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二十三) 王者

王和他的萬軍行至海邊，王麵前碧水濤濤，波浪洶湧。王劍指海的遠方，問道：“不知那裏有沒有人居住？”臣說：“吾王，那裏是旭日東升之國，是眾神的故鄉。”王說：“寡人戎馬一生，功城無數，臣服萬國，已盡得天下。難道此處就是天下的盡頭？”臣說：“隻有天空和海洋才是王的界限，吾王是大地之主宰。” 王和他的萬軍跨過雪山和沼澤，鐵騎踏遍萬水千山。所到之處，哀鴻遍野，血浸河殤。王的劍飲盡鮮血，王的心堅如鐵石，王看慣了白骨累累。 臣說：“天下人都是王的子民，天下人都要為王而死。” 數隻海鷗飛起，碎浪打濕了金沙。看飛鳥振翅遠去，王若有所思。王說：“寡人殺人無數，卻不知將為何人所殺？”臣不敢接言，王又說：“假如隻有天空和海洋才是寡人的界限，為什麽我手中的劍越來越重，我頭上的白發越來越多？我將和庶民一樣老去，天下終究不是我的。” 紅日初升，天海一色，王的遠方霞光萬丈，王縱馬馳向眾神之國。王和戰馬一起沉入海底，留下身後的萬軍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