性一定有切膚之痛的感受。但他畢竟是依靠這個製度才爬到今天的高位,他不會親自結束這個製度。即使他有心,也沒有時間完成了,他的年齡太大。明年朱70歲,2003年十屆人大時,他已經75歲,不可能繼續留任。屆時,江澤民、李鵬、朱鎔基三大巨頭將同時退出政壇,在幕後發揮他們的影響力。從目前政治局成員的年齡結構來看,胡錦濤最有可能成為第四代領導核心。對胡這個人我了解不多,但是既然江澤民挑選他作為接班人,當然,外界也有人說他是鄧小平指定的接班人,在我看來區別不大,那麽胡成為這個獨裁大黨的黨魁後,幾科沒有任何可能進行政治變革。根據我的估計,共產主義在中國還將維持30—50年,它的消亡將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不會象蘇聯那樣一夜間就分崩瓦解了。這裏有國情問題,但也同中國缺乏戈爾巴喬夫和葉利釗那樣個性鮮明的領袖有關。
趙:你說共產主義在中國的消亡有個漸進的過程,這是什麽意思?30—50年的結論是如何得出的?
胡:就是說隨著改革進程的深入,共產主義賴以生存的全民占有生產資料的所有製形式將逐漸消亡,生產關係的改變,必將促進政治體製的改變,到時候,也許共產黨的名稱依舊,但實質已經改變。共產黨作為執政黨統治中國,至少還得50年,甚至更長。但為了適應世界潮流,它會允許其他黨派和政治組織存在,共產黨的中央領導機構的功能將被議會黨團取代,它的地方黨組織的功能也將徹底改變,除了黨務工作,不會再插手政府工作。這不是共產黨自覺自願的黨政分離,而是形式所迫,不得已而為之。軍隊和工廠企業的共產黨將無立足之地。事實上,今天的很多私人企業和外資企業裏就沒有共產黨的基層組織,隨著經濟的進一步發展,肯定會削弱共產黨的權力。如果有一天,共產黨徹底退出我們的日常生活了,即使共產黨仍然是執政黨,我們還能說中國是共產主義國家麽?因此我說共產主義在中國的消亡有個漸進的過程。至於30—50年的結論,純粹來自神的啟示,沒有任何理論根據。你知道中國人對神秘主義很膜拜,遠的不說,毛澤東就非常相信這些東西。中共建政時,他看似信口開河,要求禮炮鳴二十八響。當時,包括周恩來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明白所以,因為按照國際慣例,禮炮都是鳴二十一響。76年毛壽終正寢時,人們才恍然大悟:毛原來是宣告自己將統治中國28年啊!鄧小平提出收回香港的“一國兩製”方針時,又宣稱50年不變。你想,他為什麽偏偏提個50年不變呢?因為50年以後,共產主義在中國已經消亡,資本主義的香港已經無需再變了。我提出30—50年的時間跨度,是說30年後共產黨不再宣揚共產黨主義意識了,50年後,完成政治體製的轉換。你我如果能活到80歲,還能看到民主、自由在中國實現的那一天,否則就隻能讓兒孫祭奠時告訴我們了。
趙:亞明,你是不是太悲觀了一點?據我的分析,共產黨十年內就會玩完。我的父親是一名老共產黨員,信仰了一輩子共產主義,但是麵對大小小的腐敗分子,他對這個為之奉獻了一生的政權也喪失了信心。說真的,現在已沒有幾個人信奉馬克思的那套東西了,就是江澤民,他也沒把馬克思理論掛在嘴上嘛!他提的那個“講政治”,誰也弄不清他的政治的實際內涵,我覺得他玩政治就象是孫猴子借鐵扇公主的芭蕉扇,沒搞懂口訣,掄起來胡煽一通。江澤民實在太平庸了,也許同前蘇聯一樣,在政治強人和未來的變革者之間,需要這麽一位平庸的過渡性人物。
胡:你的論斷很精僻,但中國的國情與前蘇聯不同,中國也出不了開創未來的英雄。前麵我已經說過,中國不會出現劇變。別忘了共產黨有五、六千萬黨徒,占全國人口的二十分之一,其黨徒數比英國、法國、意大利等國的人口還多。雖然它的黨徒並非都是共產主義的信徒,但他們都依存於這個體製,榮辱與共,你不可能指望他們起來造自己的反。這些人不起來,其他人就更靠不住了,因為共產黨已基本將社會精英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上。靠流亡海外的那幾個民運人士搗騰,對龐大的共產黨組織根本傷不了毫發,共產黨的徹底爛掉,還得從內部開始。這個腐爛的過程,10年時間根本不夠,30年是比較現實的考慮,50年後,別的政治組織才有可能與共產黨一爭高低。
趙:我問的本來是經濟問題,我們扯了半天,卻全都與政治有關。你曾多次聲稱對政治不感興趣,恕我不客氣地問一句,你是不是有點言不由衷?
胡:我確實對政治不感興趣,雖然我是因此才理來的。我準備寫一本自傳體小說,我將在那本書裏全麵剖析自己,為讀者展示一個真實的胡亞明。老實說,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戴著一副麵具生活,我曾努力想扮演好曆史賦予我的角色。但是我天生是一個下賤坯子,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我感到很累。我對生活的要求是舒服、自然、真實,既然我隻是一個流氓,又何必往臉上貼金,冒充濟苦救民的大英雄呢?我剛才談到那些問題,並不能說明我對政治感興趣,我隻是談自己對未來的一種感覺。真的,有時我覺得自己腦裏有台電視機,未來的事情如電視劇一樣正一幕幕在我腦子裏演出。
趙:你前麵談到神秘主義,我就想問你關於預感的問題,聽說你的預感很靈,可以談談嗎?
胡:對這個問題我沒有任何研究,我隻有一點感性認識。我有時談以未來將發生的某件事情時,其實我是在敘述自己的一個夢。比如去年亞特蘭大奧運會開幕時,人們都在議論中國隊將得幾枚金牌,有人說體操幾枚,遊泳幾枚,田徑幾枚,算來算去竟達三十幾枚。早在四月份時,我就做了一個夢,夢見中國女子體操隊全軍覆沒,一金未得;上屆奧運會全麵開花的女子遊泳隊也僅得一金;被寄予厚望的王軍霞痛失萬米金牌。中國隊的金牌數與上屆持平,也就是說中國隊隻能獲得16枚金牌。我將這個夢向不少人講過,但是根本沒有人相信。後來的事實證明我的預感完全正確,聽我講過這個夢的郭諞子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去年9月初,我夢見不少人收拾行李,其中有郭諞子,好象是監獄要調部分人到外地。我勸郭諞子提前活動,他沒當回事。幾天後,果然調了二百多人到陝北煤礦,郭諞子也在其中。如果郭諞子肯聽我的,他也就不會在那場煤礦事故中喪生了。據說那場事故死了30多人,大部份是從二監調過去的犯人。這兩個夢,我都提前告訴他人了,事後也得到了驗證。還有許多類似的夢,我既未告訴人,甚至自己都忘了,等事情發生後,才發覺自己還真有點神秘的本事。
趙:你曾說過自己不是這個星球的人,你真的認為外星人存在嗎?
胡:當然存在,從理論上說,宇宙無邊無際,在茫茫宇宙中,生命不可能隻在地球上存在。如果真是那樣,我們隻好相信人類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造出來的。我曾經仔細研究過《聖經》,我發現《聖經》上的錯誤很多,開篇《創世記》就有不少講不通的地方。按照《聖經》記載,人類的始祖是亞當和夏娃,也就是是創世之初,世界上隻有亞當、夏娃兩個人,他們生該隱、亞伯,該隱因嫉恨殺其弟,於是世界上隻剩下三個人。《創世記》第四章第十七節記載說:“該隱與妻子同房,他妻子就懷孕,生了以諾。”請問隻有三個人的世界,該隱之妻從何而來?人類第二代始祖塞特之妻也不知道從何而來。因此上帝造人之說根本站不住腳,我倒寧願相信科學對生命起源的某些解釋。不過,達爾文對人類進化的解釋同上帝造人之說一樣站不住腳。根據達爾文的學說,人是由猿猴進化來的,人和猿生活在同樣的環境下,他們之間的差異何以如此大巨大?我認為最大的可能性是,最初地球上根本沒有智能生命,即現代人,有支宇宙移民到地球,本想在這裏安居下來,卻發現地球的環境不適合他們生存。於是他們選擇了當時地球上最聰明的動物—猿猴,作為一種信息載體,將生命之靈留在猿猴體內。所有的地球人都是承載了外星信息的猿猴的後裔,所謂的外星信息,就是靈魂。因此,惟有人,才有靈魂。人和猿的根本區別即在於此,而不是達爾文的物況天擇,自然進化的結果。如果猿猴可以進化成人,那麽同人類朝夕相處的貓和狗,即使不會進化成高等動物,至少會變得越來越聰明,事實上並非如此。
趙:你這麽說,倒啟發了我的一些靈感。我每每看醫書上的經絡圖,總覺得有點象電路圖,經絡上的點,就是焊接點。你說人類會不會是處星人留下的生命機器人的後裔呢?
胡:有道理,你的假想比我更富創造性。你這個假想解決了我一個長期不得其解的問題,我總覺得人的知識生而有之,不是靠後天學來的。我們學習,隻是為了掌握開啟知識的鑰匙。對了,我們就象一台電腦,我們所有的知識都存在一個容量很大的磁盤上,我們要做的隻是學會如何提取存放在磁盤上的信息。因此,人的聰明與蠢笨,生下來就決定了,後天是無法改變的。這就像兩台內存不同的電台,它們儲存的信息量和運行速度,早在機器安裝好那一刻就決定了,後天是無法改變的。一個應該唱歌,還是搞體育也是一生下來就定了,如果硬要逆天而行,隻能一事無成。
趙:你把人比喻成電腦,既形象,也好理解。我還想向你請教幾個哲學問題,你說是存在決定意識,還是意識決定存在。
胡:當然是意識決定存在了。
趙:請舉幾個簡單的例子說明。
胡:這個問題你難不住我,上大學時我的老師就考過我。比如這個院中,本來沒有樹,突然有一天,某個人覺得院中應該有幾棵遮陰乘涼的樹,他有了這樣的意識,樹這個物質形式也就在院存在了。這就是典型的意識決定物質的存在。
趙:但是樹這種物質在自然界本來就存在的。
胡:表麵上看確實如此,但是如果我們的意識裏從來就沒有樹這種物質存在,那又有什麽義呢?宇宙很大,我們沒有認識的東西還很多,對於我們的意識而言,沒有認識的就是不存在的。另外,意識決定存在,從社會發展的角度看,也具有很大的進步性。如果我們堅持存在決定意識,人類社會就不可能發展成今天個樣子。人類最初皆茹毛飲血,刀耕火種,有聰明者發明了火和工具,人類社會才開始了緩慢的進步。到後來,因為人有了上天的願望,飛機才得以誕生。事實上,人類的每次進步,每一個發明,無不是意識的產物。說穿了,唯物主義是自由思想的精神枷鎖,它總想將人的思想限製在一個固有的框框裏,在這個框框裏,你將失去自我,最後連你的思想也喪失了。共產主義之所以以唯物主義為理論支柱,因為共產主義最怕人民獨立思考。共產主義是鏡中月,水中花,根本經不起現實的檢驗。二十世世人類的三大悲劇:共產主義實踐,兩次世界大戰,席卷全球的經濟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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