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獨行

我是一個孤獨的流亡者,我以最質樸的筆記錄我的一段過去,或許正如我的作品名一樣,我將在孤獨中死去。
正文

引子

(2008-05-12 01:44:59) 下一個

1985年元月的某一天,我參加完高三上學期最後一門功課的考試,被叫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那位一臉馬列主義相的徐老半娘通知我:

“胡亞明,我奉命通知你,下學期你不用來報到了。”

“什麽?你是說我被學校開除了?”我一時驚呆了,僅僅一場元旦晚會,他們竟對我下如此毒手。要知道,離高考隻有5個多月了,這不是存心毀了我一生的前程嗎?

“不,不是開除,是提前畢業!這是你的畢業證。”那個老娘們加重語氣說。

“我可以知道為什麽嗎?”雖然明知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但是我仍然多此一舉地問。

“不要問為什麽,這是校黨委的決定。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你在學校的一係列表現很讓領導傷腦筋,繼續讓你留在學校,我校今年將多幾名落榜生。”老娘們看著我陰陰地說。

走出空無一人的校園,我不知道如何把這該死的消息告訴父母。家是不能回的,但是茫茫人海,何處是我的歸宿呢?漫無目的地遊蕩到火車站,擠上的一列到昆明的火車。幾個小時後,火車將我扔在冷冷清清的峨嵋車站,除了幾個背筐的當地農民,並無一個遊客,我才記起現在是冬天,冬天人們是不會到 個鬼地方來的。但是我仍然決定上山,我決心看看飛雪的峨嵋。搭了一輛運貨的手扶拖拉機向峨嵋進發。司機告訴我,大雪已經封山了,此時到峨嵋山很危險。我對司機說不是去爬山,而是去看一個朋友,他就住在山下。

厚達半尺的積雪掩埋了曲曲折折的山路,走到萬年寺時我再也沒有勇氣繼續向前了,隻得住了下來。冬夜的山寺很冷,我睡不著。寺外的冷風陰慘慘地嘶吼著,如怪獸,十分嚇人。朦朧中,一位老和尚走進房內。

“施主別來無癢?”和尚合什問我。

別來無恙? 我初次上山,豈能與故人相逢?再說我的故人也沒有做和尚的噢!

“和尚從何來?”

“從來的地方來。”

“和尚何人?”

“和尚守山人。”

“守山幾時?”

“守山八百年。”

八百年!莫非碰到妖怪了?我驚嚇得朝後退了兩步。

“施主莫慌,聽老和尚慢慢道來。大宋高宗紹興年間,老納在金山寺法海禪師座下為徒,施主當年協助蛇精白素貞水漫金山,犯了天條被關在峨嵋山黑風洞,師父命我同金甲大神看管你。丁未年神州大亂,金甲大神回天庭述職,你趁機逃下山去投生為人,沒想到今日又撞到我手裏。看你往哪裏逃?”說完,老和尚作勢要抓我。

“且慢!師父說我助白娘子水漫金山,那我就是小青了。想那小青當年被觀音大士救走,已成一方真神,豈有再關進黑風洞之理?師父分明就在胡說。”

“施主不是小青,乃是另一蛇妖大蟒精。”

“大蟒精?何以為證?”

“你背上的花斑即可證明施主乃蟒精,而非人類。”

和尚這一說倒讓我憶起一個關於我出生的傳說。媽媽說生我的當晚,她夢到一條大蟒蛇爬到她的床上,奇怪的是,她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感到很親切。幾個小時後我就降生了。有人甚至言之鑿鑿地說我出生的前一天,我家門前的桑樹上盤了一條一丈多長的大蟒蛇,老人們都說我是蟒蛇精投胎。我背上那道天然的白花斑,更印證了這些傳說的可信性。我相信自己是蟒蛇精轉世後,反而不害怕老和尚了。無論他如何處置我,已貴為一方真神的白姐姐、小青姐姐總不會讓小弟受永世折磨,而置之不理吧?我鎮定地問:“和尚欲怎樣處置我?”

“抓你回黑風洞。呔!哪裏逃?”和尚一隻鋼爪般的大手抓向我。

我轉身便逃,一邊狂奔一邊呼喊:“白姐姐、小青姐姐,快來救我!”突然,腳下一塊巨石將我絆倒,醒來卻是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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