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國內,我就和一個同學約好一起去看望生病中的老田。不巧的很,當那個同學騰出時間說去他家時,我卻正在外麵辦事。我讓他先去並要來老田的電話號碼,準備稍後自己去碰碰運氣。老田和別人不一樣,記得上次回國時,我就和他通過電話,他說話已經完全沒有正常人的語音和語調了,而且吐字含糊不清,再說我們已經近三十年沒有見過麵,如果不是聽說臥病在床,我可能還沒有這麽強烈的願望去探望他。
回國前我就打定主意,這次回國我可以不去看其他的同學,但老田我是一定要抽時間去看看的。不是因為我和他多麽好,而是覺得此時此刻他最需要來自他人的關懷。雖然我對他的近況一無所知,但作為同學和同桌,無論如何我都有責任關心他,幫助他。找到老田家對於我來說,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困難之一是我沒有他家的地址,其次他口齒含混不清,加之我對國內的一切除了語言外都很陌生。離開國內這麽久,對日新月異變化中的城市,我始終都是霧裏看花,搞不清狀況,何況地址不詳。但我不是那種輕易服輸的人,重新見到老田已經變成了我的一種意誌。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成功了。我憑借老田給我的一點線索,抽絲剝繭,才逐漸有了點頭緒。說實在的我根本分辨不出老田說的是什麽,又怕傷害他的自尊心,所以每個問題都不敢重複多問。我也想讓他找個說話利落的人來回答我的問題,比如他老婆,孩子,或其他的家人等,因為今天是大年初二,是親人團聚的日子,按照常理應該還有其他家人在家的,但每次話到嘴邊我又咽回去了,有種潛意識總是阻止我這樣做,我真的怕一不小心傷害了他,使之雪上加霜。我雖然知道他的狀況不是很好,但有多不好我卻一無所知,後來這一切都得到了印證。我的顧慮不是多餘的,他的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遭得多。不瞞你們說,找到他家我費盡了周折。
給我開門的是一位60多歲的老人。我脫了鞋卻沒有看到有拖鞋擺放在那裏,索性就光著腳進到房間裏去了。老田坐在計算機前的椅子上,我極力尋找記憶中那個溫厚和具有純真人性的老田,我有些失望,因為除了那張永遠都有著燦爛笑容的臉外,其它的一切都像秋天的樹木一樣枯萎,凋零和衰敗。這個集衰老,病態,蒼涼於一身的人就是我曾經的同學老田嗎?
我掙紮著想把過去和現在的老田統一起來,但我的努力失敗了。我真不敢相信我眼前這個頭發稀疏,麵容蒼老的人,就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踏實,上進心很強的老田。隻是那種仁厚,加上一些不為人所察覺的牽強和無奈,和充滿滄桑感的笑容,還能讓我依稀找到點他當年的影子,我有點情不自禁,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老田家中的擺設極其簡陋。身上的衣服雖然很幹淨卻破舊不堪。此時的老田很像前朝遺老,雖然落魄潦倒卻還保留著一種貴族的氣質。我拿出在美國為他買來的多維維生素放在桌子上,囑咐他每天吃一片。但我後悔沒有給他帶瓶鈣片來。一個見不到陽光的老人一定缺鈣啊。
老田的家裏沒有一點過節的氣氛,很像文革時期普通百姓的家,四壁徒空,一點色彩都沒有,與其說是一個家,更像一個與世隔絕的荒島。坐在老田的家裏,我仿佛是在讀中國版的[呼嘯的山莊],房子的主人已經完全沉浸在回憶和幻想中,看淡一切,而從容等待死亡的到來,當然這一切都是來自我一個掙紮和沉浮於世俗中的人的眼光。另外我對身處逆境中也能從容不迫,不亢不悲的老田有股怨氣,怒其不爭,我突然有種玩世不恭的衝動和不平衡,於是我用一種冒昧,不近人情的口吻問到:
“你老婆呢?”
老田把頭微微地扭向一邊,”離了!”
這時我看到他剛剛還在笑著的臉突然間抽搐的變了形,但瞬間就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我意識到自己的殘忍,愚蠢,不但擾亂了老田心中的平靜,而且又把他推向了痛苦的深淵。我馬上站起身來,贖罪般走到他跟前,在他的背部和肩上替他輕輕地按摩起來,老田沉默著,沒有任何表示,仿佛早已置身度外,對我的唐突和歉意竟能淡然處之,而且始終保持著那種招牌似的笑容。此刻,在我的眼裏老田像成佛了一樣,覺悟了紅塵是非,並擁有平淡對待一切的大智慧。我突然覺得自己很藐小,很可憐,想想我們生活中常會因一點小事而耿耿於懷,多麽的卑微.
“你孩子呢? “ 我有些不識時務,也是在挑逗他忍耐的極限。
“擺地攤” 他用極其平淡的語氣回答我,一點都不矯情。
“過節回來看過你嗎?”
“來了。”
相對他近似麻木不仁的回答,我感到心裏一陣絞痛,一個那麽好的人,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人,為何命運如此悲慘?
一個老省作協主席的孩子,在人為財死,重利忘義,巧取豪奪,道德淪喪的今天,他卻能從容以對命運的不公,而沒有一點抱怨,更沒有自暴自棄,這難道不是一種高尚? 一種純粹?
相比之下,我們這些為欲望和利益拚命,沉溺於浮躁的塵世間,精神世界空虛,像跳梁小醜般自以為是,幼稚可笑活著的人,是多麽的汙穢和肮髒。我們所謂積極的人生態度,不是一種生命的積極,而是一場對利益占有欲的博彩和動物界最低級的遊戲。一個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欲望之巔的人,永遠都不會懂得生命的意義,他們不快樂,缺少安全感和幸福感,也不會有一個燦爛完整的人生,即便他們允許富可敵國,但還是一個精神上的可憐蟲,失敗者。
“你靠什麽生活?”
每個月有1600元社保。” 到此,我才有了些許安慰,對一個深居簡出,又沒有什麽欲望的人來說,1600多元人民幣是夠用了,再說老田的母親是個離休幹部,起碼也有七八千元的收入。
我把照顧他的人叫了過來,這時我已經知道他是老田的堂哥。並問他:
“你老婆呢?”
“死了。”
“孩子呢?”
"也死了。”
怎麽和老田一樣,在敘述自己痛苦的人生經曆時,就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淡定和從容。這一點我是決然做不來的,都年過半百的人了,還總是無病呻吟,自怨自艾。
看來他們是相依為命,殊途同歸,患難與共,同病相憐的人。這下我放心了許多,我再三囑咐他要多幫助老田做些力所能及的戶外活動,如果可能的話就為他按摩按摩。老田的手指不能像普通人一樣靈活,我想,在走之前買點輔助健身的東西送他。另外下次回國我一定買些鈣片給他,因為他不見陽光,又上了年紀,身體裏一定缺鈣。
走出老田家,我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麵感慨人生無常,另一方麵為自己沒有能力去幫助老田而自責。但老田從容的微笑,卻一直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我突然覺得老田的精神世界比我豐富,健康和陽光。想到此,我真不知道那個應該可憐的人是我,還是老田了。
回國雜記(九) 恩怨情仇
由於曆史的原因,我從小隨家人輾轉居住過許多城市,從而結識了許多人。他們中的一些人成了我一輩子的朋友。說這話還得感謝煉獄般的文革,它不但讓我經曆了許多曲折和磨難,讓我們學會了在逆境中生活的本領,更讓我結識了許許多多的朋友。
我的童年和許多同輩人一樣是在幼兒園中度過的,不同的是我是長托,即每個周六才回家一次。每個周一早上,孩子們由大人領著,在一個固定的地方集合起來,然後乘坐中巴去部隊的專屬幼兒園,這很像現在生活在北美的小學生。我從小就很頑皮,不甘寂寞,因為到處惹事生非,也因此臭名遠揚。由於都隸屬空軍係統,所以直到現在,許多人都還有千絲萬縷的聯係,見麵時還有嘮不完的嗑,說不盡的貼心話兒,而且無論男女。
上小學時,大院的孩子統一由政治部報名,所以都被分在同一個班裏。那時,男孩子之間,比的是誰的字寫的好,誰打架更厲害,當然也比學習好壞。而這些對我來說可謂通吃,在各方麵我都不落後與人,所以老師很寵我,甚至縱容我。對我的胡作非為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我也很義氣,如果碰上誰惹老師生氣,無論男女我都代替老師去懲戒他們。如果碰上別的班欺負咱班的女生,我也會強出頭,不打得對方服軟是不會罷手的。這樣一來,我在全年級同學之間很有名氣。
小學二年級時,我們隨母親去位於黑龍江五常縣空司五七幹校探望在那裏勞動改造的父親,居然還遇到了幾個幼兒園時的發小。
上小學五年級時,我們全家又隨剛被解放的父親來到錦州上中學,在那裏我度過了中學生活並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學。後來由於同是空司係統,父輩們文革後平反昭雪,許多像我一樣的家屬小孩又都陸續殊途同歸的回到了沈陽,比如當兵後複員的,父母離休進了同一個幹休所,工作調動等。當然也有在外地的,其中多數是當兵的原因。
我第一次回國,他們為我組織了一次聚會。為了尊重我,他們先征求我的意見,問我同意哪個來,哪個不來。我喜歡五湖四海,所有我主張把所有在沈陽的人,盡量都召集在一起。其實在這之前,他們也從來沒有聚過,有的即使在本市也都長期沒有聯係過。但從那次聚會以後,不但我每次回國,聚會成了一種習慣,即便我不在時,他們也會時常聚上一聚。這樣彼此之間不但可以互相幫助,關係也慢慢密切起來。為此他們在背後不止一次的議論過,如果沒有我,就沒有他們今天的如此緊密的關係,而我就是這關係的橋梁。
其實在我們中間,父輩們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恩怨,特別是經曆了文化革命那場讓人們思想倒錯的動亂後。而父輩的關係直接影響到孩子們的關係,真是父一輩,子一輩。雖然時間過去了幾十年,但許多心結並沒有因此而淡漠,相反許多事情想起來還很糾結,而能真正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就要求人們有一種胸懷和境界,去麵對過去的一切,我在努力做到這一點,就是不提過去,不說父母間的恩怨,不講不愉快的往事,當然我做的不夠徹底,因為我也是一個俗人。
發小從機場接我回來,我們聚了幾次。沈陽的,錦州的,長春的都是發小,相聚時如同兄弟姐妹,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穿豁襠褲時就在一起混的,如果不是父輩之間的恩怨情仇,他們還真讓我分不清是兄弟親還是發小親的一群人。我努力做到親疏遠近一視同仁,力求一團和氣,其實他們都對我不錯,除此之外大家也真的很親很親。因為世俗中的一切,在發小間都被有意無意的淡化了,相反友誼卻顯得有點純粹。
發小之間的關係是一種比友情濃一點比親情淡一點的關係, 有時甚至和親情混淆在一起, 讓人分不出親疏遠近來.
回國雜記(十) 吃到害怕
回國前,一想到國內餐桌上那些豐富的佳肴,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憧憬起來,饑餓感油然而生,似乎真的有許多饞蟲在意念裏蠢蠢欲動。如果正巧趕上周末,我就一定要去中國城裏大吃二喝一頓,直到腹脹如鼓,才像鴨子般搖晃著回到家中。即便如此,心裏還是覺得缺點什麽,但到底是什麽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過去我還以為是味道不夠地道,現在看來還是情感問題,是對過去的一種耿耿於懷和對現狀的不滿。要知道,其實過去的許多東西都是永遠尋求不回來的了,無論是物質方麵和感情方麵。因為今天和過去的一切,無論是社會環境,時代烙印,人文風貌,客觀條件等都發生了根本的變化。人們的世界觀和客觀存在也所不同,人們對美好事物要求的標準也不一樣。因此一切事物都成為一種不可複製的過去,記憶雖然可以營養和豐富人們的精神,但要想把過去變成現實就是愚蠢了。
回國以後,我幾乎沒有在家裏吃過什麽飯。最初別人問我想吃點什麽時,我還可以憑借念想去選擇,但很快就變得麻木起來。吃到肚子中的東西都成了等閑之物,而再沒有好壞之分了。反正坐下不一會,就是琳琅滿目的一桌子,而且剛剛消停一下,就又開始周而複使地重蹈覆轍了。從剛回國時到現在,我經曆了一個渴望,品嚐,驚羨,膩味到見到吃的就煩,聽到別人請客就哆嗦的過程。十多天下來,我不但腰圍大了一圈,臉也變得像皮球一樣的圓。
回國後聽到許多人議論,國內的肉不能吃,因為牲畜都是打抗生素長大的,吃多了,有病時,吃藥根本就不起作用了。在國內吃燒烤,無論羊肉還是牛肉都很鮮美,入口鬆軟易爛,讓人享受至極,但他們說這些都是用軟化粉喂出來的,內含大量的致癌物。吃東西對今天許多中國人來說,都是一種負擔,他們憂慮重重,而且變成了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應酬,但吃又是中國人文化生活和社會活動的一部分,不吃就沒有一切。中國人見麵時,不是常問:"吃了嗎?"
吃原是中國文化的一部分,現在卻變成中國人社交活動中的一種潤滑劑。不吃,真的無法想象你如何立足今天的中國社會,能辦成什麽事情。
出去走一走,你就會發現,國內的物價真的飛起來了,但國人腰包裏的銀子也飛起來了,真可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拿房價說事,君不見,無論國家出台什麽政策打壓房價,房價還是繼續的飛,人們還是拚命的買。僅過節的5天,沈陽成交了980套房子。用老百姓的話說,二線城市的房子閉著眼買進都不吃虧,明年的漲幅還會高於13%,無論如何都比把錢存在銀行裏合算多了。而越是通貨膨脹,老百姓就越買房子。為此不惜勒緊腰帶,省吃儉用,降低生活標準。因為這是目前他們唯一可以用來應對通脹的辦法。沒有權,無法把國家的資源和變通所屬關係後的金錢放進口袋中,更無法在資源再分配中分一杯羹,隻好用這種最苯拙,也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為未來的生活求得一些保障了。
圖啥呢? 抵禦日益飛漲的物價貝,誰知道幾年後多少錢可以買一斤大米,一瓶醬油了呢?
剛才去理發店裏理發,聽到有人家說,他的朋友節前死了5個,都是吃死,喝死的。過去中國窮,但隻要有口飯吃就很健康。不像現在,雖然從表麵上看,人們富裕了,吃住行也很講究,還經常去大澡堂裏幾千元一次的揮霍一下。但動輒三高,人體器官全變成了化學物物質的實驗基地和謀財害命的機器。因為吃得太好,不節製,有太多的中年人死於非命。所以說,人世間的事情,好壞真的很難界定,一切都是相對的,完全的好壞根本就不存。而那些欲望不高的人,就可以時常感受到生活中的快樂,並能增加幸福指數。當然沒有追求,經濟不獨立的人,也不會有幸福和未來。
我不是王婆賣瓜,昨天晚上朋友請我,我幾乎沒有動筷子,我已經沒有食欲了。
對不起,請客別再找我!我服了,厭了,也怕了!
前天一個同學,說我單純的像個大男孩,好像永遠都長不大似的,他是不是在諷刺我啊!還是我的思想真的和今天的中國社會脫節,與當今社會潮流,人文都格格不入了呢? 如果真是如此,這是我的悲哀,還是整個中國社會的悲哀?
回國雜記(十一)有一個夢
夜雨殷勤潤無聲,夢裏斑駁滿窗欞。誰識離人寸草心,殷殷總向故國頃。
今天兩個晚宴連在一起了,都推不掉,我隻好自罰三杯才在首席中得以逃出升天。看到了老大哥和一些企業界的朋友,對未來合作初步確定了些方向,成功與否,就是天意了。我把朋友關於轉讓工廠事宜也做了闡述,希望通過他們廣泛的人脈,能夠讓暗夜快些消失,曙光快些來臨,我不想再見到朋友為有一個普通的睡眠,而繼續用酒精麻醉自己。
一直以來我就有一個夢,就是想辦個雜誌。如何進行還沒有想好,對市場前景也不了解,但這的確是我的一個夢想。中國現在不需要金錢,卻迫切需要思想的進步和文明程度的提高,我知道要做這樣的事情,恐怕費力不討好,但我寧願做個開拓者,做個苦行僧。愛是要用犧牲做為代價的,這不是高尚,而是一種自我修養和完善的過程,愛這個國家,就做點什麽,力所能及就好。我覺得中國的硬件設施在逐漸趕上來,但軟體如文明程度,國民素質等方麵卻仍舊很落後,比如服務小姐臉上的木納;比如看問題的短視和沒有後繼性的思維;比如太拿錢不當錢,和太拿錢當錢的兩個極端。。。。。。
當然還想做點什麽,還不想現在就在平淡中等待死亡。以後要常回國,利用我的資源和人脈做些事情,否則失去參與變革時期的機會,將來就不能單純用後悔兩個字來給自己開脫了,而是地地道道的犯罪行為。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次回國值得慶幸的是,國內一家雜誌社聘我作為他們北美分社的社長,並特意為此開辟了一個新欄目,所謂千裏之行始於足下,我就從這裏開始吧。
回來十天了,當我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一片茫茫然,雖然有太多的誘餌,我卻不知道奔向哪裏。尋著適當的切入點,就是我新生命的開始,我真的厭倦了以往和死亡沒有什麽區別的生活方式。人活著,做大丈夫絕對是一個男人的理想。怎樣成為大丈夫,就是從革自己的命開始,遠離安逸和懶惰,但也要避免做一個完全物質的人。
這次回國,我還算做了一次孝順的人子,除此之外就是又做了回紅樓夢中劉姥姥似的庸俗食客,魚翅窩吃了,大池子,小池子泡了,但就是沒改掉些思想上的淺薄和眼界裏的狹隘。我一直在鄉情的慣性中遊走,而沒有認真思考或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我現在有點後悔,有點遺憾,因為我覺得虛度和浪費了這些日子。在我的意識裏沒有什麽海歸的誌向,也無不海歸的堅持,我就想讓自己將來能呆在一個舒服並適合自己的地方。找一條哪怕是鄉間小路,讓生活的田園牧歌-----我的意思是離開異國他鄉的飄泊,回到那個到處是朋友,發小,有父母有親人為你歡樂陪你哀傷的地方,我就是要為這個目標努力奮鬥,直到實現它。
明天要參加一個發小的婚禮,雖然是二婚,但也是緣分,對此我還是滿心的祝福,希望他們能攜手走完人生的後輩子。 學著填了一首元曲,算是本文的結束吧。
元曲【仙呂·一半兒】
昏鴉寒枝舞西風,
水上斑駁夕陽紅。
應是佳人在夢中。
意朦朧,一半兒癡迷一半兒憧。
雪壓寒枝故夢幽,
紅妝畢露女兒柔。
顧盼雅俗歡愛事,
惹上春心滿麵羞。
回國雜記(十二) 她是中國人?
父親催母親頭天晚上,就要好了第二天送我去機場的車。但發小們不同意,堅持要送我,我隻好讓母親出麵把車退了。但送行的餃子則必需吃,母親讓小保姆一大早就包好了餃子,先煮了八個,然後讓我務必吃下去。我真的不餓,昨天吃了五頓飯,到現在肚子裏還是滿滿的。但又不想辜負了她老人家的好意,隻好硬著頭皮吃了幾個。父母送出我很遠,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戴整齊。我讓他們回去,他們先是不肯,我就站在那裏不動,最後他們隻好依依不舍的揮手向我告別。
到了機場,發小們又拉我去吃自助餐,國內的東西真的好吃,每樣菜都做的地道。就像國外的廁所不臭,國內的都有異味一樣,學不來的。我吃到脹,就是因為想到西出陽關無故人。相比之下,國外那有能吃的東西啊!我們分手時都有些傷感,幾個胡子拉喳的大老爺們,相望良久,眼睛都紅紅的,我狠了狠心轉身離去了,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轉,不敢回頭看。
檢票時,我向服務小姐要前麵沒有人的座位,理由是我的個子太高,腿伸不開。她說我的票是27號,早就訂好了的,不能改。我正想爭取一下,旁邊的一個像是負責的人說,給他5號,小姐聽後沒說什麽,開始在計算機前敲打起來。我拿到手的登機牌上麵赫然寫著H5。我知道自己的努力沒白費,其實就是一句話,但凡爭取了,結果可能就不一樣,做人保持積極態度,你會得到的東西多些,能哭的孩子有奶吃嘛。不要限製自己,很多事情隻要做了就有回報,就有可能是理想的結果。
我的座位在頭等艙後麵的第一排,還是個靠外麵的位子,這回我不用擔心腿伸不直了。我的鄰座是飛機快起飛時才上來的,一個小女子,矮矮的個子,卻戴了個大大地口罩,穿著很時髦,她一直用日語和空乘講話,以至於讓我誤以為她是個日本人。為此,我當時還有些失望,在以後的幾個小時裏,我又得做個啞巴了。
飛機快著陸時,我看她想放掉脖墊中的氣,卻因不得要領,捏來捏去怎麽都放不了。我實在看不過去,更懶得講話(日本人幾乎都不會說英語),直接伸過手去,捏住脖墊上的氣塞,瞬間裏麵的氣就放盡了,其實這就是個常識,但。。。。
"謝謝你!"
"你是中國人?"
"是啊。"
她是中國人? 我一下子有點緩不過神來,原來是個說日語的中國人,如果我不是誤會她,也不至於做一路的啞巴,隨便交流點什麽也好。沒準我還能通過她了解更多中國人在日本生活的情況呢。可惜了,我又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想想看也是的,在日本的中國人都喜歡說日語,如果身邊沒有同伴的時候,這和我們在北美說英語是一個道理。但這個經驗隻能等到下次用了,你們說我是不是很愚蠢呢? 在美國一般外國人說英語,我幾乎都能判斷出他的母語國,但對一種不熟悉的語種,我就隻有幹登眼了。
走出成田機場,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小雨希希瀝瀝的纏綿著。我來到16號站台,等候班車的到來。一出站台我就覺得到了另一個世界,空氣清新的讓我情不自禁的多吸幾口。我怎麽覺得國內國外,就像是一個在擦幹淨玻璃的窗子向外看的世界,另一個在沒有擦過玻璃的地方向外看呢!清潔和汙濁,天上和地下。
在接受日本迎賓小姐90度鞠躬的大禮後(被小鬼子行大禮,俺很受用),我來到賓館的服務台,服務員問我是否抽煙,我說不,我要求一個單人房和早晨提示電話。房間和我來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不同的是前麵是13樓,這次是6樓。我放下行李,就洗了個熱水澡,疲憊的身子頓時又精神起來。然後我燒了壺開水,旅館內備有免費茶葉和咖啡。我一點沒有餓的感覺,看來母親讓哥哥買的好利來點心是派不上用場了。但那一份心意還是讓我想起就感到溫暖,底氣十足。
有爹娘惦念就是不一樣!回國雜記(十三)對的婚姻
(本市最大的澡堂和燒錢的場所)
(精明的打工仔和油滿腸肥的顧客)。
(通向男人享樂的入口)
(到處是權利和力量的象征,這就是現代人心中的圖騰?)
(連入口處都那麽富麗堂皇)
回國雜記(十五)好的女人 附多圖
回國雜記(十六)親情貶值
還有,日本的服務真是沒話說。自從日本走了一圈回來之後,家裏添置東西我都選日本產,不是不愛國,是他們的工作態度打動我,讓我沒有理由不相信從他們手中出來的東西。
喜歡熱鬧的華人區,但層次不能太低。。
昏鴉寒枝舞西風,
水上斑駁夕陽紅。
應是佳人在夢中。
意朦朧,一半兒癡迷一半兒憧。
雪壓寒枝故夢幽,
紅妝畢露女兒柔。
顧盼雅俗歡愛事,
惹上春心滿麵羞。
-------------------------------------------------------
筆下人物的嬌羞被描述的活靈活現,你有些詩詞已勝出名家了。快去出版本詩詞集吧,肯定不亞於《婚事》的轟動效果。
若是我住LA不會選住downtown以東華人聚集的地方,要住西邊或西南。以downtown劃分的東邊、西邊完全像兩個世界。當然東部的Passadena,San Marino 也不錯,但西邊城市一直延伸到Malibu,Santa Monica整體感覺更現代化,更像西方世界,更令人感到興奮,生活的會更精彩。
住舊金山是因為生活比較豐富,而洛杉磯某些區更是越來越像中國大都市了,住在那一片,熱鬧,方便,不太會思鄉。。
睡前看到你的貼,舊金山,選擇住Beverdere or Tiburon, 洛杉磯住North Hollywood 山上或是 Melrose Ave 附近住宅都是不錯的選擇。去哪裏都方便。
告訴你,我老了最想住的地方是舊金山或者洛杉磯。
貴一些也值。我也要早規劃,早投資,考慮考慮買墓地的事。。
紫M,魚肉小丸子和酒瓶塞子長得真有點象,他們揭你"短"不生氣?下次他們再叫你酒瓶塞子,你就叫他們高酒瓶子。。
我媽97年在北京2萬買的墓地,已經升到16萬了,末了移民後還送人了,他們也喜歡美國。我也給他們挨著太平洋買了墓地。風景甭提多美了,他們滿意極了。
雲山好,趁老虎發威前,我還真得撤,留得青山在,有柴回頭燒吧。
我也是北京人,回歸心是由於抹不去的記憶。。
買墓地也算是一種固定資產投資吧,越早買越便宜。。。美國真有“全屍土葬”?怪不得我小時候跟同學說“我死也要死在美國”。
我最講義氣,肯定替你擔著,不過我也得趕緊的跑馬的溜...
皇軍大大地狡猾,欺騙共軍,撕拉撕啦地有?
哈哈哈,一會兒爺追究下來,請踏浪姐姐多多關照了。薩有那拉!
看來“平凡”作家是大大狡猾地,正反都是褒義。
接下來還要好玩兒,把“臨時過去”再翻回中文變成“非凡的過去”了。
好玩兒的來了,我把“平凡往事”讓Google翻譯成日文,得到這麽四個漢字“臨時過去”。
--------------------------------------------------------------
“過去”哪裏,他也不會娶日本夫人,她們是外表笑的像一支花,骨子裏可冷冰冰的,老公隻要把錢交到她們手上,晚上多晚回家都沒事。
好玩兒的來了,我把“平凡往事”讓Google翻譯成日文,得到這麽四個漢字“臨時過去”。
你們是我的半個老鄉,剛在隔壁發現一家手切肥牛火鍋店在舊金山,有機會大家來此一聚,我來做東。
我和頤和園都是北京來的。
-----------------------------------------------------------
我媽是北京人,姥姥家在北京,解放前住東四六條整個一個四合院兒,那時川島芳子才住東四八條。
踏浪姐是北京人嗎?我和頤和園都是北京來的。
小綠草,多日不見,非常想念,你們都有點回歸情結,我卻連自己的墓地都在美國買好了,年齡上離死當然還很遙遠,但也說不定有什麽意外。我是想:在美國我還能享受土葬留全屍呢。對不起,我口無遮攔的,你不會在乎吧?
欣賞日本女性的溫柔有禮,細致的裝束與雅氣的動作。在夏威夷看一天草裙舞,我寧可看日本女人著和服,踏木屐在馬路上行走。。
頤和園MM好!見到你真高興!我想起來我的朋友曾經以為我是日本人,給我起過二個日本外號叫"魚肉小丸子"和"酒瓶塞子"!
對,演小姨多鶴,也是演珍妃的孫儷,是上海人,也大大咧咧的。但我是北方人,不是上海人。真心表揚一下:作家寫的真好,文字和內容樸實無華沁人心脾。對待老田的仁慈憐惜是發自內心的,作家真是個大善之人,會有好報的。
好久沒見,有著幽香和美麗色彩名字的小女孩的媽媽!平凡兄所述日本國民的職業道德,敬業精神確實令人欽佩。俺從香港回美國,東京換機。由於起飛晚點,換機時間隻有半個小時。俺坐在香港起飛的飛機上一個勁地擔心,那麽大的成田機場,走到正確的乘機口也要費番功夫。可俺一走下飛機,東京機場的美麗小姐正舉著牌子在那裏等候,告知俺GATE和方向。這樣的助人為樂,俺從來沒有在機場遇到過,雖然俺走了不少國家。受日本小姐的恩惠,不敢相忘。
踏浪姐說的是小姨多鶴嗎?
謝謝青春,我其實2001年回去定居上海,隻住了半年,每個月都感冒,而且我的朋友們天天都是找我逛街購物,吃喝玩樂,夜夜笙歌,附庸風雅,我心裏清楚這些絕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內心感到非常空虛浮躁,醉生夢死,行屍走肉般的活著,人真的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可是生活的圈子在哪裏,你又不得不敷衍,那時起,我重新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想找一片能讓自己的心靈安靜一點的土壤,就逃離了上海,又回到了美國。漸漸地,我的心才平靜下來去學習並思考一些有深度的東西。
踏浪姐姐:謝謝你的肺腑之言!
父母是孩子的榜樣,他們是未來的希望!
青春愛你沒商量!
也許各個城市和企業不同吧,他不會說謊。
青春好!
中國是物欲橫流的世界,美國這邊尚有幾分真情在,包括同情心和沒有完全被物質徹底腐蝕掉的的愛情,這就是為什麽在這裏生活久了的我們與浮躁的國人有代溝的原因,也是我情願把美國當成第二故鄉的理由。在美國這裏生存,我心裏更幹淨,更坦蕩。國人常說在國內混不下去的人才會出國,在國外的人發展的都不怎麽樣諸如此類的話。但我想說,我們這一代移民,多半都是靠自己的雙手,遵循美國的法律,辛辛苦苦的建設著自己在國外的家園。大富大貴雖然是少數,日子也過得相對平淡,但我們沒有昧著良心做事,問心無愧。而且孩子也都吸收了西方國家教育的精髓,知道不能依賴父母,學會自強自立,他們就是我們的未來,這難道不是我們最大的收獲嗎?風水輪流轉,眼光也不能隻停留在物質的層麵。我是在中國出生,願意把美國當成現在和未來的家的美籍華人,我有歸屬感,從來沒有漂泊的感覺。
-----------------------------------------
說的非常好,客觀而且實事求是。這等見識不是一般人有的。
1,如與樓主是大學同學,我猜想應是77人,或78,79人。
2,如為上述大學畢業生,從事本專業,應是退休年齡,專業資曆或經驗都應不錯,如果1直從事本專業,其專業職稱多應是高級職稱,就算民辦或個體業者,其生活多應有保障,退休金不大可能少於月2000元。所以,老田所得到,不應是社保,應有退休金。如有退休金,但是不足以生活,或可申請社保?我不知也。
3,總之,我對77人表達特別關注。我周圍的77,78人們,其生活境遇有很大差別,但是,我目力所及,鮮見老田如此淒慘,則生活收入資金來源如此之少。。。或許樓主所知不詳?
中國是物欲橫流的世界,美國這邊尚有幾分真情在,包括同情心和沒有完全被物質徹底腐蝕掉的的愛情,這就是為什麽在這裏生活久了的我們與浮躁的國人有代溝的原因,也是我情願把美國當成第二故鄉的理由。在美國這裏生存,我心裏更幹淨,更坦蕩。國人常說在國內混不下去的人才會出國,在國外的人發展的都不怎麽樣諸如此類的話。但我想說,我們這一代移民,多半都是靠自己的雙手,遵循美國的法律,辛辛苦苦的建設著自己在國外的家園。大富大貴雖然是少數,日子也過得相對平淡,但我們沒有昧著良心做事,問心無愧。而且孩子也都吸收了西方國家教育的精髓,知道不能依賴父母,學會自強自立,他們就是我們的未來,這難道不是我們最大的收獲嗎?風水輪流轉,眼光也不能隻停留在物質的層麵。我是在中國出生,願意把美國當成現在和未來的家的美籍華人,我有歸屬感,從來沒有漂泊的感覺。
---------------------------
是《僑園》雜誌北美分社社長吧?
老田現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