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問候

接到兔子打來的電話，有一點點驚喜。不過說實話，前幾天我還真是想過給他打個電話，不過我沒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想不起我來了，最後決定不去自找沒趣。

想想離開兔子已經十一年了，就算離上次回國時見到兔子也已經三年多了。兔子說他剛才和朋友吃飯時還談起了我，於是想起給我打個電話問候問候。他說他經常會回憶起十幾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的樣子，說我是他認識的最有能力的女人。說實話，我們倆的故事，他比我記得更清楚，他甚至記得我當時穿什麽顏色樣式的衣服。

兔子的工廠從上海搬到揚州，因為上海對工業排汙的標準比揚州要高得多。我發表了一番中國私有企業隻顧利潤不顧環境汙染的慷慨陳詞。兔子說他的廠的汙水經過處理，低於當地的排汙指標。我說我下次回國時，一定會去他的工廠看看。

兔子還是一個人，說是有一個北京的白領對他很殷勤，每次兔子去北京，白領總是照顧得很周到。兔子的工廠從那個白領工作的公司進口原料。也許是白領為了讓兔子能從她公司買原料？白領比兔子小太多了，在中國這麽大年齡差距的情況也是很一般的。誰知道呢！

兔子說他覺得自己老了，怕自己以後會很孤單。兔子有一個小侄子，以前兔子經常給他買東西，小侄子現在已經十八歲了，不務正業，大學也考不上，天天在外麵玩滑板。兔子說不再給他侄子錢了，一個敗家子。

兔子說他不知道我們倆當時算是什麽關係，因為我們從來沒有明確過男女朋友關係。我們相距太遠了，對彼此的了解不夠，而且我當時真的不能確定會放棄在北京的工作和家，去上海幫他發展他的當時在我眼裏還是‘小作坊’規模的工廠。他說如果當時我要離開中國的時候，他要是要我為了他留下來，現在的情況會是什麽樣？也許他事業會發展得更好，我們也許會很幸福。我知道如果我沒有出國，就算不和兔子一起經營他的工廠，我也會比現在生活得更好，想當初我的業績已經是很成功的了。當時我雖然很喜歡自己的工作，但感情上空虛，和談了六七年的男友分手，和兔子的關係也是模模糊糊的，想想換個環境也許會好的。

其實到現在，我對兔子的了解又有多少呢？我確信他一直對我有一種崇拜和關心，有比對普通朋友更多的感情，但我受不了他冠冕堂皇的商腔，我們中間好像總是隔著什麽，是敬而遠之？可以感覺到他是關心我的，可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總是讓人覺得不那麽實在，虛。因為他是個商人？因為他是上海男人？不管怎樣，有個人在遠方關心著你，不管虛虛實實，還是讓我心裏暖暖的，特別是在新年到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