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長段路

明天是淘氣3歲生日。淘氣隻知道生日有cake，有party。在我看來，這可是個重要的日子。
3歲生日標誌著early childhood的結束，幫助淘氣和我走過一年半關鍵歲月的Early Intervention，今天完全結束。Counselor Beth來做最後的家訪，問我認為EI對淘氣有多大幫助。
回想上一個生日，我由衷地感激：“幫助非常大。去年這時候，他剛剛開始說話，詞匯量最多不過三四十個，很多東西都要剁碎搗碎了才能吃，看見年齡相近的小朋友就哭。去年這個時候，我完全不能想象一年後他能像今天這樣毫無問題地適應學校的生活。”
Beth也很感慨：“這一年，他走過了很長一段路。”
淘氣還在成長，從今往後的一年年，他將學會很多知識，取得很多成就。然而，過去的這一年裏發生的進步對他的人生至關重要。他毫無意識地走過了“最長”的一年。

一年前，經過近半年的特別輔導，在我泄氣絕望，而EI輔導老師Jessica鍥而不舍的努力下，淘氣終於開始說mommy,sit等幾個簡單的單詞。我一點不抱指望他能在兩歲生日前說詞組和句子。
九月底回國，二十多個小時的旅程，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淘氣倒是處變不驚，緊緊抱住媽媽不放。老公想要接手也不行，路上把我累得夠嗆。國內人多，不停地有人陪著他說話，語言環境也單純。到我家第二天，去拜訪近處的我的伯父伯母，出門時突然會把稱呼和“再見”連起來說了：“阿公再見，阿婆再見。”過了一周，來了第一個句子：“媽媽抱抱寶寶。”
從國內回來，開始明顯地傾向中文。我們擔心他和老師小朋友的交流會有問題，有時特地教他一些英語。我們用英語問話，他很多時候會用中文回答。總的來說，中英文都像滾雪球似地進步著，開始不太明顯，很快越來越大。
preschool開學頭兩三周，進展不太順利。老師說班上有幾個老印的孩子是gradma帶大的，不會聽說英語，交流有障礙。又特地告訴我淘氣沒問題，聽得懂指令，有需要也知道告訴老師。
對於我，新的問題出現了。開始上學後，淘氣的英語進展越來越快，而且取代了中文成為他的第一社交語言。我們不得不改變做法，留意著多對他說中文，並且是完整的不含英文詞的中文。
Jessica早先的輔導培養了他模仿的習慣和能力。preschool老師笑讚：“他有一雙好耳朵。”
喜歡的movie反複看，把喜歡的角色的台詞照搬到生活中，經常聽得我們一愣一愣的。最早是單複數，慢慢地連詞和時態也出現在他的日常語言中，最近居然還有了程度副詞。
上周去學校路上問他：“How old are you?”答說：“I am almost three.”
某天早上不好好吃早飯，我不肯遷就，他就真的沒吃。到了午飯時分，他對助教說：“I am very hungry.”
會說的話多了，意見也多了。午覺時間到，淘氣的意見來了：“No nap. No mat.”老師放起助眠的音樂，別的孩子乖乖的，他又有意見：“No music.”好在老師和助教人都很好，隻覺得他很好玩。
兩歲半評估已經排除他在語言方麵的滯後，按程序作了三歲評估。不過，已經沒有人認為他還需要特別幫助。我隻想知道他的英語與正常的美國孩子相比，處於什麽程度。
評估的時候，他又有花樣。老師指著圖片問他是什麽什麽。他回答完了，還要來一句：“Which one do you like?”一開始表現不錯，二十分鍾後漸漸呆不住，不停地瞄邊上的玩具，又過了一會兒直接提要求。老師很溫柔地哄他說還有幾個問題需要他回答，完成以後可以玩。淘氣先是心不在焉地隨便瞎答，然後根本不回答（問話越來越複雜，估計也沒聽懂），最後幹脆說：“All done pictures.”老師隻好停下來，笑著對我說：“他很有意思，很久沒遇到直接告訴我all done的孩子了。”

在EI group，花了近半年時間，解決了淘氣的seperation anxiety。他也學會與小朋友相處。知道用“May I……”打商量，學會share，遇到霸道搶玩具的對手會說“Take turn.”更重要的是，了解到與同齡的朋友在一起有很多快樂，成為一個很合群的孩子。
Preschool開學，淘氣提前離開EI group，輔導老師到家來時說group的小朋友還想著他呢。
老師和助教都說他和誰都能玩到一起，所有小朋友都喜歡他。
應該是老師的教育方法好，孩子們在一起相處和睦，尤其是上五個全天的幾個孩子，一起午飯一期午睡，一起玩的時間也長，成了很好的朋友。我三點去接淘氣，留下上課後的小女孩Jenna總會過來給他一個goodbye hug。
有與榮焉，還在走廊裏，他班上的一個小男孩看見我來了，不會說，就一直揮手。
昨天最誇張，淘氣走出三歲班的playground。Jenna和班上兩個印度男孩正在另一頭玩，看見了全都衝過來，隔著fence使勁揮手，大聲說著：“Byebye, byebye，see you tomorrow.”淘氣比較shy，隻是笑，揮手，不說話，被我提醒才很小聲地說：“Byebye，see you tomorrow.”playground裏另外幾個三歲班老師都被驚動了，估計，淘氣小小地有名了。
交際能力長進的一個後果是心野了，不愛“學習”了。以前，媽媽最重要，隻要媽媽陪著，背唐詩，數數，讀書，拚圖等等，都是他最喜歡的活動。現在，不要唐詩，不數數，讀書拚圖也隻偶爾為之。原來還以為有點天賦的，現在看來，沒戲了。

淘氣原本不喜歡做手工，上學後，每周一個主題，幾乎每天都有手工，和故事歌曲詩歌結合著，慢慢有了興趣。拿回家來，都在一麵牆上貼著掛著，已經快掛滿了。好像也開始有成就感了。

淘氣還有很多毛病。
和我分開，其實已經不當回事。早晨到教室，一定要拉著抱著媽媽，知道老師或者助教過來牽住他。
據老師反映，老師帶著大家唱歌時，他不唱。唱完歌，老師讓站起來或坐下，隻有他不服從。老師重申一遍，他還是不聽，非得老師走到他身邊，扶他起來或者坐下。老師開玩笑說：“他在思考的時候，很難打斷他。”那些詩歌回到家，興致起來，倒是念的唱的是模是樣。
午飯時，把我給他帶做snack的堅果幹果拿出來，在桌子上擺圖，不好好吃飯。老師觀察後稱他腦子裏應該有什麽複雜的很數學的設計，努力地在實現。
淘氣很運氣，長在美國，不那麽強調紀律，又遇到好老師，這些毛病都被當作他的個性接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