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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電影新目標:酷,但不冷 by 馬戎戎

(2008-04-05 20:45:26) 下一個

“這一屆電影節有音樂,有大場麵,大師雲集,狀態甚佳。今年的柏林很酷,但卻不冷。”

——58屆柏林電影節主席迪特·考斯裏科

58歲的柏林電影節還能怎麽變化?讓電影節自己來告訴你。65歲的馬丁·斯科塞斯和與他同齡的滾石樂隊“四老”一同走上紅地毯,他們的到來讓柏林電影節的氣氛空前熱烈。位於波茨坦廣場的電影宮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在人煙稀少的柏林,能有這麽個群眾狂歡的時刻著實不易。

斯科塞斯帶來的電影是《閃亮之光》,這部記錄滾石樂隊2006年在紐約的兩場音樂會的電影為柏林電影節開幕。同行的美國記者對這部電影嗤之以鼻:“滾石樂隊!太老了!”然而盡管如此,依然一票難求。有斯科塞斯大師和“滾石四老”出席的主會場隻能執請柬才能進去,沒有請柬的就隻能被分散到遍布龐大柏林的各個電影院去了。為了配合“滾石”的到來,開幕式特意請了眼下德國當紅的搖滾樂隊現場登台,誰知道這樂隊太年輕,看到台下的偶像緊張得把搖滾變成了配樂詩朗誦。正好,《閃亮之光》告訴了他們什麽叫做搖滾巨星——一名合格的搖滾巨星就是像賈格爾那樣,65歲依然保持著緊實的小腹和臀肌,在台上搖擺起來比20歲的年輕人還迅速,還狂熱,歌唱起姑娘和金錢來依然能成功表現18歲少年的無望。馬丁·斯科塞斯動用了17台攝影機來拍攝他們在台上的每一個瞬間,調集了他們自出道以來所有找得到的影像資料,其中很多段落讓人動容。有一段是賈格爾20多歲時接受記者采訪時的影像,那記者問他:“你覺得你到了60歲還能登台麽?”賈格爾不屑地說:“60歲,簡單得很。”果然,60歲的賈格爾用行動證明自己所言無虛。

也許柏林電影節想用這部電影來告訴全世界,賈格爾能做到的他們也能做到?很多媒體認為今年柏林電影節在努力改變刻板印象。事實上,今年的柏林電影節不但邀請了滾石樂隊,還有搖滾歌星派蒂·史密斯,在快結束的時候來了麥當娜。《好萊塢報道》很戲謔地建議:何不現場為非洲組織一場賑災義演?8個評委裏,兩個是美女——中國的舒淇和德國本土美女黛安·克魯格。這兩位美女進入評委名單讓人大跌眼鏡,尤其是黛安·克魯格,到目前為止,她在演藝事業上最大的建樹就是曾在好萊塢大片《特洛伊》裏出演花瓶海倫,還被刻薄的美國媒體說成是史上最難看的海倫。入選評委名單估計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驕傲,隻好謙虛地說:“我是抱著學習的態度來的。”但不管怎樣,電影節主席已經在開幕式上表態:兩名美女站在我身旁,我已經心滿意足。有搖滾明星,有美女,還想要門麵怎麽被額外裝點呢?舒淇當場用中文祝福所有中國人春節快樂,這一下,連溫情也有了。

不能不佩服58歲的柏林電影節世事洞明的程度。《閃亮之光》到後半段基本上成了演唱會實錄,《好萊塢報道》毫不客氣地指出這部影片的藝術質量遠比不上大師曾經的《最後的華爾茲》。但滾石畢竟是滾石,電影節開幕前一天,德國的各大報紙娛樂版就已經紛紛把頭條讓給斯科塞斯與“滾石四老”的合影,電影節開幕第二天,報紙、電視台上全是賈格爾和理查德在紅地毯上的風采。在柏林采訪期間,國際影評人協會秘書長考拉斯·艾德很憤懣地批評德國媒體世風日下,口味越來越好萊塢化,“報紙和雜誌都把最大的版麵讓給了花邊緋聞,隻把最後一頁留給嚴肅的電影評論”。然而現實是,58屆柏林電影節知趣地後退了一步。

不僅開幕式,入選影片也是明星導演雲集,競賽單元不是大師就是近年來的後起之秀。《血色將至》的導演、美國的保羅·托馬斯·安德森,和《朱莉婭》的導演、法國的埃裏克·宗卡,在本世紀初都是代表國家翹楚的新銳導演,保羅·托馬斯·安德森當年的作品《木蘭花》和埃裏克·宗卡當年的《兩極天使》都曾讓人覺得他們將各自成為本國的一代宗師。《卡廷慘案》的導演安傑依·瓦依達、《簡女士》的導演羅伯特-格迪基揚都已是各國的泰鬥級人物,尤其是安傑依·瓦依達,早已進入波蘭電影史,2000年便獲得奧斯卡終身成就獎。當然還有《雀之歌》的導演、伊朗的馬基德。亞洲方麵,《母親》的導演是山田洋次,不需多說。《文雀》導演杜琪峰,2007年鹿特丹電影節已經專為他組織了特別放映。王小帥已得過一次銀熊。韓國《日與夜》導演洪尚秀過去幾年一直活躍在柏林的論壇單元。意大利名導南尼·莫萊蒂沒有帶來新片,卻出演了《安靜的噪音》,也是電影節期間的熱門談資。

全景單元和論壇單元,一貫是柏林電影節最固守的陣地。“青年論壇”單元的關鍵詞是前衛、實驗性、學術性和政治報告。上世紀60年代中期柏林電影節進入了停頓疲態,社會政治上的變革及衝突在所放映的電影裏看不到有所體現,於是德國著名電影人和電影史專家烏希·格裏高爾和愛立卡·格裏高爾在60年代末年創辦了著名的軍火庫電影院,放映實驗先鋒電影,拒絕明星和浮華,電影院被視為文化交流和政治討論的場所,放映之後組織導演和觀眾的對話會,並出版收錄有訪談、背景資料、評論的特別專輯。1970年,軍火庫發展為第一屆國際青年電影論壇,以敏銳發現提倡當前社會觀察的作者電影和藝術創新實驗為個性宗旨,激起各方人士的交流討論,後因巨大成功成為柏林電影節的一個單元。總的說來,青年論壇關注那些有不普通視角的電影,對梳理曆史擔負著義務,尤其是關於德國過去、納粹、集中營,也包括其他國家獨裁統治等等的電影。70年代和80年代,青年論壇集中介紹了歐洲及東歐、美國、拉美的獨立前衛電影。80年代末期和90年代加強了亞洲獨立電影的發現,除中國外,還有泰國、日本、韓國、印度、新加坡、菲律賓、老撾和印尼等。2000年特別介紹了日本的9部電影及錄像作品,2002年更以中國為重點主題,推介了13部最新青年電影。但是今年,這裏也打起了明星牌,麥當娜的新片《下流與智慧》以及派蒂·史密斯的自傳影片《人生如夢》都進入了論壇單元。新聞發布會上,一幫記者叫嚷著“派蒂,脫衣服!”煞是熱鬧。《下流與智慧》排了4場,場場要提前40分鍾等候入場,否則就可能因為人滿進不去。有個記者提前了20分鍾,不幸人滿,他當場大怒:“我不是麥當娜的‘粉絲’,我是記者,我要寫稿。”電影節組織人員無動於衷:“等下一場吧。”

“去新聞發布會就是去看明星,看熱鬧,此外還有什麽呢?”德國電子雜誌《電影在線》的記者塞裏維婭說。柏林影展期間,她手裏永遠拿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兩塊電池來回換,以確保隨時在線傳稿。58屆柏林電影節顯然成功地贏回了媒體的注意力。英國電影雜誌《銀幕》、美國的《好萊塢報道》和《綜藝》各自派出不下20人的團隊,在電影節期間每日出刊。柏林電影節同時變成了幾家電影雜誌的實力大比拚。《好萊塢報道》繼承美式風格,前半本是花邊新聞,後半本是簡短影評;《綜藝》以影評為主;《銀幕》的評論口味知識分子化,同時組織各國最有名的影評人給電影打星評分,最好的是4顆星,最差是打×。《血色將至》一直以4顆星高居榜首,最後果然獲得傑出藝術成就獎——這電影被媒體譽為“21世紀的《公民凱恩》”。電影節前3天,《好萊塢報道》最快被搶光,隨著競賽片的放映,《銀幕》逐漸變得搶手,如果不早些去,就被其他記者拿光了。

金熊銀熊最後的著落可謂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頒獎現場掌聲禮貌得有些沉悶,導演們則個個激動異常。巴西青年導演何塞·帕蒂爾哈成名於2002年聖丹斯電影節,此次是他首次獲“三大”肯定,拿到金熊後,他當即激動得雙膝跪地,狂吻金熊。何塞·帕蒂爾哈的獲獎作品是《精銳部隊》:與《中央車站》、《上帝之城》一樣,《精銳部隊》更深入地重複了裏約熱內盧是罪惡淵藪的傳說。《精銳部隊》指的是巴西政府在上世紀80年代為了打擊販毒而創立的警察特種部隊BOPE,BOPE的標誌是一個正麵的頭蓋骨、兩把交叉的手槍和一把匕首,他們打擊毒販的手段也是以暴製暴,在很多巴西居民眼中,他們甚至比毒販還要可怕。何塞·帕蒂爾哈為了此片,采訪過20個曾經在BOPE中服役的人,編劇皮蒙特爾本人就是曾在BOPE服役過12年的退伍老兵。帕蒂爾哈說,他本來打算將之拍攝成紀錄片,但由於采訪中20人提到了太多警方腐敗的內幕,之後,當警察傳訊帕蒂爾哈要求他提供采訪的20人名單時,他放棄了拍攝純粹紀錄片的想法。

說這部電影得“金熊”意外,是因為這部電影已於2007年在巴西上映,並迅速成為巴西曆史上最賣座的電影。說得“金熊”不意外,是這部電影確實符合柏林的標準:主題夠沉重,風格夠淩厲。通片的槍戰和暴力場麵讓任何一部好萊塢槍戰片都望塵莫及,因此有人在新聞發布會上當場指責他不加節製地美化暴力,但帕蒂爾哈卻說:“我不想在電影中加入任何自己的道德判斷。”電影的影像風格也夠迷人,全部采用手持攝像機拍攝,使用分段式的敘事結構,影片完全由章節劃分,讓人想起當年的“壞小子”昆汀·塔倫蒂諾。

帕蒂爾哈說,《精銳部隊》的拍攝發生了很多意外:一些技術部門人員在拍攝的貧民窟遭到綁架、囚禁,器材全部失蹤,帕蒂爾哈被迫更換拍攝地點;投資方在閱讀過完整劇本之後拒絕再次注資;電影的粗剪版本曾經在剪輯工作室中被盜。警方也試圖阻止這部反映了他們腐敗一麵的電影進入影院,最後某些BOPE成員也認為電影醜化了他們的職業。所以,對帕蒂爾哈來說,這隻“金熊”的意義確實不同凡響。

最大的爆冷是《卡廷慘案》沒有得任何獎,有種說法是這部電影在最後關頭被劃為隻參展不參賽。電影反映的是歐洲“二戰”史上一段慘痛的史實,1939年,德國占領波蘭,隨即蘇聯出兵波蘭,俘虜了25萬波蘭軍警及官員。1943年,德國宣布在卡廷森林發現2萬多具被殺害的波蘭軍人屍體。直到1992年,卡廷慘案檔案解密,蘇軍當年殺害波蘭戰俘的真相才浮出水麵。老導演安傑依·瓦依達,1926年生於波蘭,被認為是“波蘭學派”的代表人物,他於2000年獲得奧斯卡終身成就獎,2006年獲得柏林電影節終身成就獎。他的《卡廷慘案》從波蘭家庭角度出發,在這些家庭的眼中,德國人和蘇聯人,誰都不是救世主。在德國人占領下,他們的親人早上出門開會,一去不返,幾年後才拿到一壇骨灰;而蘇聯人來了,照樣把他們的親人送入萬人坑。可憐的波蘭,在兩種力量的蹂躪下輾轉飄零。這部動人又深沉肅穆的作品放映結束時,全場掌聲雷動,所有觀眾起身向大師致敬。

事實上,《卡廷慘案》才是最符合柏林電影節趣味和主旨的影片。柏林國際電影節於1951年在美國的倡議下創立,創立的初始動機便是為了確立柏林“歐洲自由之都”的形象。1974年,電影節上出現了第一部蘇聯影片,一年後,東德影片也加入進來,直接借文化橋梁推動了政治進程,政治支持和調停自那時起便一直是柏林的重要訴求。《卡廷慘案》對“二戰史”的反思,正是柏林電影節一貫喜歡的主題。

其實假如沒有《精銳部隊》,美國紀錄片《標準流程》也許會問鼎金熊。《標準流程》是部紀錄片,紀錄片進入主競賽單元實屬罕見,或許是因為它直麵了美軍虐俘問題,而且拉出了長長的采訪名單。最後得到評審團大獎顯然是因為“正確”的政治立場——柏林牆倒了,柏林依然是個講政治的城市。

有些電影的入圍讓人費解,比如英國的《另一個波琳家女孩》。起初以為這部弱智電影入圍是因為柏林需要娜塔麗·波特曼和斯佳麗·瓊森,後來發現,這隻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也許是,這部英國電影是在德國的電影基地拍攝的,並且拿到了德國電影基金的資助。德國本屆入圍的本土電影隻有溫情的《櫻花》,顆粒無收。但《心火》和《無休無止》都有德國的資金背景——這樣算來,與德國有關的電影就在柏林電影節占了3部——這正是德國電影目前新的努力方向:使德國成為一個受大製作電影歡迎的國際片場。

去年,在德國本土拍攝的國際電影包括美國電影的數量創了紀錄,並且有《竊聽風暴》、《天堂之翼》和《最後的日子》等德國本土電影獲得了世界影響。而在這些作品背後,是德國政府幾年來辛苦營造的一個基於地區性基金和德國聯邦政府電影基金組成的基金網絡。

德國政府創辦的電影基金著實誘人。柏林電影節期間,采訪了德國聯邦電影局(FFA),接受采訪的是戴安娜女士。這位女士是許多導演爭相結識的對象,因為FFA目前掌握著德國最大的電影基金德國聯邦電影基金(DFFF),這個基金每年的預算高達8810萬美元。

這筆錢從哪裏來呢?來自國家財政。有了這筆基金的支持,電影局承諾,隻要保證在德國本土拍攝,進入這個基金計劃的電影,每花1個歐元,DFFF將返還20美分,最高會承擔一部電影80%的製作費用。在第一年的運作中,DFFF用8730萬美元支持了99部長故事片和紀錄片,而它們在德國花的錢卻達到5.88億美元。

2007年從DFFF受益最大的項目之一是沃卓斯基兄弟自《黑客帝國》三部曲之後的第一部長片《疾速車手》,這部電影從去年3月到9月在德國的老牌製片廠貝爾貝斯格製片廠拍攝,共從DFFF拿到了1320萬美元。兩年前沃卓斯基兄弟製片的《V字仇殺隊》,也是在這個片廠拍攝。《疾速車手》的製作方式和《300壯士》完全一樣,全部實拍,在藍幕前完成,然後和電腦生成的外景結合。製片人喬·西弗爾正是因為看到《300壯士》的一小部分就是在慕尼黑製作完成,有德國的電影人才參與到這個項目中,才放心讓《疾速車手》在德國拍攝的。第二大資助項目是德國導演湯姆·提克威的新片,由克利弗·歐文和娜奧米·沃茲主演的美國片《國際組織》,該片得到了860萬美元的德國資金。此外還有凱特·溫絲萊特主演的《閱讀者》、周潤發參演的電影《黃石的孩子》等等。

受聯邦電影基金的成功範例影響,德國地方政府也成立基金支持在本地拍片。柏林-布蘭登堡地區就成立了電影基金MBB,該基金會的主管之一克爾斯滕·內胡斯說,該基金能產生450%的杠杆效應,也就是說他們每投入1.5美元,電影製作人們就會在這裏花6.7美元。擁有名城慕尼黑的巴伐利亞州自認為是戰後德國的電影之都,《竊聽風暴》導演弗羅裏安·亨克爾就曾在奧斯卡領獎辭中提到巴伐利亞州。該州現在也提供基金資助在該州拍片,每年的預算達到3720萬美元。黑森州(Hessen)也有類似基金,每年的預算是3000萬美元。北萊茵州去年資助在該區域拍攝、租用該區域公司設備、使用該區域人才或者後期製作設備的影視節目的資金達到5000萬美元。

其實,成立基金的初始目的,應該是對於在歐洲日益擴張的好萊塢的另外一種方式的反擊。與電影宮隔一條街就是集電影、飲食、購物於一體的超級電影城索尼中心。盡管德國觀眾依然熱愛柏林電影節和它的電影,甚至連夜排隊以搶購一張電影票,但在索尼中心,滿眼都是好萊塢新片的預告和海報,甚至這個電影城本身的存在,都已經可以說明一種資本的擴張。DFFF的潛台詞就是:把好萊塢從德國電影市場上掠走的錢再拿回來。DFFF的項目主管克裏斯汀·伯格說:“這個基金如此成功是因為我們和電影工業密切合作,並且想要加強德國電影製片人的地位,讓德國電影和世界電影一起變得更強大。”

然而DFFF在2007年的收成很好,自2008年初始卻危機初現。一方麵因為美國編劇罷工耽誤了3個月,很多大片計劃被推遲或擱置,另一方麵是因為美元的持續貶值。駐柏林的電影製作顧問迪比·埃爾賓表示,如果有人問他今年要在德國拍《疾速車手》值不值,他就會掂量掂量,“去年1月1歐元兌換1.32美元,在德國拍片還是值的,但現在這個數已經上升到1.46到1.48美元了,這就有點燙手了。我不覺得現在在德國拍片會一樣值”。

所以,想來想去,似乎隻有扶持自己的大片導演才是出路。DFFF支持了湯姆·提克威的《香水》。戴安娜說,投資金給《香水》,是因為小說暢銷,導演有名,有好的票房預期。這幾年來,德國影壇湧現出了一批新人新作,除了被考拉斯·艾德認為幫助德國電影重返國際影壇而進入德國電影博物館的《羅拉快跑》,還有曾以《勇往直前》獲得過2004年柏林金熊獎的費斯·阿金,2007年,他的反映德國人與土耳其移民衝突的《天堂之翼》在戛納電影節上得到了最佳編劇獎,並被選為代表德國衝擊奧斯卡的電影。猛烈批判媒體口味好萊塢化的國際影評人協會秘書長考拉斯·艾德大力支持基金:“基金的成立是個進步,他給了德國電影人以製作的幫助和經濟的幫助。”然而,記者向戴安娜提了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有兩項提案,一項如同《香水》,有暢銷小說作基礎,有有名的導演;而另一項想法非常天才,但導演是無名之輩,也一時看不出票房前景,你們會選擇哪項?“戴安娜最終說選擇後者,然而表情非常尷尬。

因此,《精銳部隊》的得獎更加可以理解,柏林電影節或許在暗示新的德國電影人:“瞧,這就是我要的電影,又有個性又有票房。”

很顯然,德國的新人還會一撥撥兒出現。德國有大量的電影學院,那些學生是每年支持柏林電影節展望單元、論壇單元和天才訓練營的主力。展望單元主管阿爾弗雷德-霍利加斯說:“你也可以認為如果有一個非常好的電影學院就足夠了,我們可以從那裏獲得80%的作品,但情況不是這樣的。我們發現,盡管我們去年沒有從科隆選出一部電影,但今年參加單元的電影可以說是科隆電影的大集合,我們隻是在將我們的項目整合在一起時才發現這一現象的,我們並不是有意這樣做的。”另外,他認為,德國的電影學院已經越來越趨向於多化,“在過去,人們經常稱,科隆的人經常玩視頻,巴登-符騰堡州的人學習製作特效,在慕尼黑你製作高質量照片,在巴伯斯貝格製作的電影都發生在前東德公寓樓裏,柏林人則為了自我實現而拍片。這已有了很大的改觀,所有的事情已更為多元化,產生了更細微的變化”。記者在德國高等電影電視學院和柏林電影節短片展映的觀摩中,已經發現了這一點。或許就在幾年內,他們之中將出現又一批湯姆·提克威和費斯·阿金。

事實上,德國本土的知識分子對湯姆·提克威的《香水》的態度非常曖昧。一方麵,他們意識到這部用英文拍攝的電影在本土和美國市場的成功;另一方麵,他們多少認為湯姆·提克威正在離開《羅拉快跑》時期的銳氣和任性。同樣的改變在保羅·托馬斯·安德森和埃裏克·宗卡身上也發生著。拍攝過《木蘭花》的導演在新聞發布會上眼含熱淚回憶童年;《朱莉婭》盡管依然不失質量上乘,但某些肥皂劇橋段卻看得出導演的暗度陳倉。當然,也許他們隻是不再想讓自己看上去那麽冷,就像本屆柏林電影節主席迪特·考斯裏科對本次電影節的總結:“酷,但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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