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痞子文學

八十年代王朔的迅速崛起，是中國文壇的一個異數。從他的開山之作《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到《空中小姐》再到《過把癮就死》，他的小說主人公無一不以玩世不恭，放浪形骸的痞子形像出現，從而在建國後的文壇獨樹一幟，開了當代痞子文學的先河。

作為痞子文學開山鼻祖的王朔，文字上的功底其實還是相當紮實的。他的作品中那些扔得滿地都是看似粗淺引人捧腹的笑料，其實都經過精心調配。然而，當王朔賺得盆滿缽滿號稱要開始寫一些亂世佳人之類的嚴肅小說時，我們忽然發現，原來他的功力同那些前輩作家相比，實在還相差甚遠。

而那些如獲至寶，對痞子文學趨之若鶩，群起而仿效的徒子徒孫們，文學素養與他們的祖師爺又不可同日而語，在此姑且稱他們的作品為“新痞子文學” 吧。他們從來不花筆墨去塑造作品主人公高大全的形像，因為他們既沒這份耐心，也沒這個能力。如果說王朔小說的主人公還有一些恃才傲物，看破俗世紅塵的意味，新痞子們則完全隻剩一身匪氣。他們不學無術，遊手好閑，見異思遷，卻又到處惹得蒼蠅狂飛，蜂蝶亂舞，讓人煞是眼熱。《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裏的陳重，就是這樣一個代表。有趣的是，痞子文學的一個共同特點，就是主人公多以第一人稱出現，正暴露了作者們渴望天鵝肉的期盼。套句時髦的話說，屬於典型的意淫。幻想不勞而獲，五穀豐登，天下美女無不愛我，大約是天下男人骨子裏最輕賤最齷齪的本質。他們一方麵無能無德，好吃懶做，過不上荒淫無恥的生活，在A片和色情小說中尋求刺激；另一方麵又異想天開，指望妹妹們昏了頭，“莫名，我就喜歡你” ，愛他們愛得死去活來。辣塊媽媽，如果這樣都玩得轉，那老曹又何必費那個勁寫上八十回寫到吐血，幹脆第一回就讓林妹妹和寶哥哥上床好了。

說到辣塊媽媽，不得不提金大俠筆下的韋小寶。在我看來，這一人物的塑造，其實是金大俠對自己前半生創作的反省和否定，是對天下男人癡夢的辛辣嘲諷。男人都喜歡小寶，男人都希望有小寶的好運，但聰明的男人絕不指望有小寶的好運。醒醒吧，痞子們。別那麽眼光短淺，別那麽急功近利。我們從不指望你們的作品流芳百世，但至少讓我們能忍耐著讀完，甚至讀完一遍還可以再讀一遍。不錯，這是一個快餐的年代，但快餐也要保證營養全麵，維A維E一樣都不能少。別扔給我們一些油炸方便麵，還指望我們認定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嘿嘿，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哥哥不壞，妹妹不愛是吧？可我猜新新人類眼中的壞哥哥，要麽有些橫財，要麽有些歪才。如果你一無是處妹妹還愛，妹妹是不是有些變態？

 

未予

2003-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