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from West to West (6)

(2011-12-15 09:05:17) 下一個
“Have you seen the snow leopard?
No! Isn't that wonderful?”
--- The Snow Leopard by Peter Matthiessen

from West to West (6)

晚飯的時候大家都會天南海北的瞎聊,比如,表達對到印度旅行時坐在公共汽車頂上的神往,描述加德滿都Thamel旅舍裏夜間小老鼠的造訪等等。當然很多時候都會問起為什麽會做這樣一次旅行。

第一次聽說岡仁波切和瑪旁雍措,是去年我在西藏旅行時的最後一天。住在納木措湖邊同一間鐵皮屋子裏的幾個女孩剛從阿裏過來。其中一個女孩說看過了瑪旁雍措,其他措都沒有魅力了。屋子床頭的牆壁上掛著一張西藏地圖,我就好奇的請她指給我看,瑪旁雍措在哪裏。“那裏還有神山岡仁波切,很多人包括印度人都去那裏轉山。”她又加了一句。

回來後我對西藏的曆史文化藝術產生了非常大的興趣,很希望能再次回去。於是跑到Lonely Planet上吆喝了一聲:誰想跟我去轉山?就這樣找到了Jeff, Katy 和Sperello. 不願從拉薩出發同樣的路再走一遍,所以選擇了從Simikot徒步進入阿裏。

對我來說,西藏應該不僅僅是令人震撼的高原風光,詩意的惆悵或是甜蜜的憂傷。不,不止這些。我要去岡仁波切,一步一步的,去體會當地人的虔誠,去目證他們的幸福。


October 9th
Day15 Drive from Darchen to Darboche & Trek to Drira Puk (5,000m)

Mt. Kailash, 岡仁波切, (Gang Rinpoche, 藏語意為precious jewel of snows), Mt. Meru (in Hinduism), 在藏傳佛教,苯教(藏族在佛教之前就發展起來的信仰),印度教和耆那教(Jainism,源自古印度的古老宗教)中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 被世界上40%的人奉為聖地。位於西藏偏僻的西部,海拔6,721米,因其宗教意義上的神聖性而從未被攀登過。轉山(Kora),望文生義就是繞著岡仁波切峰走一圈,被認為是積累功德的一個神聖儀式,轉一次即可洗淨一世所犯的罪孽。分外圈和內圈,外圈轉了13次才有資格走內圈。馬年轉山一次相當於其他年份轉13次。轉夠108圈即可在一生成佛。

由於政治和邊界糾紛的原因, 從1954年到1978年印度朝聖者不被允許到岡仁波切轉山。現在印度護照持有者必須經過繁複的程序,通過抽簽才能獲得許可。同行的三位印度女士因為持有美國護照所以避開了這些麻煩。

從塔欽出發轉山一圈大概是53公裏,走的快的一大早出發一天完成,以磕長頭的方式大概需要兩個星期到三個星期,我們安排三天時間。兩個人合帶一個行李,Dining tent不跟著去, 早餐和晚餐都送到帳篷裏,中午帶便當. Katy, Jeff 和Sperello當然是從塔欽開始,我別無選擇,隻有按照原來的日程安排從塔欽先坐車到Darboche,從那裏開始。

我們七個人,因為速度各不同,安排了四個向導跟著 (Chhiring,西藏的向導,另外兩個平時是廚房的幫手),不能叫誰落了單,考慮的非常謹慎。因為途中的野狗非常厲害,據說(不知真假)曾發生過咬死朝聖者的事情。三位印度女士租了三匹馬,比起尼泊爾來可貴多了,一匹一天要500人民幣,租三天。騎馬就不能背包,不論多小的包都不行,而horseman 或是horselady不可以幫忙背包,因此還得再請一個背夫,好像一天100人民幣。

第一天一早Katy, Jeff ,Sperello就和Chhiring先行出發。然後我和印度女士們坐上一輛越野車也上路了,沒多久到了Darboche。每年藏曆四月在這裏舉行Saga Dawa慶典,高高的經幡柱重新掛上新的經幡,慶祝釋迦牟尼的出生,成佛與圓寂。

後備隊伍包括向導們還沒跟上,印度女士們的馬也還沒到。特別的冷,手腳都凍麻木了。這時德國夫婦也到了。這對德國夫婦從在尼泊爾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和我們在同一個地方露營,在紮布讓住同一家旅舍. 有時我們在晚飯時間也會拿他們八卦八卦。

相互問候之後,他倆問要不要跟他們一塊兒走。等著也是冷,我就和他們出發了。這對我而言是個“冒險”,因為這兩個人的職業是做觀察野生動物的徒步旅遊,走的奇快,每天都很早到達營地。

向北而行, 出發時已經是上午11點,高聳的山壁仍在河穀裏投下大片陰影。 山壁上的瀑布凍成了冰,慢慢隨著陽光的照射消融,“嘩!”的落下來。說起就我們三個在這兒走,一個向導也沒跟上不禁有些不解。這會兒是淡季了,偶爾有不多的藏人超過我們。也不知道大概又過了多久,我的向導追了上來。德國夫婦就跟我道了別。我的向導叫Rewonta, 小個子的尼泊爾人。他一手提了個熱水瓶,一手提了個大大的卡式收錄機。那收錄機裏還放著歡快的印度歌曲。一時間我恍惚以為又回到了需要打開水的大學時代,當然印度歌曲是個bonus.

今天12公裏(從塔欽起步則有20公裏)是緩坡上升,估計時間是5個小時。沿河而行,路很寬很明顯。大概下午2點的時候到了午飯休息點。大家在這裏匯齊了,到了3點才繼續上路。一出門就看到一隻鷹在上空盤旋,我的目光追隨著它15分鍾後才戀戀不舍的離開。據說離營地哲熱寺(Drira Puk)隻剩下3公裏了,我因此也就不急著趕路。後來還遇到一個獨自轉山的北京女孩兒,我想不會是西太後吧?不過估計不是,這孩子看著挺溫油的。:) 4:45終於到了營地。

哲熱寺是噶舉派的寺廟,曆史可追溯到13世紀,藏語意思為“母犛牛角山洞”,在Lha Chu河對岸。傳說中一個空行母化作一隻母犛牛(dri), 在大風暴中將瑜珈士Gotsangpa引領到了這個山洞,此後他便在這個洞裏修行冥思。(話說母犛牛在藏語裏是dri, 公犛牛是yak, 所以其實沒有yak butter tea而是dri butter tea.)

今天晚上我們就在剛仁波切的北坡下麵露營。雪山近在咫尺,帶著一種悲憫注視著每一個渺小的生靈萬物。盡管我並非信徒,卻仍然感到神聖不可侵犯,同時又覺得很可親。一路走來,有這樣一刻,足矣。


October 10th
Day16 Trek from Drira Puk to Zutul Puk (4,790m)


轉山的第二天是最為艱難的一天,全程18公裏,估計時間是8到9個小時,要翻越5630米的卓瑪山口(Drolma La)。並且翻過卓瑪山口後進入Lham Chu 山穀,一旦起風我們還將逆風而行。昨天Chhiring說要等大家都翻過了卓瑪山口,他才會決定當晚的露營地點,不一定按照日程安排到 Zutul Puk。 我知道基本上就全看我的情況而定了,印度女士們騎馬,不會比我更慢。

沒想到在剛仁波切的這一晚,是我在整個旅途中睡的最最好的一晚。早上起來時,天還沒亮,剛仁波切尚在群星圍繞之中,凜冽之息撲麵而來,這一瞬間仿佛自己也置身於星際,飄渺,無際,永恒。

很快我就準備好了,並且還厚顏無恥的請Jeff幫我到此一遊留影一張。他拍了一張趕緊把手揣回口袋繼續哆嗦。然後我就最先上路了。路上的藏人比昨天多,估計他們都是很早就出發,昨天我上路都中午了所以沒遇到。我會先問候一聲“紮西德勒!”,他們幾乎都先是好奇的衝我直瞅,然後綻放出一個真心喜悅的笑容,回應一聲“紮西德勒”。盡管促使我們來轉山的動機不一樣,但是好像有一種特殊的理解存在,讓我感覺是他們中的一員。

一路都是上坡,先是Jeff,然後Sperello也趕了上來。爬了一段坡上氣不接下氣,我停下來想喝口水,發現居然結了冰。 Rewonta和Katy也跟上來了.

在到卓瑪山口之前,會先到一個叫做Silwa- tshel的地方。這對朝聖者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在這裏朝聖者會留下一件衣服,或是身體上的一部分比如頭發,指甲,一滴血。這代表著一次象征性的死亡,等到了卓瑪山口則獲得重生。也是獻給死亡之神的一個物證,當最終一刻來臨時,神會認得自己。西藏的宗教和文化裏,時刻都在為死亡做準備,這點與其他文化非常的不同。(不過我對“其他文化”也沒啥研究。:))

Jeff 要在Silwa- tshel給他的寵物貓留下紀念,可憐的貓被蟒蛇給吞了。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在這裏,就問Rewanta。可是Rewonta的英語不太好,問他:“Silwa- tshel,yes?” “唔唔唔,yes.” 再問:“Silwa- tshel, no?” ““唔唔唔,no.” 要不是戴著帽子,我真的要扯頭發了。後來一個藏人聽懂了我帶有強烈口音的問話,告訴我們就是這裏。幾個青年圍著Sperello想要他的登山棍。他在地上寫“59”,兩個青年一個 “20”,一個“30”,笑著離開了。

忽然間看到Prarthana 騎著馬過來了。她帶來了壞消息:Kavitha剛走了沒幾步突然失去了視覺。Chhiring決定把她往下送回塔欽。 Pallivi放棄轉山,陪她一起回去。Kavitha有高血壓,一路上有些狀況但都被控製住了,今天早上她都還好好的。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為她遺憾和擔心,隻好祈望下到塔欽就沒事了。

繼續攀爬,一次次上到一個山頭都以為到了卓瑪拉,卻隻是望見前麵的另一個山頭。當最終來到卓瑪拉時,大家互相祝賀擁抱,欣喜萬分。這是一個至高點,既是地理上的,也是精神上的。能夠和Katy, Jeff 和Sperello一同站在這個山口,我特別的感動。Sperello 將他姐姐交給他的一個黑色絲帶綁在經幡上。絲帶上她用黑色的墨水寫下沒有痕跡的話語,留給風去解讀。

合影留念,稍事休息後,下行不遠有一段特別陡的下坡。看到藏人跑著跳著走遠了,我自己隻好尋找另一條稍微不那麽陡的
路。有一刻Rewonta差點要架起我的胳膊把我往下扛,弄的我啼笑皆非,趕緊搖手搖頭製止了他。

Lham Chu山穀很平緩,我甚至還超過了一些藏人,簡直可以說是euphoric。正飛奔著,突然聽到誰叫我名字,還以為出現幻聽了呢。原來是Chhiring, 他從一個藏式茶館裏叫住我,說:“本來我是決定在這裏露營,可是隊伍已經往前走了10分鍾。進來休息一下,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坐在帳篷裏,他麵帶疲憊,嚴肅的說:“我很擔心你,非常的擔心。” “別擔心,我感覺好的很,一個小時沒有問題。”等上了路我突然意識到,他並不是擔心這餘下的一個小時,他是從第一天起,整整擔心了十二天。但他一直沒有流露過,都隻是讓我別擔心,能夠做到。直到這一刻,知道已經渡過了最難的一天,才告訴我。

到了Zutul Puk營地,大家再次相互祝賀。這一天我用了9個小時完成,沒有落下。


October 11th
Day17 Trek from Zutul Puk to Darchen and drive to Hor Qu


最後一天隻有5個小時的路程,早上懶洋洋的起來,心裏沒有了負擔的感覺真好。但是沒有了壓力,反而不如昨天狀態好。從翻過卓瑪拉就看不到岡仁波切了,納木那尼峰(Gurla Mandhata)再次出現在遠處,像是天際的一道雲。

快到塔欽時有一個收費站,我和Prarthana就在那裏坐上越野車,而Katy, Jeff和Sperello將繼續走完全程。

轉山就這樣結束了。如果沒有他們的鼓勵,我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真心的為Katy, Jeff和Sperello而高興,也為Kavitha 和Pallivi 遺憾。

轉山沒帶SLR (Sperello因此將轉山期間的他拍的照片獻給了我),隻帶了後備相機Panasonic DMC-LX5. 出發前剛買的,不太會用。前幾天看到攝影壇子有消息說減價了,氣的我鼻子都歪了。再一想,還是氣,又給氣回來了。


地圖1. 整個旅程路線。紅色飛行,綠色徒步,藍色坐車。


地圖2. 轉山的地圖



1. Mt Kailash viewed from Darboche



2. 右邊山腳下的平台是天葬台



3



4 仍在陰影裏的河穀



5 Lha Chu 河穀



6 結成冰的瀑布邊發現幾隻羚羊?還是黃羊?



7 Mt. Kailash West Face




8



9



10 翱翔的鷹






11



12 Drira Puk camp site. Mt. Kailash North Face



13 Kailash caressed by the morning sun



14 “Give me your sticks.” At Silwa- tshel



15 Silwa- tshel



16. Drolma La



17



18 剛翻越卓瑪拉,下麵的一個凍湖 Tuje Chempo Dzingbu ( Bathing Pool of Great Compassion; also Gaurikund)



19



20 Lham Chu Valley after Drolma La with Gurla Mandhata in the background



21



22


23.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