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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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雞肋一樣的生活(九十四)威脅

(2009-05-01 21:48:33) 下一個
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雞肋一樣的生活(九十四)




威脅



異乎尋常的清醒。
也異乎尋常的絕望。

兩腳都沾滿了泥巴,不知道要有多少桶水才能將腳洗幹淨?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父親那邊的治療據說是捷報頻傳。主治醫生不管是不是報喜不報憂,總之,芮打電話過去,醫生總是說,最近又用上了什麽尖端治療,這種治療方式,據文獻報道,是很有效的。文獻報道?芮敏感地捕捉到這樣的句子,心下卻有些打起鼓來,這麽說,在拿我爹做實驗啊?
不過事已至此,芮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死馬當成活馬醫,也還是要醫啊。

化療的副作用倒是見效很快,父親很快就開始惡心嘔吐,脫發,老張好心地推著輪椅,送他去醫院的理發室剃了個光頭,但是多日沒有照過鏡子的父親,乍一坐在理發的明亮的大鏡子前麵,看見裏麵自己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著實是嚇地不輕。再回到病房,就有些懈怠的意思,醫生的治療也開始不配合起來。老張給他喂藥,明明看見他咽了,才走開幾分鍾,他就將藥吐出來。

老張是個老實人,看他這麽折騰,也浪費他閨女的錢不是,就好心給芮打電話,說了她父親現在的情況。
芮在心裏抱怨咋能讓他進理發室?病人不都是申請床邊理發的麽?請個師傅來,帶把推子,三下兩下就搞定了事,現在搞得這麽被動。她知道父親以前一直身體很好,又對康複抱了很大的希望,現在估計是對這差不多快半年的治療失去了信心,於是變得心灰意冷,有些抗拒治療了。
不過她也不能表現出來,這個也怪不得老張,自己父親的脾氣,芮還是知道的,又倔又悶,又臭又硬,跟塊石頭差不了分毫。

隻好趁著周末有空的功夫,趕回去安撫老爹。
要說這老爹也是想念芮。走了這麽久,雖然每天至多兩三天就有電話,但是誰在病床上不希望有子女在旁邊噓寒問暖呢?
等芮回來,爹的心情就晴朗了很多,笑容也有了,飯也能勉強吃下去一碗,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想喝雞湯,芮不知道雞湯是不是犯忌的,隻好去問醫生,醫生說得也含糊,反正將油要盡量地撇幹淨,畢竟,他現在肝髒的代謝功能很差。

雞湯買回來,父親很高興地捧著罐子聞。
大概醫院營養食堂的夥食也是吃膩了,他又不好意思麻煩老張幫他出去買吃的,隻好忍著自己的一點小小願望。
芮看著父親像小孩子一樣高興的樣子,心裏酸酸的。真是恨不能辭了工作,專心在醫院照顧他。
父親希望一睜眼就能看見自己的心願,即使他不說,芮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可是,有誰是可以隨心所欲的呢?
芮還是不得不在周末的最後一天趕上最後一班火車,回深圳上班。

到達深圳火車站的時候,已經是7:20了,她趕緊打了的士趕到公司。
打卡,上班。
還好,剛好8點,沒有遲到。
早上是公司各部門的例會,各部門的負責人例行通知了本周的工作重心,及一些相關的注意事項。

散會後,芮回到辦公室,開始準備一些資料,這些資料是王總交代下來要看的。
李麗仍舊穿著一套深色的套裝,裁減非常合身,越發襯托出她婀娜的身姿。
芮心裏仍舊有一絲失落感,不過她不得不將這種競爭的挫敗感埋藏起來,埋得越深越好。歌廳生涯帶給她的不僅是經曆,也是一段對人世對人的深刻的敬畏。

人人都可以使喚她。
人人都可以輕視她。
她,輕飄飄的,如同一片葉子。
什麽時候長,什麽時候落,有誰會在意?

可是,偏偏李麗在意。
李麗在意她是潛在的威脅。
這很可笑。
誰在威脅誰?

李麗熱情地對著她微笑:芮姐,你今天穿的T-恤,牛仔啊?
芮不知是陷阱:嗯。
李麗的笑臉突然變成麵具:芮姐,公司的規定,行政管理人員,男士西裝襯衣領帶,女士套裙,你不會忘記了吧?
芮在心裏暗叫不好,天天防著別出什麽差錯,千防萬防,還是出漏洞了。這不是,哪有穿著套裙去醫院陪護的?再說穿套裙趕火車也不方便啊?

芮隻好道歉:對不起,我昨天回醫院看望我父親,早上趕火車才回來,來不及回家換衣服。
李麗做出大度的樣子:今天中午有個重要的談判,本來是應該你去的,不過考慮到你剛回來,這個案子還不熟悉,再說,你這個衣著去參加談判,也不恰當。芮姐,那就下次吧,下次你去。

芮連聲稱謝。
不過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經被這個年輕的女孩子拿捏好了。
她也想象得出李麗會在王總麵前說本來是讓芮姐參加談判的,但是她自己沒有把握機會,我可是仁至義盡之類雲雲。

討生活,討生活,芮真正感到了什麽叫做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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