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巴黎,有一天怎能不邂逅波德萊爾?再讀他的《惡之花》,比之在國內霧裏看花又有不同。對比中文的翻譯,計劃一首首地拜讀《惡之花》詩冊的法語原文。但第一首詩《致讀者》就發現不同翻譯作者有不同的翻譯風格和句子結構,對詩的領會不盡相同,跟自己的理解也不是完全的相同。所以也躍躍欲試,想自己翻譯一下,因為實在喜歡這首詩字裏行間傳出的力量。
這裏是姑妄試之的結果,原文每一節1和4句壓韻,2和3壓韻。我自譯的這首詩更希望在文意上和原文相附,而沒在音節上花心思。有感興趣的朋友,很高興可以共同探討。
(墓碑上的雕塑)
《惡之花》-致讀者
占據著我們的心靈,折磨著我們的身體,
我們滋潤著自己可愛的悔恨,
就像乞丐喂養他們身上的白虱。
我們的罪頑固不化,我們的悔懦弱疲塌;
在供詞得到了索求的豐厚報酬後,
快樂地 我們踏上泥濘的小路,
自以為 廉價的眼淚洗去了我們所有的汙點。
惡的枕頭上,躺著三倍厲害的撒旦 -
他長久地撫慰著我們受魅惑的靈魂。
我們貴重金屬般的意誌,全部地
被這個高明的化學家化為輕煙。
是魔鬼用手裏的線牽著我們啊!
可憎的物品裏,我們發現的是誘惑;
每天,我們毫不恐懼地
穿過惡臭的黑暗,
向地獄邁進一步。
一個可憐的浪蕩人親吻吮吸著
老妓女受盡折磨的乳房;
我們狠勁地握著路上偷嚐到的
不可告人的樂趣,像在榨一個老桔子。
如百萬蠕蟲, 一群惡魔蟻聚擠壓
在我們的大腦裏,大吃大喝。
當我們一呼吸,肺裏的死神
如同無形的大河,
帶著沉悶的呻吟
奔流而出。
如果強奸、毒殺、匕首、火災的可人圖案
都沒有點綴好我們可悲命運的平庸的油畫布,
那是因為我們的靈魂啊,
不夠大膽放肆。
在我們肮髒的罪的動物園裏,
魔怪們爬行在豺狼、 虎豹、母獵狗、
猴子、蠍子、禿鷺、毒蛇中,
尖叫著, 嚎著, 嗷著。
其中有一個最醜陋, 最狠毒, 最下流 !
他不大張旗鼓,也不尖叫,
卻會把大地變成殘片,
打著嗬欠,他能吞沒整個世界。
這就是“厭倦”!- 淚不由地盈滿眼框,
他抽著水煙筒,夢著斷頭台。
讀者,你認識這個難對付的魔怪
虛偽的讀者啊,
我的同類,–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