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還真佩服國內開車的司機,再擁擠的路上,隻要有點空隙,他們都能見縫插針,旁若無車,飛速地魚貫穿行。
對我這久不回國的人來說,每次坐車都如同驚弓之鳥,常常會不自覺地提醒司機慢點慢點,可司機都會回答說,放心吧,沒事的。所幸的是,盡管危機四伏,還真沒出過什麽事情。
這次回國,朋友來接機。開著他新買的轎車,自然我們的話題都在車上了。
我說:“好長時間沒回國了,現在國內開車應該守規矩些了吧?”
他說:“是的。現在警察抓到違章的不光是記點罰款,喝酒開車的話還要進去蹲十幾天呢,還有的要去做勸導員。”
我忙打斷問:“什麽?什麽?勸導員是什麽?”
朋友告訴我,“勸導員就是站在馬路上指揮行人過馬路的,做義工。”
我一聽這些交通管製辦法,一時也判斷不出是太苛刻了呢,還是在國內不這樣不行。便說道,“反正一點,就是大家開車遵守交通規則,別讓警察抓現行。”
朋友說:“是啊,是啊,現在我們開車的都怕警察,不敢亂來啦。”
我欣喜地說:“那就好啦。以前回來每次坐車都是提心吊膽,太死細胞了。”
朋友笑著說:“嘿,要不你來開開吧?試試我這輛新車,也嚐嚐在國內開車的滋味。在國外你也是老司機了啊!”
我趕緊拒絕:“那不行。我連國內的駕照都沒有,被警察抓到,那可完蛋了。”
朋友哈哈笑起來:“是啊,是啊,誰都好惹,就是別惹警察。要是被警察抓到,即使你有理,你沒違規,警察還是會搞成你錯!”
我沒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說:“你別把人民警察醜化成這樣子呀。”
一路行駛,看來來往往的車輛好像確實是文明多了。高速公路也建設得跟國外一樣,沿途的綠化和建築都讓人感覺賞心悅目。我緊張的心情一下子也放鬆了很多。和朋友久別重逢,敘舊聊新,不亦樂乎。
開到一處店鋪集中的地方,突然,我的餘光感覺到右後方一團白色直朝我們的車衝過來。開車的直覺告訴我:不好了,有車!我偏頭一看,果然是一輛白色的車,而且還是警車,車速如飛,明顯是要換道超越我們。
我趕緊提醒朋友:“小心!有車!”
朋友也意識到了,握緊方向盤,拚命地踩刹車。我的腳也緊緊地往前死蹬,下意識地也在刹車。
車輪在公路上發出一陣尖叫,接下來就是“嘭”的一聲,我們的車還是攔腰撞到了白色的警車!
一片寂靜,心跳加速,我和朋友一下子都懵掉了。第一個念頭就是:完蛋了,撞了警車。
在車上過了片刻,我們開始冷靜下來。我對朋友說:“這是警察的錯,你沒錯。是警察搶道超車,絕對是警察錯!”
朋友沮喪地說:“可我們搞不過警察的。他會說他要執行任務,誰都得讓車。”
我說:“可是他沒亮警燈,也沒叫警笛。從馬路邊上穿過三條道超車,而且速度那麽快,任何司機在這種情況下都不可能刹住車的。”
朋友說:“唉,自認倒黴算了。下車看警察怎麽說吧。”
我們開了車門下了車,警車裏麵的人也出來了。我看過去,開車的人沒有穿警服,一身便裝。另外那邊也走出來一位中年男子,也是便服,禿頭大腹,看上去有點像是個官員。
司機一見我朋友下車就大吼:“警車來了,你為什麽不停車?”
朋友說:“我有刹車,但無法立刻停下來。”
我見警察這樣說話,覺得他有點不專業,便立即對警察說:“這不是我們的錯!你既沒開警燈,也沒鳴笛,這樣突然從外線到內線超車,沒人能刹住車的。”
警察說:“我要從這裏掉頭。你沒看到地上有掉頭標誌嗎?”
我們回頭看看地上,確實畫了在這裏可以掉頭的箭頭。可警察的理由又露出了他的不專業。我馬上回答:”這個箭頭是隻能允許在最內線掉頭,你在路邊開到這裏掉頭也是你的不對!“
我的朋友見到我這樣跟警察說話,有點緊張。便問警察:“那你說這該怎麽處理?”
警察這時候好像也有的虛了,態度也沒有那麽囂張了。他跟站在車那邊的官員交頭接耳說了一會,然後走過來,說:“那就這樣吧,這次就算了,原諒你們,以後開車要小心點。”
我見警察這樣敷衍處理事故,自己錯了還說什麽原諒我們,如此不講道理,不負責任。我反而覺得我們更有理了,便走過去問警察:“我們這車,撞成這樣子,那怎麽辦?”
警察說:“去找你們保險公司啊。”
我說:“那你也得出具一個事故報告吧?”我把國外發生交通事故的程序搬了出來,也不知道國內是不是同樣處理,事後還覺得有點好笑。
警察說:“這個我們不能寫。需要當地警察來處理。”
我說:“好,那請你們馬上打電話叫警察來吧。”
因為錯不在我們,朋友和我這時候好像都有了點底氣,官司不管打到哪裏,我們都有理,不應該害怕。
這時候,警察倒是越來越緊張心虛了。他和那位官員走到一旁不停地說話,眼睛不時地瞟向我們。他們在說什麽,想什麽,我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他們已經意識到了,這次事故,責任都在他們,說不定還有別的難言之隱,不可告人。
我跟朋友回到車裏坐下,我問他:“市裏麵認識什麽人可以幫忙嗎?”
朋友說:“這種事情,誰敢來幫忙呀?”
突然,我想起一個人,馬上跟朋友說:“我倒是知道一個市警局的唐先生,可跟他也隻是一麵之交而已,朋友聚會時認識的,留了他的電話,他記不記得我還不知道。我倒是可以打個電話向他谘詢一下。”
朋友說:“也好啊,問問他這種事情我們該怎麽處理,聽聽他的意見。”
我立刻給這個市警局的唐先生撥通電話,自報姓名後,寒暄了幾句。還好,他仍記得我。然後,我跟他講了這次事故的情況,想請他告訴我們怎麽去處理這種事情。
唐先生問我:“事故警車是我們市裏的還是外地的?”
我說:“那我怎麽知道?”
他說:“看車牌。看車牌就知道他是什麽地方的車。”
我立刻把警車車牌號碼報給他聽,他馬上說:“這是外地的車。”然後,唐先生告訴我說,他會聯係當地的派出所前來解決問題,讓我們在原地等著。
事故現場,那位警察和官員還在嘰嘰咕咕地說著話,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打電話報警。我走過去告訴他,我們已經打了電話,派出所一會就有人來處理。
我同時把相機拿出來,把兩輛車的損壞情況和現場拍了下來。
我和朋友坐回到車上,冷靜地分析這次事故的情況,我們對事故的原因和責任看得越來越清楚了。我們是沒錯的,警察該負全部責任。
我對朋友說:“我們不應該緊張。現在緊張的是他們。”朋友聽我這麽說,也鬆弛了。
我們分析:這輛外地的警車從他們那裏開到省城,至少也得四五個小時,難道開這麽遠真的是來執行任務嗎?他們都沒有穿製服,也沒有向我們表明身份,是不是警察我們也不知道。如果他們是警察,來這裏確實是辦公事,那還好說。如果不是辦公事,而是開著警車來辦私事,他們回去就有麻煩了。
看那位官員模樣的中年男子,自始至終沒跟我們說一句話,而是遠遠地站在一邊,我們感覺他應該不是做公安的。如果我們感覺對的話,那他們肯定就是開著警車來辦私事的。地方官員調動警車為他辦私事,真是這樣的話,他們麻煩就更大了。
如果他們不是警察,但是開著警車來這裏,那連帶他們警局借車的部門人員也會有麻煩。
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我們絲毫沒有違規,也沒有超速,是警車違規,我們完全可以理直氣壯。
越分析我們就覺得越自信。再看那位警察和官員,他們不停的跿著步子,來回走動,局促不安。
我對朋友說:“等分局的警察來了,看他們怎麽處理吧。”
朋友說:“也隻有這樣啦。但願他們不會袒護警察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