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子13歲了，這個歲數買衣服很困難，號碼都是12歲以前，或14歲以後，兒童號的尾巴，成人號還占不上邊。衣服不到3個月就穿不了了，小了。以前我每年給他買一條牛仔褲，今年不敢買了，這歲數長的快。
盡管一年就穿幾個星期，也不能沒褲子穿。現在我可以穿他淘汰的運動鞋了，沒準兒他可以穿我的牛仔褲？於是，我翻箱倒櫃地找，居然找到一條我遺忘的牛仔褲。給他穿上，發現是低腰的，好在他不懂，給他一條腰帶，他就穿了。小孩好胡弄。
我還記得我的第一條牛仔褲。那是80年代，忘記是怎麽買的，可能是誰去廣州幫著買的，藍色的，像蘿卜褲一樣。我那時剛工作，在國家機關，平時穿的跟西褲一樣的褲子，衣服也是四角直邊，不顯山露水。
有一天，我試著上班穿了那條牛仔褲，周圍沒人注意，我放心了。過了幾天，一個領導找我談話，直覺告訴我就是那條牛仔褲惹的禍。
這個小頭大概30多歲，長的跟張藝謀是的，皮包骨幹巴巴的，滿口京片子，說話像含著吐沫。天天穿著4個兜兒的藍色中山裝。。他先誇我一下，然後就說我的牛仔褲，“你說你年輕輕的，學什麽不好非要穿什麽牛仔褲？都是社會上的不良風氣。”他邊說邊打量著我。我一句話沒說，我那時還在實習期，他們隨時有可能把我退回去。
我們那單位這種人特多，都把著各個關口，記得我們部門主任和副主任是倆50-60歲的老頭老太太，這倆跟夫妻是的，說的話都一個味，就是什麽都得革命，好像他們跟年輕人有仇，看年輕人什麽都不順眼，穿的不行，說的不行，做的不行。我那時候憋的喘不過氣兒，可也沒想過換單位，那時有份機關工作雖不是特難，也不容易。記得我媽當初想換工作，單位就是不放，到了也沒換成。
說實話，那時候革命的人挺多的，特別是頭，他們什麽都要把關，生怕我們這些落後分子把單位拆了，把社會顛覆了，把資本主義複辟了。就這樣，我隻能蔫蔫地一聲不響地工作，第一條牛仔褲隻能周末在家穿。
日轉星移，峰回路轉，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大家都穿牛仔褲了，可能是那幾個主任副主任都退休了，大家可沒少給他們鼓掌，腦袋上碉堡終於沒了，穿衣戴帽再也沒顧慮了，人人都穿牛仔褲了。
我兒子剛會走路的時候，我就給他買了一條背帶的牛仔褲，穿上可可愛了。洋人喜歡牛仔褲，我老板的女兒穿上第一條牛仔褲時，老板可高興了，興奮地跟我們說女兒長大了。
轉眼我兒子就是大孩子了，我希望有一天他有自己的主意，自己上街買衣服。有苗不愁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