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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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家的孩子(曾發表在我的搜狐博客)

(2008-03-03 13:32:21) 下一個
我是個戀家的孩子。

小時候,我上的是全托保育院。最讓我媽頭痛的是:周一送我上保育院。我那驚天動地的大哭大鬧,不僅使我媽無奈,無力,更甚的是尷尬。沒有一個小朋友像我哭得那樣醜的,張著大嘴,雙眼緊閉,聲嘶力竭,一點風度都沒有,也沒有一個小朋友有我哭的那樣聲大的,無愧於我當時的綽號‘大嗓門’(如今,我唱歌唱不了高音,我就懷疑是否那時,哭時不會用嗓子,把嗓子喊壞了),同時,雙手緊扯我媽的衣服,我媽怎麽掰也掰不開我的手。送我上一次保育院,我媽就如同參加了一次戰爭,被我弄得披頭散發,衣衫不整。不容易啊,我媽終於脫身走了。留下我繼續保持著同樣的哭像繼續哭。哭到累了,沒意思了,就停了。這時的我就開始謀劃如何逃跑回家了。我所在的保育院,有一個很大的院子,無論從小班,中班或大班的所在地到大門口,都有一定的距離。我從小班開始,就有逃跑的不良記錄。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我是如何在小班的年紀,從班裏跑到大門口,然後混出大門,再然後邁著小短腿走回距保育院至少2公裏的家的。那個年代還好沒有人販子,要不然,我也不知被販了多少次了。

我記憶裏最清楚的一次逃跑是在大班的時候,那時的我絕對是逃跑黑名單上的首犯,我已被老師重點監視了很長時間而沒有機會逃跑了。那一天,近黃昏的時候天陰了下來,我特別特別想家,我決定,我今天就要回家。我的逃跑經驗告訴我,我不能單獨行動,一旦我是單獨一個人的時候,老師的眼睛就盯著我不放了。晚飯後,天下起了大雨,我拉了幾個小朋友一起玩,其中有一個是我的逃跑老搭檔,趁大家玩的興起的時候,我問她們想不想爸爸媽媽,想不想家,在這大風雨的晚上,5,6歲的孩子誰能不想家?回答當然是想。我就說,我們今晚就回家。但是,不能讓老師發現。我指揮著大家互換衣服,又讓一個小朋友拿上她的也就能裝1,2本小人書的小包包,當時,按我這6歲孩子的智力,我認為我們互換了衣服,就不是我們自己了,就是別人了,老師就認不出來了,況且,我們當中有人拿了一個小包包,就像大人上班都拿著一個包包一樣,那麽,我們就是大人了。我當時實在沒有意識到我們的個頭是無論如何扮不了大人的。可當時我還很為自己得意了一把。趁老師不注意,我們開始行動了,出了教室門,衝進了黑暗的大雨中,接近大門口時,我們放慢了腳步,裝成大人的樣子,大搖大擺,心情萬分緊張的走出了大門口。守門的人坐在屋裏,而不是象平常那樣坐在門口,他萬萬想不到在這黑黑的大風雨天,竟然有人勝利大逃亡。真是天助我也,出了大門,極度興奮的我們作鳥獸散,各自奔回自己的窩--家,溫暖的家去了。

鑒於我的屢逃不改,我記得保育院方聯合家長對我的‘迫害’是,周末不讓回家。並且,早先的慣例被修改成了不平等條約,不再允許我在家過夜,逃跑的當天,必須當晚與到家裏尋我的老師返回保育院,即使在我可憐巴巴的,一步三回頭的,連我父母都不禁心軟轉而要求讓我過一夜的情況下,也不能破例。

多年以後,在英國,與一位朋友閑聊,她突然扯到:‘小時候,我不願意上幼兒園,每次送幼兒園都很困難,所以,到我妹妹的時候,就不送她去幼兒園了’。我愣住了,真的愣住了,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因果關係,她的妹妹就不用去幼兒園了?那個年代,竟有如此的解決辦法?我傻了,真的傻了,原來準備接著朋友的話題,也把我的保育院的崢嶸歲月述一述,可是,我不會說話了,滿腦子的就是一句話‘不用去幼兒園了’。然後,五年過去了,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對我的那位朋友說過我的保育院。今天,就算是五年前的那個閑聊的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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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SINEAD4273 回複 悄悄話
小姐姐, 你怎麽這麽能幹? 走兩公裏路回家? 那麽一個小不點。

小大人集體逃亡?

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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