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記憶

看到大家寫媽媽，我想起了我的奶奶。

我母親是學鐵道建築的，跑野外的時間多過在家裏的時間。我和奶奶在一起的時間更多，我從小就是和奶奶一起睡，直到她去世的前兩周。小時候，就覺得奶奶特別注重儀表，總是收拾得幹幹淨淨的。頭發一絲不亂，平是說話輕聲細語的，從不高聲大叫。大一點了才知道奶奶出身一清末官宦家庭，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識文斷字，能做詩會吹簫。
奶奶帶孩子很精心，特別講究衛生。家裏是一塵不染，食物一定要煮熟，煮爛。我就沒有印象吃過涼菜。奶奶生了12個孩子，可隻帶大了3個，所以，她對孩子的一點頭痛腦熱那是如臨大敵。早晨，就聽她嘮叨，多穿衣，別著涼了。吃飯時，她就囑咐，細嚼慢咽啊，不著急。晚上睡覺時就聽她說故事，《紅樓夢》《三國》是她說得最多的，還說她的父親去趕考，啥書都不帶，就帶一套《紅樓夢》。記得有年的初春，輕輕的春風吹過來，很舒服的感覺，奶奶背了一句“春風撲麵薄如紗”。我不記得這是誰的詩，可是當時覺得真是那種輕紗從臉上滑過的感覺，太貼切了。
湖南的夏天極熱，奶奶幾乎通宵為我打扇，我熱得睡不著是她就開始說從前了。等到我進了高中她就開始告訴我她失去的那9個孩子。大部分都是因為出麻疹，或者高燒並發肺炎。我太爺爺是中醫，中醫能想過的法子那都用過了。所以奶奶對青黴素那是無比崇拜啊，老是說要是早能用上青黴素，那些孩子都能活下來。每當她絕望了去廟裏拜菩薩時，都是從自己家門口一步一拜直到廟裏。可惜，拜了那麽多菩薩，額頭都磕出了血，孩子也沒救回來。
現在自己當了母親，才能理解奶奶所受的那種痛苦。才驚歎奶奶的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