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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無常,我的海歸朋友英年早逝

(2009-05-05 11:22:53) 下一個



 
 

我寫這篇東西就是為了紀念好友老王。就在幾天前,他匆匆忙忙走完了他年僅46歲的人生旅程,在男人事業的鼎盛時期,拋下兒子,老婆和四個博士研究生黃鶴西去了。為此我的心除了震驚,悲痛之外,還兼有對生命脆弱的無限感慨。

老王在我的眼裏是個頗有傳奇色彩的人物,據說在他滿兩歲那年,得了一場怪病,由於家裏實在太窮(姊妹8個),根本沒有錢找大夫,所以父親一狠心,就用一張破席子,把他卷起來,扔到了山溝裏。過了兩天,母親覺得實在對不住這個還沒有來得看清世界就夭折的孩子,在惻隱之心驅動下,就按照老王的父親告訴她的大概位子去山裏找他,心想無論如何也得把他埋了,讓他入土為安,否則難以安心。但當老王的母親在山坳裏找到他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他竟然還活著,就馬上將他抱了回來,也沒有治療,這個孩子就自己痊愈了。後來全家隻有他一個人走出了大山,不僅考上了大學,還念到了博士,最後又以優異的成績分到了矽酸鹽研究所裏。再後來,又被一所在世界上非常著名大學接受為博士後。所以很多熟悉他的人都半開玩笑地到老王說,你活的每一天都是白揀來的。老王聽後,總是一臉幸福地笑著,卻從來不答話。


老王像雲一樣流浪到我的生活裏來,又像雲一樣的隨風而去。他在我的記憶裏若隱若現,且不連續。當他的容貌再一次鮮活在我的眼前時,讓我不禁想起幾年前我給他照過的,也是唯一留在我的影集中的那張"金雞獨立"站在懸崖邊上的照片。那時的他,笑得質樸,憨厚,但又很陽光。看到他用一條腿在陡峭的崖邊晃動著時,我不時的提醒他小心一點,而他卻笑嗬嗬地說,沒事的,我是從大山裏走出來的,也是在懸崖邊上玩大的人。

說來奇怪,認識他,是從認識他的家庭成員開始的。他的兒子比我的兒子小一歲,但個子卻比我兒子要出許多高,這一定是遺傳了他的基因,因為他在我的記憶裏一直是又高(185mm)又壯的。我們兩家住得很近,但大人之間並無來往。有一個周日,一個長的人高馬大,卻有一張孩子臉的人敲開了我家的門。他說是我兒子的朋友,我就客氣的請他進來。兒子出來後,兩個孩子說了會兒話,他就一個人手捧著一本書,自顧自的趴在地板上認真的讀起來了。我是個愛讀書的人,所以一下子就喜歡起這個才剛剛認識不久的孩子來了。看看時候已經不早了,我有意留他在家裏吃個便飯,就特意多燒了幾個菜,但他說過的他是上海人,所以我就讓他先和他的父母打個招呼,以免事後落下埋怨,在我的印象中上海人做事都是很認真的。

有一年,我利用業餘時間去上數據庫的課,學校的校長讓我負責送一個他的員工回家,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個我每天課後送回家的人,就是那個孩子的媽媽。一來二去,慢慢地我們之間就變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從談話中我了解到,他們不是純粹的上海人,男人出國前在上海矽酸鹽所工作,目前在美國大學裏做博士後研究。女人原來在上海的一家鼎鼎大名的外企,做業務經理,也是個風雲人物。

整整一個夏天,我們就是在每天一個多小時的路上,談論著過去,今天和未來。但我從未見過她的男人,孩子的爹爹。課程結束後,我們就各忙各的事情,很少來往了。

一年後的一個周末,我們全家去參加一個由朋友組成的郊遊。在人群中,我認識了老王,他也是來參加聚會的,他們全家都來了,他的太太,也是我的朋友做了我們的介紹人。因為我們兩年齡相仿,話也算投機,所以在整個郊遊的過程中我們始終都在一起。
 

後來,聽說他要回國,而且讓孩子和老婆先回去了。等我再一次看到他時,美國的"家"就隻剩下他自己了。那時他很落寞,人也瘦來許多,在美國他沒有什麽朋友。所以閑下來時,就往我的店裏跑,和我聊聊天,說說話。我知道他太太,我的朋友是真想留下來的,但他的老板沒有錢了,他一直努力再找一份工作,卻始終未能如願。我很同情他們,但卻一點也幫不上忙。 

他老婆走後,他又出了場車禍,還好人沒事,隻是車子需要修理,我幫他忙前忙後,算是盡了一份做朋友的薄力。最後他把車也賣了,我的車就成了他的車,有時他把我的車碰得坑坑扁扁的,老婆罵我不小心,但我從未埋怨過他。我知道他心裏感激我,但卻從未說出來過。這也算是朋友之間的一種默契吧,當一個人寂寞孤獨時,友情就會成為他心裏麵一個溫暖的家,而在自己的家裏是不需要客氣的。 

最後我又把他送上了回國的飛機,臨別是,他含著淚對我說:"你回國時一定要來上海看看我",

我說:"放心吧,我一定會去看你的"!

 

幾年後,我帶著兒子回國探親,特意買了張回程從上海轉機(逗留兩天)的機票。我履行了我的承諾,特意去看他們。他全家很熱情的款待了我們,他回到了原來的單位,看得出來他過得很愜意,人也精神了許多,還買了房子和車子。他的太太也和朋友一起把一個外貿公司做的風風火火,有聲有色。看到他們一家人幸福開心的樣子,我也打心眼裏為他們高興。人有時就是這樣,你關心的人開心了,你也會跟著一起開心。

 

前幾個月,聽說他的太太和兒子回美國了,是為了他兒子在美國讀書的事,我請她們到家裏吃了頓飯,我們聊了很久才散去。 

不久就傳來他患肝癌的惡號,一個星期後,人就沒有了。據我老婆講,直到最後,他都很清醒,他在農村的妹妹想先回老家去,過些日子再回來。他說,我就有兩天了,如果你能等就再等兩天吧,兩天以後,他真的就去了。當時和他一樣患肝癌晚期的兄長還躺在同一所醫院的病床上。 

老王生前很節儉,臨終時留下遺屬,把一切錢物都留給他的兒子,他這是放心不下遠在美國讀書的兒子啊! 

人生無常,生命何其脆弱。我們每一個人,都要好好活著,珍惜生命,在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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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9)
評論
muckelchen 回複 悄悄話 乙肝還沒聽說過遺傳,隻是農村衛生條件差,血液和飲食傳播為主。原發肝細胞癌基本就是乙肝和丙肝引起,他太太和兒子也應該化驗肝功。
揚子江酒店 回複 悄悄話 這麽看來他們家是有乙肝遺傳的,很多時候是母親傳給子女,但不一定每一個子女都遺傳到。中國人中大約有10%是有乙肝的,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男性得了乙肝比女性後果嚴重,如果再加上勞累過度,飲酒什麽的,很容易就轉變成肝硬化,肝癌,絕對是中年男人的殺手。男人們,記得常去體檢啊!
Mrs.Santa 回複 悄悄話 回複hairycat的評論:
這不一定,要是老婆再婚,所有的錢可能讓她再婚老公哄騙跑了,自己的親孩子可能
什麽也落不下。不過在中國有錢的寡婦再婚的很少,想再婚的都是窮寡婦而已。
在國內,要是鰥公有點錢,一般是要再婚的,得到錢的可能是別人家的小孩,而自
己的親孩子什麽也得不到,十有八九讓爸爸的後老婆哄走花在她小孩身上了。
注冊很麻煩 回複 悄悄話
你真是有情誼的人,為你失去好友感到難過,大家彼此多保重!
瀟灑走紅塵 回複 悄悄話 凡G,我們活著就是幸福,好好珍惜生活....問好!
toobusy 回複 悄悄話 肝癌很多時候是慢性肝炎(乙肝,丙肝)引起的,應該及早篩查。兒子和老婆,還是有區別的吧。
hairycat 回複 悄悄話 聽說國內很多人都得了癌症,我的朋友說是因為裝修材料什麽的,唉,這麽年輕就走了。他為什麽不把錢留給老婆,老婆是孩子的媽媽,總會照顧自己的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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