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腳和西式衣服

前兩天無意中在網上瀏覽有關徐誌摩的生平的文章中提到這本書，其中一些中國人二十世紀初留學歐洲的一些生活瑣事的記述引起了我的興趣，本想下載一本看看，但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好在密市圖書館就有收藏，周末借來， 雖然有點髒，但我還時一氣把它讀完。

這本書是徐誌摩的前妻張幼儀的傳記，它的英文書名是“Bound feet and Western dress"， 書的高潮就是書名所指的這個故事。 徐誌摩和張幼儀是包辦婚姻，徐誌摩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張，雖然他們一起生了兩個孩子。徐和張當時住在英國，徐愛上了林徽因，一個漂亮聰明的受過西方教育的女孩子，徐為了說服張接受離婚，他請了一個很西化的女孩到家裏吃飯，這個女孩穿著西式的衣服，講著英文，但卻有著一雙纏過的小腳。客人走後，徐問張感想，張說”呃，她看起來很好，雖然小腳和西式衣服不搭調。”徐說：“我就知道，所以我才想離婚。”其實這是徐精心安排的這一幕， 他不久就不辭而別，留下懷孕的張自己生活， 直到後來他們在德國簽了離婚協議，而據說這是中國史上依據《民法》的第一樁西式離婚案。

之後書記述了張的成長曆程，如何在艱難中奮鬥，不僅實現了自立，最終贏得了他人，乃至徐本人的尊敬。這書可以做個勵誌的故事來讀。但這不是吸引我注意的重點。

我所感興趣的是發現中國在二十世紀初的變化竟是這麽的劇烈， 特別是在精英階層的思想上。 書中指出協議離婚在1920才開先河，到了1925年就司空見慣了。而其他西方的思想同樣迅速地被知識分子所接受，雖然中國當時處於軍閥混戰，但文化上卻是空前的自由而開放，知識界象海綿吸水似的吸取各種西方的理論和學說，之後根據自己的背景和理解，又演繹出各種自己的理論與觀點。這種新文化運動所激發出的能量，可能是中國自春秋戰國諸子百家之後從未有過的。 這也是為什麽這段時期文豪輩出的原因。但可惜好景不長，隨著戰亂和共黨的統治，中國的文藝複興很快就泯滅了。共產黨對人思想的控製超過了以往任何王朝。雖然文革後，中國逐漸擺脫了瘋狂，重新開始改革開放， 並在近三十年創造了經濟奇跡，，但變化其實主要是在物質上，而精神上和製度上，看不到什麽進步，文化更是倒退。 共產黨允許引進了西方的重商主義的同時，而將自由和民主則拒之門外， 一種集權主義下的過度商業化的文化，所產生的不過是些包著錫箔的垃圾。所以我們看到的是坯子文學，意淫， 炒作，剽竊大行其道。這和五四運動前後文化興興向榮的景象不可同日而語。套一句俗話，現在是窮得就剩錢了。 小腳和西式衣服正是當今中國的共黨統治和社會發展所展現的不協調。可惜這不是一紙離婚書就可以糾正的。也許要幾代人的努力才能辦到。但這也隻是一個也許。