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雲霧中

小羚羊，我要走了。不是我狠心離開你，是我已去時無多。外麵槍聲隆隆，子彈在我耳邊劃過，我肩頭的舊傷又流出膿血，滴在我寫給你的信上。我很想念你。

親愛的小羚羊，我知道是你告訴他們我的行蹤。今天早上你悄悄走出門，我在你背後睜開雙眼。我左手緊握著槍，前一刻它還輕輕把你攬在懷中。我起身站在窗前，目送你走過街頭，看著你消失在人群裏。再見了，寶貝。若來生你我再度重逢，我一定要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在今生，你已厭倦了隨我飄泊。或者，是我帶著你逃亡。

說起來，我還是你的殺父仇人。我用鐵鍬敲碎了你父親的頭，那禽獸竟用熾紅的煙頭灼傷你潔白的身軀。也許我真的不該殺死那個年輕的警察，他長了一張孩子般的娃娃臉，我至死不忘。夜店的老板娘認出了我們，我毫不猶豫的開槍打死了她，我並沒有告訴你真相。還有那個好心的出租車司機。親愛的小羚羊，我殺了很多人，很多好人。我給自己一個苟且心安的理由：我要保護你。

我聽到警察的腳步聲，他們已在門外。我的視線也己模糊，握在手裏的筆比槍還要重。我好象看見你就站在我眼前，你好象對我說：對不起。親愛的小羚羊，這不能怪你，在我最後一眼裏，你站在雲霧中，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