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 揮揮手，說再見(12 結尾篇)

經過這許多年生活的顛簸，誰也沒想到，小依和牛萬鵬會如此無聲無息的回到了自己的祖國。

而迎接小依的，隻有頭發已經花白的母親。見到小依，老母親淚水橫流,一雙已經沒什麽彈性的手，緊緊握著久別的女兒。慈母的眼神，把女兒從頭到腳看了個遍。她看見了女兒的眼角，額頭上淺淺皺紋，不禁更加感觸。

而踏進家門的小依，抬頭見到的是黑鏡框中父親微笑的像。一聲“爸”，她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悲哀。這麽多年了，再苦再難，她也沒有如此傷心。這種失去父親的痛苦，摧殘著小依所有的理智控製能力。想起父親從小疼愛她的一切一切，如夢幻般的記憶，如此清晰，又如此遙遠。

牛萬鵬一回國後就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開公司的事。當然，百忙中的一個溫馨夜晚，他也讓小依懷上了他的孩子。從此小依的生活重心嚴重偏向了生孩子，養孩子。除了變賣她父親留下的金條和一間老屋為牛萬鵬做些成本之外，她幾乎脫離了所有牛萬鵬的生意經。

在國內辦公司，遠遠比牛萬鵬想像的複雜。不僅僅是許多關係網要打通，更讓他比較難接受的是這樣一個事實，不經營一些非法的生意就賺不到大錢。他的非法生意不做的信念從遇到了馨兒那時起破滅了。

馨兒全名叫慕敏馨，一位當地頗有名氣的外貿明星。仗著她許多海外和國內幹爹的關係，名下已經有幾家自己專為外貿生產的加工廠家。

認識馨兒是在一次酒會上。沒人引見，沒人介紹，馨兒和牛萬鵬自然的聊上了。而這種自然，卻不那麽自然，因為，牛萬鵬陌生又英俊的形象讓馨兒感到好奇。她的雙腳，原來停留在離牛萬鵬很遠處，被挪到了牛萬鵬身邊。

馨兒的能力是能讓一個男人覺得，這個女人很典雅端莊，高貴到似乎很難接近。而又是這樣一個女人，她，願意接近你，願把她的陽光撒向你。她雖然說話帶著不急不慢的語調，但每個問題又透露出對你的興趣。每個問題認真的回答，讓人看到她的認真投入。

很快，他們倆成了無話不聊的夥伴。這期間，有許多人不斷的過來和馨兒交流，而馨兒的主次分的很清楚，她這一夜，隻關注牛萬鵬。牛萬鵬向馨兒請教了許多生意場上的事，這更讓牛萬鵬覺得這是老天在幫他，幫他認識了這樣一位朋友。

在馨兒的啟發下，牛萬鵬開始注冊許多公司。慢慢的，他開始通過馨兒的關係幹起一些走私的事。幾筆轉手汽車生意，讓公司的利潤出現了天文數字。他，真要好好感謝馨兒。

當他把一張50萬的卡交到馨兒手中時，他錯了。

“你真的想謝我？”馨兒問。

“當然。沒有你的幫助，我不可能賺這麽多錢。”牛萬鵬笑了笑。

“有一筆意大利的生意，需要我去談。如果你真的想謝我，陪我一起去如何？”

“這。。”

“為難就算了。”馨兒把頭扭了過去。

“什麽時候，你說個時間。”

幾個月後的一天，15世紀統治者斯福爾紮下令興建的監獄，斯芳斯古堡，來了兩位中國遊客。他們是牛萬鵬和馨兒。一直為生活忙碌的牛萬鵬，直到此時才見識到了聖母降生的米蘭大教堂，環視原名為佛拉維歐圓形劇場的鬥獸場，感受那座密不透氣的歎息橋，漫步威尼斯廣場，享受蒙特卡蒂尼的溫泉。這一切，對牛萬鵬來說很新奇。

而馨兒，趁著一個機會，悄然的把牛萬鵬的手拉到了手心。馨兒也心醉了。她認識的男人太多太多，多為逢場作戲。男人，就是幹爹也不會放過她。除了金錢和動物的本能，對男人，她已經麻木。而牛萬鵬的出現，在她的第一記憶中已經動了心。而認識牛萬鵬這許多日子中，這個不食色的男人，她從來沒見過。她拉著牛萬鵬的手，對方隻是禮貌的回應，很快，就鬆了開去。越是如此，她就越是喜歡這個男人。她知道，要得到這個男人，不容易，絕對不能操之過急。

慢慢的，馨兒發現牛萬鵬外貌英俊，但內心卻很柔軟。每次當馨兒說起一些受到傷害的事，牛萬鵬會投來異常關注的眼神。

馨兒問到：“到現在，還沒有一個男人真正讀懂我，喜歡我這個人，而不僅僅是個女人的身體。萬鵬，你說這是為什麽？難道我除了長的還可以之外，就沒一處是男人能用心去喜歡的嗎？” 
 
“可能是因為你太成功了，一些普通的男人不敢靠近你吧。”

“萬鵬，說句心裏話，如果你沒結婚，你會喜歡上我嗎？”

“為什麽不會呢？”

“你的不否定句，隻是留點麵子給我。”馨兒看上去有些傷感。

“馨兒，別這麽說。如果我沒結婚的話會喜歡你，但也許不會去追求你，因為你從金錢到地位都太高了。”

“如果我追求你呢？你會拒絕不？”

“我這人是先到先得呀。”牛萬鵬想用這句玩笑話來瓦解這種氣氛。

“也就是說，拋開婚姻不談，你是能夠接受我的，是這樣吧。”

“。。。”

“我不明白，為什麽有些男人家有賢妻，卻一個勁的在外麵風流。而我唯一喜歡的男人，卻不能給我在心靈開一絲小小的窗戶。”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給了我那麽多幫助，怎麽能說我不心存感激？”

“萬鵬，你知道我說的不是感激之情，而是男女知己之情。”

“馨兒，我公司這許多非法操作之事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這可比知己之情更高一層次噢。”

“說到底，金錢麵前你才需要我。”

牛萬鵬被馨兒說的急了。“馨兒，真別這麽看我。我是在拚命為金錢奮鬥，但我更看重你我的友誼。如果我真的沒有婚姻，我會娶你。”

“嗯”。馨兒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逼牛萬鵬。這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豁出去了。

那一夜，馨兒把牛萬鵬送到賓館房間後，悄悄的拿走了丟在桌子上的門卡。午夜過後，牛萬鵬終於沒能從睡夢中抗拒住鑽進他被窩中一絲不掛胴體的誘惑。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感覺到馨兒在他身體上撫摸的手時才清醒過來，他都幹了些什麽。

日複一日，在馨兒的幫助，牛萬鵬的公司上市了。

而小依，有了孩子之後，加上丈夫賺了大錢，日子過的也不錯。她認識了一些海歸回來的太太們，經常有些私人教會聚會，顯然生活比美國悠閑了許多。還取了個洋名字，阿尼達。

有一個寧靜的周末，牛萬鵬沉了個臉對小依說：“小依，我犯了錯，我對不起你，我不值得你愛。我們，離婚吧。”

“是那個叫馨兒的人？”

“是。”

從那天起，牛萬鵬搬走了。

看見小依整天悲哀的樣子，小依母親把孩子領了去暫養。

當小依遇到浩愛民那天，正是和牛萬鵬簽字離婚的那天。小依很想用浩愛民來喚醒牛萬鵬的嫉妒心，讓他回心轉意。當然，這隻是小依的一廂情願。牛萬鵬還是走了。

浩愛民聽完了小依的故事，許久沒說話。這個女人的苦，對他震動很大。

“愛民，你答應過今夜陪我。我一生中隻有過牛萬鵬這個男人，今天，謝謝你成為我生命中第二個男人。”

“阿尼達，我生命中除了太太，也再沒有過第二個女人同床同枕。今夜，你我如果外遇了，除了你我，是沒人知道。你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沒有男人會拒絕你。問題是，我們能夠隻為了性而性嗎？也許多數男人能做到，而我做不到。如果今夜我在你這裏度過，你就會進入我的靈魂。那種一夜情不是我追求的。過了今夜，我會在肉體和情感上都背叛了我太太。說實在，這連嫖妓的男人都不如。而你呢，如果隻是需要一些安慰，今夜我給你的滿足，會成為你身上永遠洗刷不掉的汙點。而過了今夜，如果你愛上了我，這種第三者的戀愛痛苦，等於再把你投入地獄。是地獄，你明白嗎？除非我和你那位先生一樣背叛自己的太太，不然，隻能是痛苦。因為，你我都一樣，在情感上是瀟灑不起來的。”

“阿尼達，讓我們揮揮手，說再見。明天，我們會是更好的朋友，不是嗎？”

(完)

後記：

許多年後，小依收到一位律師轉給她的信。打開信，她看到了牛萬鵬的筆跡：

親愛的小依，

首先為給你造成傷害深深的道歉。這世界上，你是我唯一不想傷害到的人，卻被我如此傷害。有愧在心，常夜不能寐。 在國外的大起大落，讓我成了拜金主義者，也讓我走上犯罪道路。而一切的證據，都在馨兒掌控中。如果我不離開你，她將把我送上監獄。

另外，因為我的罪，主也給了我懲罰。許多次睡覺醒來後，枕頭邊都是口水。我不敢告訴你，悄悄的去做了檢查。腦瘤，是惡性的。醫生告訴我，時間也許不多了。

馨兒認為她可以100%的控製住我，她錯了。公司上市後，我把股票轉到了我們孩子的名下。下麵一些獨立的工廠，我也轉讓給一家美國公司。所有的錢，劃進了我們在美國還沒關了的銀行戶口。

當你收到這封信時，這個背叛妻子的叫牛萬鵬的罪人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那個美國銀行戶口要拜托你去照看了。

下輩子如果還有可能，我寧願做個普普通通的人，好好的把你擁有。

別了，我最親愛的人。

罪人萬鵬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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