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大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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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亞新：美麗的牧場－－烏魯木齊

(2008-03-15 11:51:24) 下一個

　　我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是一想起烏魯木齊就熱淚盈眶，一說起烏魯木齊就眉飛色舞。離開烏魯木齊移居美國已足足兩年零 3 個月 25 天了， 845 個日日夜夜；在此之前，我從未離開她這麽久的時間，即便是原先在天山山脈的崇山峻嶺間找礦的日子裏，每逢春節是必定要回家的。每次遠行後回烏魯木齊，當她的英姿愈來愈清晰地浮現在眼簾中時，心中都會湧出一股莫名的激動，那一刻的感覺真是好美好美呀！
　　烏魯木齊確實很美，有一種其它城市所無法比擬的壯美。雄偉的博格達雪峰就像一道巨大的屏風，護衛在她的南邊；雪峰離城市如此之近，仿佛可以直接呼吸到冰川飄來的清新空氣。雪峰下是墨綠色的原始森林，森林中生長著數不清的奇花異草珍禽走獸。森林外是大片的草原，綠茵茵的草灘上散布著成群的牛羊，奔馳的駿馬。烏魯木齊市就坐落在這片草原上，並由此得名；烏魯木齊是少數民族語言的音譯，意思是“美麗的牧場”。由冰川融水匯聚而成的烏魯木齊河像一條美麗的玉帶穿城而過。城市的北麵是廣袤的準葛爾盆地，盆地裏有成群的野驢和黃羊，有神奇的胡楊樹，有見證了億萬年滄桑巨變的矽化木；盆地的中心是浩瀚的庫爾班通古特大沙漠。遠遠望去，整個烏魯木齊就像一幅美倫美煥的風景畫，紅日當空，藍天和雪峰下的森林融合成渾然一體的黛青色，鬆林之上的白色雪峰像似懸在天上，如同凝固的雲朵，和飄動的白雲相互纏繞，卿卿我我。市區裏林立的高樓群和車水馬龍的街道，在高山、森林、草原的襯托下，就像一片精致的積木，釋放著人間的勃勃生機。
　　我出生在烏魯木齊這座美麗的城市裏。在那裏，我度過了童年、少年、青年和中年，度過了整整 48 個人生春秋，我人生中所有的酸甜苦辣悲歡離合都和這座城市息息相關。
　　我的家位於烏魯木齊市一塊林木茂盛的地方－－明園，緊鄰清澈的烏魯木齊河，那裏生長著大片的槭樹、楊樹、榆樹和桑樹；林間有很多可愛的小昆蟲，有蜻蜓、螳螂、蛐蛐、蝴蝶、瑩火蟲等。我家的房子是蘇聯專家遺留下的二層小樓，有著濃鬱的俄羅斯風格，綠色的尖屋頂，黃色的牆麵，牆麵上有好看的浮雕。
　　嚴父慈母和我們兄妹五個，構成了一個溫暖的大家庭。嚴肅的父親對我的教育重在做人，慈母則更多的是生活上的關心。冬天入睡時，被窩冰涼，我常常會意外地發現母親已悄悄地放了一隻熱水袋；我知道全家隻有一隻熱水袋，也許我是小兒子受到了格外的疼愛。下鄉再教育時，生活異常艱苦，每天幹繁重的體力活，夥食卻很差，見不著油水；唯一可口的是母親從烏魯木齊捎來的一小瓶鹹菜，鹹菜用油炒過，裏麵放著一些肉丁。那時，城裏的生活也很清苦，鹹菜裏的那點肉實際上是從爸爸媽媽的嘴裏省出來的，我吃了，他（她）就沒了。如今，兄弟姐妹們都已各奔東西，父親去世有二十多年了，年過八旬的老母親身邊隻有哥哥一家陪伴著。雖然我常常給母親打電話，逢年過節寄些美元，但我知道母親並不缺錢，她最希望的是能看到我，她最心愛的小兒子能在她的身邊多呆一會兒。親愛的媽媽，我也想你，我在地球的另一端為您默默的祈禱。
　　記得兒時和夥伴們在烏魯木齊河遊泳戲水，到河心的沙洲要經過一段深水區，由於人小水深，小夥伴們就手拉著手，連成一串小心翼翼地向河裏走去。兩小無猜，緊握的手有男有女。這些緊握的小手中，有一些一輩子都未分開過，彼此相互看著長大，變老；我們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成了一生的朋友，情同手足。雖然漫漫人生長途使地位財富文化水平有了很大的差異，卻絲毫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彼此關心想念，每過一段時間必定要聚一聚，傾聽各自敞開的心扉，享受無拘無束的嬉笑逗樂，在濃濃的情誼中釋放工作生活的疲憊，開心極了。和這些自幼長大的夥伴在一起，我們都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然而我現在有 845 天沒見著他（她）們了。每次打電話，朋友們都會問；啥時候回來？我無法告訴他（她）們準確的時間，但我的心底裏卻有著一個堅定的聲音：我的心永遠是屬於烏魯木齊的，是屬於那些從青梅竹馬一路走來的夥伴們的。
　　都說小時候吃慣了什麽，一輩子都會惦著；這種感覺自來到美國後，真是太強烈了。一想烏魯木齊，就不由的想那些可口的風味小吃，一想就想的口水直流。盡管自己總是默默地告誡自己，一定要入鄉隨俗，並非常努力地培養對西餐的感情，卻總是提不起興趣。有時去中國城解解饞，點上一兩樣家鄉菜，口味雖相似，感覺卻相去甚遠。比如“孜然羊肉”，那一定要坐在維族人的烤肉攤旁吃才香；親眼看著撒了孜然的羊肉串在碳火上烤的滋滋冒油，然後趁熱吃，這時的香味最濃。一邊享用羊肉串，一邊聽維族人那高亢詼諧的吆喝：來來來！嚐一下嚐一下，沒有結過婚的羊娃子肉，不香不要錢。啊！就像一段百看不厭的幽默小品，給人以身心俱佳的享受。回族人又細又長的拉條子拌麵也具有強大的誘惑力。有時遠行後回烏魯木齊，同事們相互打趣，說某某急的想老婆啦！對方竟激動地爭辯：胡說！第一是過油肉拌麵，第二才是老婆。吃拉條子拌麵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麵放到嘴裏，不用吞咽，自動就往胃裏跑。烏魯木齊地處絲綢之路的交通要衝，自古就是東西方文明的交融之地，也是天南地北各色大菜小吃的匯萃之地，有太多的美味佳肴令人思念，連同欣賞美味時的那情那景。
　　烏魯木齊和世界一樣在快速的變化著，原先寧靜質樸的小城已發展成了現代化的大都市。兒時玩耍的樹林河灘已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現代化的超市、高聳的寫字樓、寬敞的高速公路。但雄偉的博格達雪峰依舊，遼闊的草原依舊，在大自然懷抱中的烏魯木齊依然美麗如初。多少次從夢中笑醒，夢見又回到了久違的烏魯木齊市。啊 ! 烏魯木齊，我枕著你的名字入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