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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詞中表現出的淑女情懷

(2009-01-14 21:56:09) 下一個


李清照詞中表現出的淑女情懷




我國宋代一位傑出的女作家,被譽為婉約詞之宗。她學識淵博,才華出眾,工於詩詞,長於文賦,精通音律,善作書畫,在燦若繁星的中國古代作家中,猶如一顆耀眼的明珠放射出奇光異彩。這樣多才多藝的女作家在中國文學史上是少有的,而且在世界文學長廊中也是罕見的。特別是作為一位文化女性,李清照具有與一般女性不同的淑女情懷。

“淑女”一詞,最早出於《詩經·周南·關睢》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淑女”指善良、美好、有修養的女子。李清照的淑女情懷與古代傳統的淑女有相同的方麵,也有不同的方麵,主要表現在李清照作為封建社會的一個文化女性,她除了具有一般女子陰柔、善良的特性外,又有文化女性的特質,比如喜歡寄情山水、愛好文學藝術、關注國事等。以下分別論之。

一、從李清照的生活環境、生活方式看她的淑女情懷

李清照出生在宋神宗元豐七年(公元1084年)一個有名的學者仕宦家庭,祖籍山東濟南,父祖皆出於“蚤有盛名,識量英偉”的韓琦門下。父親李格非,官至禮部員外郎,精諳經史,擅長詩文,和蘇門四學士黃庭堅、張文潛、陳師道、晁補之有密切的來往,在北宋文壇上頗有名聲,與廖正一等並稱為“後四學土”。母親王氏,也是一個通文墨、懂詩書的大家閨秀。李清照從小就生活在一個文學氣息十分濃厚的家庭裏,她所受到的教育並不是普通女子所能相比的。

前期的李清照是一個性格活潑開朗、無比熱愛生活的女子。她不像一般的大家閨秀,把自己的生活圈子局限於閨房繡樓之內,而是常常走出重門深院,投入大自然的懷抱之中,寄情於山水,表現出她那蓬蓬勃勃的春春氣息。如寫於十七八歲的《如夢令》一詞集中地表現了她熱愛自然、熱愛生活的情懷: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鴛。

從這首詞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了李清照青年時代那活潑開朗的性格。她無拘無束,無憂無慮,像一顆自由的種子,健康地成長著。在她身上基本看不到什麽封建閨範、禮教枷鎖的影子,而大自然的晚霞落日,綠水紅蓮、鷗鷺水鳥這些有名的景物卻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天然的素樸與自由的印跡。在《慶清朝慢》這首詞中,她那無拘無束,活潑開朗的性格再次生動地表現出來:春天牡丹盛開時節,她隨著香輪競走的遊園行列,前去賞花。她陶醉於明媚的春光和盛開的鮮花之中,快樂得如癡如狂,飲酒賞花直至深夜。李清照詞中所表現的她早年的這種生活,雖然多少帶有貴族少女的閑情逸致,但是,作品中洋溢著的蓬勃朝氣和對大自然的由衷熱愛躍然紙上,字裏行間分明可以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那無拘無束、天真爛漫淑女形象。她的這種淑女形象既不同於古代貴族少女眷戀湖光山色也不同於一般少女無聊地遊山玩水,而是寄情於山水,托懷於自然。李清照這種淑女形象的形成和她良好的家庭背景以及她自身的文學修養是密不可分的,她雖然出身於名門望族,但她的生活情趣卻不在聲色犬馬,生活理想卻不是養尊處優,而是潛心寫作,鑽研學術,把詩詞創作作為自己獻身的事業。

十八歲時李清照嫁給太學士趙明誠,趙明誠是一個聰明好學的青年,自幼喜好收藏考訂金石刻詞。熱愛文學藝術的李清照嫁給這樣一個醉心於文學藝術品收藏與鑒賞的丈夫,自然是如魚得水。夫婦兩人情投意合,生活十分美滿,但她畢竟是告別了無拘無束的少女時代,在庭院深深、顯赫而又森嚴的趙府之內,隻有丈夫趙明誠是知心人。可是,丈夫又經常要外出遊學、為官,這就給多情的李清照帶來極大的悲愁和苦悶。思戀之中,作為一個聰慧穎悟、才華過人的文化女性,她自然不免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傾訴於筆端。像她新婚不久後寫的《一剪梅》: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送別了丈夫,不免有些失落感,舉目所見,不管是白雲、飛雁、明月,還是落花流水,時時處處,皆與丈夫聯係起來,這種感情既執著,又纏綿,擺脫不開,擱置不下:“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夫妻間的相思之情被描寫得細膩委婉,使我們仿佛看到女主人眉頭的一顰一蹙,心頭的一震一顫,離愁別恨躍然紙上,使婚後不久的相思之情、思念之意,呈於象,感於目,會於心。相思之情、思念之情是人類最普遍的情感之一,它“剪不斷,理還亂”,一旦萌發,難於消失;它刻骨銘心,像遊絲一般縈繞於心。它可以從外在情態的“眉頭”上消失,卻又不自禁地鑽入“心頭”。李清照對這種感情作了獨特、深細的體察和把握。女詞人一路寫來,或融情於景,或景中寓情,意象或隱或顯,時露時藏,於詞中的結尾處猛然出現,如群山的高峰,爆亮的燈蕊,令讀者震動、深思。從中可見李清照既有一般女子溫柔、善良、細膩的特點,也有作為文化女性多愁善感的一麵。

李清照在四十五歲以前,基本上過著學者、作家式的比較平靜的生活,她沉浸在愛情和事業的幸福之中。因此在她的作品中所流露的是一個天真爛漫而又多愁善感的文化淑女情懷。後期的李清照由於生活環境的變遷,被迫從閨房和書齋中走出來,踏上了逃亡流徒的道路,由於國破、家亡、夫死的淒涼身世深刻地影響了她的思想,她的創作風格突變。 “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菩薩蠻》;“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武陵春》;“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聲聲慢》等的作品不僅反映個人的不幸,而且帶有深沉的家國之痛,將個人的不幸與國難家仇聯係起來,委婉淒戚,孤獨、愁悶。

二、從李清照的文學追求看她的淑女情結

李清照從小就生活在一個文化氣氛十分濃厚的家庭裏,加之自己勤奮好學、博聞強記,終於成為“婉約以易安為宗”的一代詞人。李清照的詞既加強和維護了婉約詞派的特點,又有自己“婉而售”的藝術風格。她的詞流露出文化女性矜才尚藝的人生意趣。如前期代表作《醉花陰》: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詞中借描寫重陽賞菊委婉曲折地表達了閨中寂寞和離情,展示出詞人的內心世界,流露出她對愛情的向往,客觀上具有衝破封建牢籠、反對封建禮教束縛的意義,全詞委婉含蓄、溫和優美,透露出詞人與丈夫暫時離別淡淡的哀愁。以前的婉約詞除常停留在女性閨房陳設、衣飾、容貌描寫上,即使是寫其心態、動作,也大抵是“帶緩羅衣,香殘蕙炷。天長不禁迢迢路。垂柳隻解惹春風,何曾係得行人住”, (晏殊) “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闌椅,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是春山外” (歐陽修),“想佳人妝樓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柳永)。這些雖然也寫出女人的情深,但形象一般化,甚至可移到任何一首閨情詞中。而李清照詞中的女主人公,都是她自己,以己之情,抒己之懷,率直坦蕩,不必像男士們去揣摩女人的心理;少女的時候,當她“蹴罷秋千”,慵整纖手,方覺一陣興奮,不覺汗出,現在靜下來,才覺“薄汗輕衣透”。“見客人來”,於是她“襪劃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點絳唇)。把一個天真、活潑而又有點兒愛嬌的少女形象,寫得如此活靈活現,卻又耐人尋味無窮,怕不是男士們所能想象得出的。燕爾新婚的時候,早晨她買得一枝特別新鮮的春花, “怕郎猜道,奴麵不如花麵好。雲鬃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 (減字木蘭花)晚來一陣風雨過去,酷熱消散,她先是理笙簧,後是淡淡妝,接寫:“絳鞘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笑語檀郎。” (采桑子)。這些以率真之筆,抒率真之情;不扭捏造作,不矮揉造作,這不正是那個工作之餘,“坐歸來堂,烹茶,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頁第幾行,以中否角勝負,中即舉杯大笑,至茶傾覆懷中(李清照<金石錄後序>)”的李清照嗎?男土們怎麽會揣想出如此自然細膩的生活情景來?

李清照是詩、詞、文都擅長的作家,而她的詞成就最高,她的詞近承二曼之高雅、秦觀之撫媚、蘇拭之清雄、周邦彥之麗密,陶鑄熔冶,取精用弘,成為別具一格的“易安體”。無論是寫活潑的少女,青春的少婦,多愁善感的思婦,還是冷冷清清的嫠婦,都與過去詞人筆下的婦女形象不同,他們不再是任人擺布的歌妓舞女,而是有了個性,有了氣質,有了人格,有了對生活對理想追求的女子形象,在這些人物身上,自然帶有她自己這個抒情主人公的影子,在思想上、感情上、性格上、情態上都烙印著李清照本人的痕跡。這在李清照的“何況人間父子情,炙手可熱心可寒”、《曉夢》、《金石錄後序》等詩文中也都有鮮明的表現。

除了創作,她還進行文學理論探討,《詞論》一文係統地闡述了自己的詞學主張和見解,“別是一家”的詞學觀點對後世詞的發展起過一定的作用。

縱觀李清照的文學作品,我們可以看出,她的作品博采眾長,“下開南宋風氣”,詞尤其突出,稱得上“詞無一首不工。其煉處可奪夢窗之席,其麗處真參片玉之般。蓋不徒俯視巾幗,直欲壓到須眉”的大家,形成了自己“婉轉而又疏雋”的藝術風格。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社會,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希望自己做一個賢妻良母,而作為封建社會文化女性的李清照把自己思想感情全方位地傾訴於筆端,寫詩、寫詞、寫文章作為自己的生活追求,她這種文化女性的特質,百裏挑一。

三、從李清照的社會關懷看她的淑女意識

李清照祟尚自由、鄙夷利祿,她對追名逐利的社會風尚極為厭惡。 “巨艦隻緣因利往,扁舟亦是為名來。往來有愧先生德,特地通宵過釣台。”這首《夜發嚴灘》的七言絕句,作者告訴人們,那些為名利奔波的人,人格低下,渺小,不能與正人君子為伍。李清照認為,社會上的許多紛爭,都是起因於名利:“青州從事(美酒)孔方兄(金錢),終日紛紛喜生事”(《感懷》)。李清照的公公趙挺之,為追逐名利,打擊陷害過蘇拭等不少好人,李清照曾忿忿地作詩諷刺他:“炙手可熱心可寒。”李清照希望能擺脫功利的滋擾去過自由、寧靜的生活,但是這種生活理想在現實世界中是難於實現的,於是,她便馳騁想象,到神話般的夢境中去尋找精神寄托。《曉夢》一詩,描繪了一幅美妙神奇的生活圖畫。在這裏,人們擺脫了世俗的紛擾,擯棄了功名利祿的追求,成為仙人的“翩翩座上客”,與仙人談笑風聲, “意妙語甚佳”。這正是李清照人生的社會追求,也是李清照清高自傳,不與流俗苟同的高尚情操,更是李清照區別於大家閨秀的鮮明表現。

李清照又是一個具有極高愛國熱忱的淑女,看到山河破碎,朝廷不思收複中原,她憂心如焚。北宋末年,在她還是一個閱世未深的青年女子的時候,就對國家的日趨衰敗表示了憂慮,提出了警告。在和張文潛的《讀中興頌碑》的兩首詩中,她借古諷今,指責了宋朝皇帝的荒淫奢侈,抨擊了權奸們的腐敗誤國,表現了清醒的政治頭腦和敏銳的政治眼光。在她的詩中,她把北宋比作安史之亂前的中唐,這表現出她對北宋王朝日趨覆亡是有預感的。她的這種預感,不久就變成了殘酷的現實。李清照南渡之後,在詩歌中,對投降派作了極為辛辣的諷刺和鞭撻,斥責了不能輔佐皇帝立國安邦的群臣,頌揚了曆史上那些有名節的人物,宣揚了與敵人勢不兩立的思想。李清照的這種熾熱的愛國之情,即使到了晚年,也仍然十分旺盛。紹興三年,高宗趙構派大臣韓肖胄和胡鬆年使金看望被虜二帝。李清照聽到消息後,立即寫詩給這兩位大臣。詩中,她陳述了自己對形勢的看法,對異族侵略者的痛恨和對中原故土的思念。她認為侵略者的豺狼本性是不會改變的,要對他們時刻加以提防:“夷虜從來性虎狼,不虞預備庸何傷”。趙構稱帝後,把幾百萬綻黃金、幾千萬綻白銀、幾千萬匹布帛和中原大片的土地送給金人,以求得苟安江南。李清照對此巧妙地模仿了趙構向使臣發布指令時的語氣,加以揭露:“何必羹舍肉,便可車載脂。土地非所惜,玉帛如塵泥。”她時刻關注淪陷區的情況和人民的命運,“遺氓豈尚種桑麻,殘虜如聞保城廓。”為了收複淪喪的國土,她甚至不惜獻出自己的熱血和生命,“欲將血淚寄山河,去灑東山一環土。”李清照這種熾熱的愛國熱情在她晚期寫的《題八永樓》、《春殘》和《打馬賦》等詩文中,也都有鮮明的表現。對於人生,她拿張良、韓信、屈原、項羽自比:“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從大處落筆談生論死,表現了與眾不同的才女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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