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不能走

亦詩亦文,隨心所欲,常醉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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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奶奶的年糕

(2005-03-09 08:23:25) 下一個
奶奶的年糕 陳九 奶奶,咱家什麽時候蒸年糕啊?人家小二家都蒸兩鍋了。我一溜煙兒地跑回家喊道。這就蒸這就蒸。奶奶用粗糙的手在我腦袋上胡擼了一把。去吧,玩兒去吧,回來就蒸好了。我一步三顧地蹭出門,可心還在年糕上。看看小二,端個盤子,恨不能從盤子底兒吃到盤子麵兒,還故意希溜希溜地,饞誰呀?等我奶奶蒸出來,我端著鍋吃。 想起小時候過年,鞭炮歸鞭炮,餃子歸餃子,可真正讓我忘不掉的,還得說吃奶奶蒸的年糕。雪白的江米麵裏羼了好多花生仁兒,核桃仁兒,瓜條兒,山楂條兒,還有青紅絲,別提多好吃了。我最喜歡吃裏麵的青紅絲,有種那個味兒,甜不甜酸不酸,反正怎麽吃怎麽好吃。每次我都是把青紅絲挑出來,放成一小堆兒,等吃完了年糕再一根兒根兒慢慢品嚐。我哥哥為此總罵我,瞧你內小氣樣,像個女孩兒似的。還不一把下去算了,恨不能急死誰。可說完他馬上又對我嘻皮笑臉,嘿嘿,給咱點兒,上次偷小二他們家後院兒的棗兒,還是哥哥我給你留了一堆兒呢。 在我的印象裏,年糕是一種記號,是電腦鍵盤上的回車鍵,隻要一敲,一下子就湧出好多好多讓人溫暖的事,甜蜜的事兒,舒坦地事兒。每當快過年的時候,學校放寒假不上課。白天在嚴冬的西北風裏跑了一天回到家,奶奶會端著一盆燙燙的熱水放在我腳下。她撫弄著我的小腳丫,看看,都皴成這樣了,野小子,襪子呢?不知道。我故意扭過頭去。不知道?!不是昨天剛給你買的新襪子嘛?我不能告訴奶奶襪子讓我當網兜兒跟小二一塊兒撈魚蟲子去了。這也不能全怪我,用襪子撈魚蟲兒簡直是天衣無縫地合適。把襪子綁在一個鐵絲編的圈兒上,鑿個冰窟窿,在裏麵攪幾下就滿了。小二他爸就是販這個的,一襪子魚蟲給我兩毛錢呢。那時的我怎麽會想到,一雙襪子要五毛錢才買得來啊。奶奶,還有年糕嗎?我餓了。我開始跟她打岔。奶奶溫柔的目光一下明亮起來。有,有,鍋上給你熱著呢。就知道吃年糕,光吃年糕怎麽行啊,你也得吃點別的什麽。說歸說,她轉身把一盤兒年糕端給我,上麵還放了好多紅糖。我連忙喊道,我不吃紅糖,不吃紅糖,我要白糖。為什麽?小二說紅糖是給女人生孩子吃的,他媽生他弟弟時就吃了好多紅糖。我吃紅糖幹什麽?讓我也生孩子啊。奶奶氣得笑出了眼淚,隻顧用手在我臉芭子擰個沒完。 又過年了,我看到商店到處擺著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年糕,心情溫馨又有些失落。我問女兒,要不要爸爸給你買個年糕回家吃?可以吧。什麽叫可以吧,要還是不要?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沒說要也沒說不要。我幾乎是乞求地說,買一塊吧,爸爸給你講個關於年糕的故事,肯定比木蘭的卡通片還好聽。她望著我,疑惑的眼神仿佛快樂起來。是這麽回事,從前啊,有個小男孩兒,跟你差不多大。你看,讓我打哪兒開始說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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