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片羽：4.集郵

     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開始對集郵有了興趣，其中有一半是受了來自楊氏兩兄弟的影響。他們從教會我如何看紀念票、特種票開始，手把手帶著我領會了集郵的個中樂趣。

    與以後申請會員，憑卡到郵局購買新郵相比，最初的集郵讓我印象更深。我是從收集蓋戳的郵票起開始了我的這個小小的愛好。家裏的所有信件都是我的目標。征得家長的同意後便將它們開個天窗，然後將剪下的部分浸入水裏，使得郵票背後的漿糊得以濕潤失去粘性。再將郵票和信封用鑷子一點點很小心地剝離開來。漂清郵票背後的漿糊之後，我便會將它貼到玻璃上去，讓它慢慢晾幹。等完全幹透後，再用鑷子將它放進小的郵票封套，夾進集郵冊。要集齊一套郵票要花費很多的時間，也需要點運氣。

     因為是蓋戳的郵票，所以這個郵戳所在的位置會往往影響到郵票的好壞與否，郵票齒輪的整齊與否也能影響到郵票的質量。有時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張郵票是自己想要的，可是因為郵戳蓋了個死死的大印在上麵，或是齒輪有缺陷，隻好將它舍棄。那時心裏真是恨恨的。可就是這樣，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我一邊自己收集，一邊與小朋友交換，手裏的郵票開始成套。時代久遠，印象中其中有西遊記票，京劇臉譜票，全運會票，世乒賽票，等等。我還記得相對於紀念票，我更喜歡特種票。因為它涵蓋的內容廣，而且生動漂亮。普通票裏的民居票也讓我印象深刻。

    那時候，感覺到郵局裏去買一套完整的紀念票、特種票、小型張或是小全張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我們要一分兩分省下好多零用錢才可能買回來，而且好象還要到指定的郵局才能買到。我們幾個小朋友曾經小小的遠征過幾次，集郵不容易的概念在腦海中根深蒂固。

     又過了好些年，集郵從一種興趣轉變為一種升值的投資，我對它的熱衷反而淡了下來。一來是自己沒有這個購買能力，二來覺得這樣的集郵遠沒有最初的那種原始的收集來的有趣。當你將從郵局裏購進的簇新的郵票放入郵冊時，似乎隻是一種搬運動作而已。那種期待、那種無法預知的收集感覺早已蕩然無存。或許我太頑固，太拘泥不化，可是心目中對集郵的感覺卻隻停留在最初的那個階段，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事。

    生肖票和文革票我都有一點，可惜沒有成套，也怪自己最後沒有堅持下來。小小的郵票為我打開了另一番天地。雖然我不是百分之百的集郵愛好者，但是卻也曾經品嚐過集郵的樂趣。這麽多年沒有碰過它，感覺好象已經很遙遠。可是，童年的記憶一點點從記憶深處騰起，幕幕往事朦朧又清晰地撲麵而來。

    某個夏日的下午，幾個男孩女孩湊在一塊，擺弄著放大鏡、鑷子。麵前是一碗清水，窗玻璃上是歪歪斜斜的一些七彩圖案，在陽光的掩映下，有著簡單的生趣；

    明亮的陽光下，小男孩對小女孩說，你看這郵票底下有個T字，這代表是特種票，特種郵票是為了特別的事物而發行的；如果是J字，則是紀念票，紀念郵票是為紀念重大事件或重要人物而專門發行的郵票。它們旁邊的數字是說明這套郵票一共有幾張，很容易懂吧。小女孩笑了，愉快地點點頭；

     周末小女孩會捧著自己的寶貝集郵冊與小朋友交流，當用富裕的郵票換回自己所缺的，或是向他們展示自己新收集的郵票，那個開心啊，美滋滋的；

     又或，某天，小男孩小女孩結伴而行，走路，坐電車，再走路，去到遠方的一個郵局，完成一個小小的任務。當從櫃台上得到一套新的郵票，幾顆心髒都跳動得飛快。然後打打鬧鬧地走回家，吃著棒冰，說著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或是討論一個在當時看來似乎很嚴肅的話題。一個甜蜜愉快的短途旅行。

     現在想來依舊讓人莞爾，也讓人著實想念當時的玩伴。一別經年，不知他們可好？

 

後記： 今晚在唐人街的一家中國餐館用餐，無意見抬頭看到牆上懸掛的是韓熙載夜宴圖。這意外的發現讓人有點恍惚， 90年末，91年初的冬天，小女孩已經長大，收集的最後一套郵票便是它，華麗、浮靡，一如現在晃動於眼前的往昔的記憶。

[是不是]

聽讚歌我也會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